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她欣賞識時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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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溫一個側頭,一絲寒風擦過他的臉側,劈向駕駛台,直接剁下了老溫的小拇指!

    疼痛徹骨,老溫慘叫一聲,他的手甚至還沒摸到近在咫尺的樸刀,也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反應,一隻手掌直接摁住老溫的頭顱,重重砸在駕駛台上。

    嘭——

    木屑四濺,猩紅流淌。

    沒有多餘的交流,鄭禾揪住老溫的頭發,強製他抬起頭,老溫張開嘴,掉出了兩顆牙,他支支吾吾想說些什麽,卻又被重重砸在了駕駛台上。

    嘭——

    老溫眼前一花,肥碩的身軀軟軟倒在地上。

    鄭禾看著那截斷指,有點倒胃口。

    殺人和殺魚還是不太一樣。

    老溫的身體動了動,鄭禾蹙眉,準備再來一斧頭,送老溫上西天,也算是為原主複仇。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西天極樂。

    老溫卻眼疾手快地抱住了鄭禾的小腿,直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家姐,我錯了!”

    “我錯了啊大家姐!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

    “我女兒還小,身子又弱,不能沒有阿爹啊!”

    什麽殺了她第一次就能再殺第二次,什麽生是角木蛟的人,死是角木蛟的鬼,這些豪言壯誌在這一刻通通都被老溫拋下,生死關頭他喉嚨哽咽,“我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

    還沒說完,他退後半步就開始磕頭,每一個頭都在地上梆梆作響。

    “我和我老婆在樹下跪了三年才得了這麽個閨女,傻孩子生來就弱,仙人都說她是活不下去的,可做爹娘的總是不甘心,好不容易養到現在······大家姐,你仁慈,求您可憐可憐我們······”

    老溫用力抽噎了一下,“我姑娘還在等著我回家······”

    “我不能死啊!”

    他倒是能屈能伸。

    鄭禾容色未動,可也沒有動手。

    “他在騙人,你知道的,對吧?”

    “他的命倒是金貴,他不能死,倒是能讓你直接去死。”

    鄭當午不知什麽時候從內艙房裏飄了出來,她撐著胳膊,坐在木桌上,歪頭打量著涕泗橫流的老溫,“留著他,就是禍患。”

    她的視線驀然壓向鄭禾,“殺了他,你在猶豫什麽!”

    老溫腦中的弦驟然崩裂,他用哀求的眼神濕漉漉地看著鄭禾,又給她磕了幾個頭,從身上掏出幾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不敢奢求大家姐寬恕,若······”

    他用力抽噎了一下,“小女無過,若我今日必死,請大家姐和她說一聲,阿爹不回去了,讓她不要傻等,什麽都不要想,隻管過自己的日子去。”

    “這些年的積攢都在這裏,大家姐······我死不足惜,隻求您為我帶句話!”

    “別讓人欺她眼盲······”

    “求大家姐垂憐!”

    老溫伏地大哭。

    鄭當午神色不虞,點漆的眸子鎖著鄭禾,“殺了他!”

    這時候的原主會怎麽做呢?

    鄭禾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任務裏隻說讓我找到三個凶手,其實也沒說我一定要複仇,對吧。”

    老溫渾身一顫,鄭當午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什麽意思?”

    “如果他不再對我動手,我其實也沒有殺他的必要吧?”

    鄭禾靜靜看著老溫,老溫眼神一顫,立刻膝行幾步,“大家姐,別殺我,我還有用!”

    “還有三天,就能到杜鵑灣,靠岸之後情況複雜,角木蛟上的這些貨想要脫手,少不得人手!大家姐,我願意做你的狗!我······我可以立下血盟,以死效忠,絕不背叛!”

    說完他就抽出樸刀劃破了自己的手掌,“我溫豐對海神娘娘起誓,歃血為證,此生此世,願為大家姐馬前卒!若違此誓,海浪為牙,鯨鯊為刀,食我肉骨,永不回轉!”

    誓言落地,一滴血珠從他掌間鮮血浮出,逆著海風飄向鄭禾麵前。

    這個世界,凡人亦可立下血盟,受天道見證,受八方所視。

    收下這個血盟,就相當於把老溫收作自己的奴仆,他的生死隻在鄭禾的一念之間。

    “這麽肥的狗你要來有什麽用!”

    “咬過人的狗就該去死!”

    鄭當午跳起來大吼,“是他殺了你,你給我殺了他!”

    “殺了他!”

    鄭當午直接飄到鄭禾麵前,一拳頭砸向鄭禾的臉,“我讓你殺了他!”

    鄭禾抓住她的拳頭,輕聲開口,“給他一個機會,也給我們一個機會,好不好?”

    她看著她的眼神一如往常那樣清澈,安靜,可以容下她所有暴躁的情緒,可以安撫她的一切。

    鄭禾彎下腰,把鄭當午抱進懷裏,手掌在她背後拍了拍,“我知道你很害怕,沒關係,姐姐永遠都會保護你的。”

    她摸了摸她的頭發,“是不是有點累?我帶你去睡一覺好不好?”

    鄭當午怔了許久,她直直盯著鄭禾的眼睛,繼而回過神,咬牙切齒地說,“就你是爛好人,就你喜歡逞英雄,我最討厭就是你這樣!心慈手軟,優柔寡斷,我討厭死你了!”

    她狠狠踹了鄭禾一腳,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內艙房。

    鄭禾看著她的背影,垂下眼眸,接過了老溫的血盟。

    血漬消失在掌心的瞬間化為一行扭曲的小字:

    【脫離值—5】

    【當前脫離值:70%】

    果然,如果是原主,她會接下這份效忠。

    原主大執念就是帶他們回家。

    不管她怎麽想,但想降低脫離值,就得按照原主的性情做事,不脫離原主霸道船長的人設。

    鄭禾合攏手掌,神色不變,“那是我妹妹,年紀還小,有些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

    “也別讓別人知道我妹妹在,懂?”

    鄭禾拔出了卡在駕駛台上的斧頭,甩了甩上麵的血跡,目光定在老溫身上。

    老溫頭埋在地上,沒敢說話,隻是瘋狂點頭。

    一絲玄之又玄的聯係霎時就讓鄭禾可以輕易察覺到老溫情緒的波動。

    在她麵前,老溫沒有任何秘密。

    他的情緒駁雜,但大致上都是恐懼和害怕。

    “我的心髒,在哪裏?”

    老溫抿了抿唇,跪在地上,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搖搖頭。

    什麽意思?

    鄭禾蹙眉,有人對他們下了禁製?

    在這艘角木蛟上,有誰可以封住老溫的嘴?

    “昨夜對我動手的,還有誰?”

    老溫搖搖頭,他看上去努力想說出什麽,可他的嘴被什麽東西強行縫了起來,不準他說出來。

    “是樓七?”

    “我的心髒也在他那裏?”

    老溫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