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卿卿一如往常跟在諸晉元後麵去幹農活。

    她還沒有睡夠，眼睛要睜不睜的眯著，踉踉蹌蹌跟在男人後麵，結果腳下不小心絆到一塊石頭，整個人往前撲。

    鼻子撞在男人肌肉緊實的後背，酸痛感瞬間讓她清醒不少。

    卿卿捂著鼻子，淚眼汪汪地站在原地。

    諸晉元衣服上多了個黑印子，他轉過身，低頭看著她，也不說話，等人緩過來了，他才繼續往前走。

    卿卿伸手去抓住他的衣服，整個人像是掛在他身上，借著他的力在走路。

    男人沒有阻止，伸出一隻手有意無意的護在她身邊，以防女孩再不小心絆倒摔了。

    摔疼了，一哭，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哄。

    兩人幾乎是腳跟貼著腳跟走，遠遠望去，十分親密。

    知道他們關係的人見怪不怪，而那些不知道他們關係的知青則在竊竊私語。

    “那兩人怎麽回事？大庭廣眾的。”

    “那女的臉還髒兮兮的，噫”

    “真是不檢點，都不知道父母怎麽教的。”

    “嗬，這種地方出來的人能有什麽教育。”

    林曦兒混在這群知青裏，聽他們越說越過分，不禁有些無語，“別人是未婚夫妻，走近點怎麽了？”

    “就算是未婚夫妻，大庭廣眾的也得注意一下啊。”一個麵貌平凡的男知青開口嘲諷。

    其他知青附和“說得對。”

    聽到這麽多人支持他，男知青有些得意，繼續道“我也沒說錯吧，男女有別，輿論害人，何況這種地方，可不比城市開放，還沒結婚就搞一起，按以前，那是要浸豬籠的。”

    “按律法，造謠生事，詆毀他人的知青，應當交由大隊來判罰。”走在人群後的宋祈年冷聲道。

    眾人看向他。

    男知青臉上的得意僵住，“宋知青你可別亂說，我什麽時候造謠了！我說的是事實。”

    “既是事實，那我們便一起去大隊由大隊來評判。”

    男知青不傻，這種話去大隊裏說，自己肯定討不著好，說不定還得挨罰。

    他狠狠刮了青年一眼，快步走在前麵離開。

    其他人也不敢再瞎議論。

    林曦兒跟宋祈年並肩走，崇拜道“宋知青，你真厲害，一下子就讓他沒話說。”

    她撇嘴，“那人說不定是嫉妒人家成雙成對呢，平時幹活就知道偷懶，把活都丟給和他一組的女知青幹，真是不要臉。”

    長得醜嘴還賤，林曦兒心裏這樣想，沒敢說出來。

    她偷偷打量青年側臉，黑色碎發像玉一樣的光澤，五官雋秀，氣質清冷，像古畫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

    聽見她的吐槽，青年沒有反應，眼睛直勾勾地注視某個方向。

    林曦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他們剛才議論的兩個主角，站在不遠的地方，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的方向，顯然把剛才的話都聽了去。

    雖然她沒有說他們壞話，但還是覺得尷尬。

    卿卿一眼就從那群知青裏認出昨晚那個不穿衣服的人，開心的朝他揮揮手。

    明明少女臉上髒兮兮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可笑容卻尤其吸睛，似乎比剛露頭的太陽還要耀眼，眾人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嘶——”林曦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明明小傻子臉都看不清，笑起來怎麽有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

    ……等等，她在跟誰打招呼？

    還沒等看清楚，男人就擋住了他們視線，諸晉元垂眸落在少女看不清五官的小臉上，迎著對方乖巧疑惑的眼神，到嘴的話還是沒有問出口，低聲道“走吧。”

    他其實也想問，她剛剛在跟誰打招呼。

    另一邊，楊婷哼著歌準備今天的午飯。

    昨天諸晉元嘴上雖然一直在拒絕，可最後還是把饅頭都吃完了。

    哪怕可能隻是因為不想浪費食物，但沒關係，相信隻要時間久了，石頭心都會變軟。

    楊婷把新鮮出爐的麵疙瘩放籃子裏，小心翼翼地提著出門。

    她今天還換上了件新衣服，用發箍作裝飾，因為不用幹農活而皮膚比較白皙，麵容清秀，明媚，路過的村民都會回頭多看她一眼。

    楊婷微微抬起下巴，等到了地方，心裏不由緊張，還有些期待。

    她故作大方地走到男人幹活那塊地，聲音柔而輕，“晉元哥，我給你帶午飯來了。”

    諸晉元本來就一直在想著早上的事，卿卿在跟誰打招呼，那幫知青怎麽會有她認識的人，想問，又不好問，心底裝著這件事，幹活都心不在焉，有些莫名的煩躁。

    棱角分明的俊臉壓著嘴角，看上去冷肅，不近人情，他頭也未抬，聲音冷得刺骨，“我說我不要，你聽不懂人話嗎。”

    話說的很衝，帶著遷怒。

    印象中男人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楊婷第一次被這樣直接的厭煩，還是被自己有好感的人。

    臉上的笑容僵住，很快又恢複正常，“晉元哥，我把午飯放這裏，你想吃就吃吧，不吃……那就丟了。”

    她打定主意他不可能會真的丟了，畢竟村裏的人都很珍惜糧食。

    放下之後就打算走，誰知男人突然站直，大步走過來，端起那碗麵疙瘩。

    楊婷臉上一喜。

    誰知他端著麵疙瘩放在女孩手裏，“想吃就吃，不要盯著流哈喇子。”

    說著大手抹了一下她不存在口水的嘴角。

    臉上表情緩和了些，扭頭對呆愣住的楊婷道“那你就繼續送吧，到時候我會把錢補回給你。”

    正好中午吃飯卿卿可以吃熱乎的，不會那麽沒胃口。

    楊婷氣的手都在抖，終於明白昨天那個饅頭或許進的不是諸晉元的肚子，她辛辛苦苦做飯討好，可不是為了給人當廚娘的！

    周圍村民停下手裏的活朝他們看來，楊婷再也待不住，扭頭就走。

    諸晉元沒有在意，正打算繼續幹活，卻瞥見少女吃了兩口麵疙瘩，偷偷從口袋裏掏出幾個野果子就著吃。

    男人平靜的表情瞬間沉下去，“你從哪來的？”

    風雨欲來的聲音嚇得卿卿一抖，野果子滾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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