第二章:她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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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在老溫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微微一笑,似乎帶著些許的憐憫,“它在哪兒?”

    “告訴我,我可以放了你。”

    一次生死就足以銘記於心,更何況在這個女人手上以最慘烈的方法連續死了兩次,老溫實在不願意承受第三次死亡。

    他咽下血氣,沒有說話,視線不由自主投向了那團忽明忽暗的火焰。

    【蠢貨。】

    火焰劇烈跳動,老溫似乎聽到了一聲極輕極冷的笑聲。

    女人冷幽幽的眼神順著老溫的視線落在了空處,那裏什麽都沒有。

    “你是什麽?”

    “借用凡人之軀,自己卻不敢露麵,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本體不在這裏。”

    “分身?還是傀儡?”

    那團火焰近乎凝固,一動不動滯在原地。

    女人眼睛輕輕一眯,透出一股森冷的意味,“如果為我而來,你不該隻有這點東西,也不該隻有你,所以,遇見我,是意外。”

    “你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我,是吧?”

    女人眼角浮現一抹笑意,一下子就衝淡了原本的陰寒,“能和一群凡人玩兒這麽開心,還在這麽一個廢物身上浪費‘倒春光’這種高階法術,你到底是弱,還是強?”

    “說你弱,你會‘倒春光’,可說你強,不去人族聚居區動手,反而窩在這艘船上,是擔心被人族修士清剿麽?”

    “相遇也是有緣,再說,‘倒春光’這種術法,耗損精氣,你還能用幾次?不如做個交易,如何?”

    “也不用再和這些凡人浪費時間了,即便你本人親至,也休想殺我。”

    “我加入你的遊戲,玩那些凡人有什麽意思?不如來和我玩。”

    “至於我的條件呢,也很簡單。”

    女人對空氣伸出了一根手指,“幫我殺一個人。”

    骨節如竹,蜷曲時又似某種動物的脊椎骨,泛著微微冷光。

    那團火焰停頓了很久,才在半空中顯現身形,正式出現在女人麵前。

    【誰?】

    女人垂下眼睫,輕輕地說,“我。”

    老溫伏在地上,汗毛倒豎,他根本不敢繼續在這個地方繼續停留,自欺欺人地一點點往前爬,心跳一點點加快,直到被一隻腳踩斷了脖子才終於停歇。

    第四次重來老溫直接開擺,他癱坐在地,汗如雨下,“不玩兒了不玩兒了!老子不玩兒了!”

    “什麽金銀財寶,什麽天地遨遊,老子什麽都不要了!”

    他的聲音很大,話音喃喃,像是在和這團火焰發泄情緒,也像是在和虛空對話,隱隱有些癡症,燭火倒映在他眼眶開始發燙發紅。

    那團火焰閃爍一下,快速飛過來,直接砸進了老溫的腦袋裏。

    【遊戲已經開始了。】

    老溫腦子一懵,之前經曆的種種一切抽紙一樣都被直接抽走,他的腦袋一片空白,直到被同在船艙的兄弟扇了幾個巴掌才醒過來。

    “猴子?”

    老溫迷迷糊糊睜開眼,猴子關切地看著他,“溫哥,你咋了?我一進來就看你躺地上。”

    “你晚飯還沒吃,是不是餓昏過去了?來來來,我帶了些酒菜過來,都是你愛吃的。”

    猴子費勁地把老溫從地上拉起來,摁著他坐到椅子上,桌上燭火一晃一晃地,很是刺眼。

    老溫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襠下濕濕的,全身一股汗味兒,好像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

    他摸了摸自己豬油似的脖子,鬆了口氣。

    很好,上麵沒有任何傷疤。

    也不曾有人快刀落下,斬落誰人的頭顱。

    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老溫自己嚇了一跳。

    奇怪,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念頭?

    “溫哥,來,喝酒!”

    老溫撓撓頭皮,隻覺得自己大概隻是睡懵了,挑起嘴角勉強笑了笑,滿飲杯中酒。

    應該······隻是一個噩夢,對吧?

    碰杯時酒液撞碎在杯壁上,老溫腳下,海浪撞碎在船壁。

    轟——

    鄭禾在迎麵砸來的風浪中睜開眼。

    此時此刻她就和隻嗎嘍一樣懸於海上,身上纏著嬰兒手臂粗細的纜繩,眼看著就要砸到烏沉沉的船壁上。

    腳尖點在船壁,勉強維持穩定,鄭禾有些懵,這是把她幹哪兒來了?

    狂風裹挾巨浪,黑潮如獸,張牙舞爪向天咆哮,烏雲被眾神驅趕匯聚此地,以雷電為法器,沉沉壓向這滔天巨獸。

    在海洋和天空的鬥爭中,一艘純黑巨船夾在其中,隨波搖擺。

    鄭禾緊緊攥住纜繩,口內幹澀,太陽穴內一瞬尖銳的疼痛伴隨著耳鳴聲迅速席卷了整個大腦。

    怎麽會這麽痛?

    像是有人拿了把刀子在她腦子裏麵又攪又割。

    她鬆開手,一次次用自己的頭撞在巨船上,以痛止疼。

    血跡黏在船壁上,很快被海水衝刷幹淨。

    很快,頭不痛了,但暈得很。

    她的頭呆呆抵在船壁上,眼睛無神地依靠著這艘巨船,即便是在大海波濤中,依然能聞到船隻散發出來的淡淡木香。

    渾濁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亮光,她不自禁伸手撫摸這艘巨船。

    熟悉的紋理,熟悉的味道,她似乎曾經這樣撫摸過這艘巨船千萬次。

    一個名字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浮現在她腦海中。

    “角木蛟······”

    她記起來了,這艘船的名字,叫做角木蛟。

    蒼龍之角。

    這是她取的名字,這是她的船。

    在這個名字冒出來的瞬間,兩段記憶同時擠進了她的腦袋,互相啃食,爭奪她的意誌。

    “我這是穿越了?”

    鄭禾抬起頭,眉頭緊鎖。

    她是省劇團簽約了的舞蹈編導,穿越之前她正在鄉下采風,考察鄉下儺舞。

    開車回家路上,她看見前麵一輛失控的大貨車即將要撞上一輛滿載學生的校車,情急之下,沒有猶豫,她把油門踩到底,衝向了那輛大貨車。

    記憶的最後是一聲尖叫,她把那輛大貨車給撞偏了,之後天旋地轉,她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就變成了一隻海上嗎嘍,掛在風裏飄。

    巧合的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做鄭禾。

    從記憶閃過模糊的畫麵看來,原主是這艘角木蛟號的副船長。

    兩個世界的記憶在鄭禾腦子裏打架,剩下的她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想清楚。

    一動腦,顱骨深處就有種被刀割的銳痛。

    又一個巨浪拍來,角木蛟高高顛起,浪潮離去,船隻重重拍在海麵,濺起白浪無數。

    粗糙的纜繩在鄭禾身上擦勒出深紅血痕,她掛在空中飄來飄去,被砸得七葷八素,卻根本不敢放手。

    總不能一直這麽掛著。

    得想個辦法回去。

    要是有刀就好了,好歹能割開繩子往上爬。

    可鄭禾身上隻有一身破破爛爛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哪來的刀?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掉下船來的,又是哪個王八蛋把自己掛在這兒當魚幹。

    都要被海水醃入味兒了。

    鄭禾歎了口氣。

    憂愁之際,一把斧頭從天而降,即將從鄭禾身邊經過,眼看著就要往海裏掉之際,鄭禾雙腳踩在船壁上,用力一蹬,嗎嘍一樣蕩過去,穿風破雨,準確地抓住了這把斧頭。

    “決不能讓這個斧頭掉進海裏。”

    在撲過去的刹那,鄭禾心跳加速,腦子裏隻有這個想法。

    【鐵器一旦入海,一定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這個想法讓鄭禾愣了愣,什麽可怕的事?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鄭禾把纜繩在胳膊上纏了七八圈,再用斧頭割斷纜繩,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

    鄭禾咬住斧柄,叼著斧頭,雙手抓著繩子爬了上去。

    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線條繃緊的時候宛如一條流暢而結實的河流。

    鄭禾隻顧著向上爬,沒有回頭看,以至於她沒看見在她身後,黑色的海麵上翻出無數蒼白人頭,每張人臉都閃著森白冷光,活像黑海翻出無數隻雪白的眼睛,盯著她一點點往上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