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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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風,你私自調動昇州守軍,擅離職守前往臨州之地,按大黎軍法應革職收監查辦。”
    “其餘人等如若不想被就地正法,便速速放下武器投降認罪!”
    身披戰甲的青年將領沉聲厲喝,聲音從城樓上清晰傳遍下方各處,震得周圍百姓耳朵嗡鳴、肝膽俱震。
    這時,慕容風單手挑起車簾,一雙丹鳳眼朝城樓之上望去,神色卻是如常,道:
    “百裏圩,今日乃是接迎我小妹回城的日子,本公子不想與你有所爭端,現在立刻讓你的人退去,我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慕容風的聲音不輕不重,但以真氣催動擴散而出,同樣由近至遠清晰傳遍四方。
    聞言,城樓上的青年將領目光微眯,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
    他身邊站著的三人皆是身披蛟鯊皮硝製的赤鱗甲,年紀大概在四五十歲之間。
    三人脖間紋著看不清全貌的黑色刺青,手上腰間並無刀劍,隻是在背後背著一柄如同彎月的無柄弧形刀刃,一個個身上皆是散發出生人勿近的駭人鋒芒。
    百裏圩見三人向自己輕輕點頭,他轉而望向城牆下方馬車上的慕容風,忽然冷笑道:
    “我乃是按照大黎軍法行事,慕容風,你既然身為昇州參軍,那就得服從軍令!”
    說罷,他伸手一揮,並未跟慕容風多言的意思,直接朝著眾甲士下令道:
    “將所有人全部拿下,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見狀,慕容風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下一刻,整個人忽然從馬車中一躍而起,身形來到馬車上方淩空停立。
    與此同時,他抬手一彈,身前便生出一道寒芒,寒芒發出熠熠毫光,繼而一化二,二化四……
    瞬息之間,慕容風周身便已浮現成百上千道針尖寒芒,繼而如同暴雨一般四射而出。
    百裏圩冷哼一聲,吩咐道:
    “記住抓活口,留著他的命還有用。”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三人卻是已然雷霆出手。
    身後三柄月牙彎刀刹那飛出,快若風馳,化作三道模糊的殘影,幾乎是眨眼間便來到慕容風的頭頂上方。
    彎刀噴吐出丈許的銀色刀光,彼此首尾相連,繼而形成一方遮籠慕容風以及一眾甲士上空的巨大圓形刀盤。
    刀盤在渾厚的武道真氣催動下極速旋動,卷起一股衝天而起的旋風,同時飛出道道刀光,將慕容風打出的密密麻麻針芒盡數斬滅。
    接著,刀盤轉動的旋風越旋越快,強大的吸力幾乎要將下方的華麗馬車憑空拔起。
    周圍的一眾甲士也是承受不住這股吸力,即使極力抵抗,身軀還是忍不住拔地飛起,朝著半空卷去。
    慕容風周身真氣滾滾,看了眼頭頂之上的旋轉刀盤,隨即目光望向城樓上百裏圩身邊的三人,神色冷然道:
    “‘弧月三才刀客’,你們難道也想與我慕容家作對?”
    聞言,城樓上的三人並未言語,而是身影一動,從城樓之上躍起急掠而下,直接朝慕容風而來,顯然是存了將其生擒的打算。
    慕容風眸光一沉,臉上卻毫無懼色。
    等到那三人來到馬車近前之時,他身形從半空下落,立於馬車車頂之上,一身冰絲錦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身披赤磷甲的三人眼神淩厲,手下絲毫沒有半點停滯,齊齊朝慕容風抓去。
    就在這時,下方的馬車之內,卻是忽然衝出一道金色的掌印,瞬息之間便朝著離慕容風不到數寸距離的三人拍去。
    見狀,三人皆是神色大變,隻得暫時放棄眼前的慕容風,倉促應對下方的攻擊。
    頭頂上的三柄銀色彎刀刹那調轉刀鋒,齊齊朝著下方斬出三道扭曲空間的丈許刀芒,同時,三人極力調動武道真氣守護周身四處,用以抵抗下方的掌印……
    與此同時,城樓上的百裏圩見到這一幕,輕輕皺起眉頭,自語道:
    “果然身邊還藏著高手。”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目光一轉,朝城門口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百裏圩頓時神色一變。
    卻隻望見跟慕容風同行的胡瑞安幾人,竟不知何時已然繼續前行。
    破開了前方上百名甲士的圍困,在一名名不斷飛出的甲士之中,車輪滾滾地自顧自地朝著州城之內進入。
    對方既不在乎昇州大黎軍隊的阻攔,也沒有去管後方慕容風遭受襲擊的纏鬥,仿佛跟對方半點關係也沒有一般。
    百裏圩心中一動,正要出手阻攔對方,但就在這時,身後忽地吹來一陣幽風,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嫗出現在他身邊,緩緩開口道:
    “公子,老爺有傳話,如果事不可為便不要勉強,讓我們的人暫時退去。”
    聞言,百裏圩看了離去的李慕生等人一眼,眉頭緊皺而起,又轉而望向慕容風所在。
    此時,那三名刀客在突如其來的金色掌印轟擊之下,雖然勉強抵抗住沒有受到重傷,但也隻得退去,而那馬車中的高手則是自始至終都未顯露身影。
    慕容風站在馬車之上,一時之間與三名刀客呈對峙之勢。
    見到這一幕,百裏圩沉吟片刻,但最終還是朝下方揮了揮手。
    下方的眾多甲士見到指令,皆是開始緩緩後退,繼而整齊有序地如同潮水一般向著州城城門口的方向退入。
    慕容風靜靜看著這一切,並未出手阻止,隻是抬頭神色冰冷地望向城樓上方的百裏圩,道:
    “既然你們百裏家願意做出頭鳥,希望你們接下來最好能承受得住來自慕容家的報複。”
    聞言,百裏圩隻是冷笑一聲,什麽話也沒多說,便在老嫗的守護下,從城樓之上離去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三名刀客紛紛召回自己的彎刀,也是一邊警惕地注視著慕容風及其腳下的馬車,一邊則是小心退入城門之內。
    直到百裏圩眾人全部消失,慕容風才從馬車之上輕盈躍下,他看了身前的馬車一眼,繼而望向城門的方向,一時之間眉頭皺起。
    “那名來自天錦衛的胡大人倒是武道修為不弱,但做事卻是無情,隻顧著自己進城,半點沒有出手相助於我等的意思。”
    慕容風低聲開口,馬車之內卻是響起一名老者的聲音,道:
    “不用管他們,先回府再說,今日之事,乃是百裏家擺明立場,要與慕容家割裂,看來不過幾日時間,昇州的局勢又有了劇變。”
    聞言,慕容風麵無表情,聲音平靜道:
    “百裏家這是在給那位將軍閣下遞投名狀,世人皆以為我慕容家日暮西下,都想來分一杯羹,但最終的結果怕是得讓他們大失所望了。”
    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剩餘的甲士繼續前行,而自己則是掀起車簾進入了馬車之中。
    很快,甲士便簇擁著華麗的馬車入城,仿佛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
    與此同時,胡瑞安一行人行駛在州城之內的大道上,循著慕容小雅指點的方向,朝慕容家府邸所在的位置而去。
    自從被那些突然出現的甲士圍住之後,胡瑞安等人自然是明白遭受了池魚之殃。
    而李慕生也沒有想法為慕容風背鍋,於是便讓胡瑞安直接開路離去,以免耽誤時間,根本懶得去管身後的慕容風等人。
    對此,慕容小雅並無任何異議,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那位兄長的安全。
    胡瑞安倒是自從遇見慕容風之後,便知曉察覺到對方的馬車上藏著高手,因此也明白對方出不了事。
    沈安然始終騎著白馬跟在李慕生所在的馬車之後,一路行來,她跟胡瑞安的關係已經相處的很不錯。
    畢竟對方是她的表舅,多少有著一層親戚關係在裏麵。
    雖然剛開始有些生疏,但隨著沈安然有意拉攏和眾人的關係,再加上胡瑞安的關照,沈安然和除李慕生之外的人幾乎都已經熟悉了不少。
    就連社恐的慕容小雅經常不敢跟李慕生等人交談,但卻偶爾願意與沈安然說些體己的話。
    李慕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原本在他眼中已是貼上戀愛腦標簽的沈安然,於是又新增了一個“心機姑娘”的標簽。
    當然,這個“心機”在李慕生看來並沒有什麽貶義。
    畢竟,這明顯隻是對方為了得到他,而使出“緩緩圖之”的手段而已。
    “殿下,我們似乎被人跟蹤上了?”
    就在馬車前往慕容府的途中,胡瑞安忽然神色一動,看向坐在馬車對麵的李慕生。
    聞言,李慕生卻是擺了擺手,道:
    “跟著就跟著唄,如果胡大人想管就自己動手,我可沒閑工夫多管閑事。”
    胡瑞安麵露思索之色,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多說,隻是讓馬車繼續前行。
    不過,當幾人穿過一條大道,正拐彎進入另一條道路時。
    卻忽然發現周圍快速安靜下來,商販以及路上來往的行人皆是匆忙奔離,慌張離開眼前的街道。
    伍尚和程重神色一變,當即輕輕勒住韁繩,令身下的馬匹放慢腳步,同時警惕地打量周圍的情況。
    曹高山坐在馬車的前麵位置,目光掃視四周一眼,微微眯起眼睛,轉而朝身後跟著的沈安然道:
    “接下來很可能有危險,沈姑娘盡量走在中間。”
    這一路行來,沈安然對於李慕生的心意已是再明顯不過,而李慕生對於對方又沒有明顯拒絕。
    因此在曹高山這個糙老漢看來,沒有明確的拒絕,可不就是意味著隱晦的答應。
    而且沈安然性格不錯,他對於這位姑娘還是頗有好感的。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伍尚和程重忽然緊忙勒馬停下。
    不知何時,前方的街道之上出現了一位身穿灰衣的男子。
    其右邊半張臉覆蓋青銅麵具,左眉增生出鐵灰色的肉痂,虯髯絞纏,兩鬢霜白。
    手中則是橫握著一柄鐵笛,就那樣直接攔在伍尚等人前行的道路之上。
    而與此同時,在胡瑞安乘坐的馬車背後,同樣也是出現一名男子,此人身穿銅甲、頭戴銅盔,手中握著一柄紫銅戰斧。
    他重重將戰斧往地上一撐,地麵的磚石便生出一道道裂痕朝著四麵八方蔓延,哢嚓的迸裂聲在整個空蕩的街道上顯得極為刺耳。
    兩人堵住胡瑞安一行人前後的道路,而且從兩人身上流露出的武道氣息來看都是極為不弱。
    “諸位隻要將慕容家的小姐交出來,便可以自行離去。”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旁邊的屋頂傳出,伍尚幾人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忙抬頭望去。
    卻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嫗以及之前在城樓上出現的青年,此時正站在瓦簷之上,俯視著自己一行人。
    見狀,伍尚幾人皆是臉色一變,顯然也是沒有想到,對方在跟慕容風等人交手之後,卻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又盯上了慕容小雅。
    一時之間,幾人皆是神色凝重,轉而朝身後的馬車望去。
    畢竟無論是手持鐵笛和戰斧的男子,還是屋頂上方的老嫗和百裏圩,皆不是伍尚和曹高山三人能應付的,因而隻能求助馬車中的胡瑞安以及李慕生。
    經過斬鹿山莊的事情之後,伍尚等人其實也已經意識到李慕生必然是隱藏武道修為,而且,其實力應該極為深不可測。
    甚至,之前從沈連成的口中,他們還隱隱聽到斬鹿山莊的那位老莊主似乎也敗在了李慕生的手中。
    雖然他們對此有些難以置信,但是胡瑞安對李慕生的態度,卻是讓他們又不得不信。
    隻是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他們自始至終都未親眼見過李慕生出手。
    而跟伍尚幾人不同的是,沈安然此時倒是顯得極為平靜和淡定,甚至目光還好整以暇地打量老嫗幾人。
    畢竟,她可是親眼見過李慕生出手,一拳將自己的祖父打出斬鹿山莊,甚至還給山莊旁邊的大河都給打穿了。
    眼前這些人自然無法跟自己的祖父相比,在李慕生麵前更是不夠看,而對方所謂的攔路之舉也屬實是有些無知無畏。
    這時,老嫗目光掃視馬車一眼,見無人回應,微微眯眼道:
    “老身知曉諸位之中有高手坐鎮,但此事涉及慕容家和州城各方勢力間的恩怨,並非閣下能插手的事情,還請勿要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