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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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尹月和沈安然等人聽著酒樓中人的討論,皆是麵露異色。
結合他們這一路行來所聽到的消息來看,江湖三大宗門和大黎朝廷之間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江湖和朝廷之間便會正式開戰,而可以預見,大黎周邊四國必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
以眼前的高阜城為例,大玄朝對城中突然增兵,便是已經明顯表明大玄朝廷的態度。
“殿下似乎對於大黎如今的處境並不擔心?”
沈安然目光一轉,看向眼前顯得極為平靜的李慕生。
而李慕生則是搖了搖頭,道:
“沈姑娘這話問的,我又不是大黎皇帝,我擔心這幹嘛?”
說著,他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地圖上,看著原本畫好的計劃路線,算著到達大玄帝都的時間。
而這時,一旁的曹高山則是猶豫片刻,忽然開口道:
“殿下,卑職有些私事,恐怕得請休半日。”
聞言,蒼尹月和沈安然皆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對方,
而李慕生則是擺了擺手,道:
“他即將踏入天人之境,所以要閉關半日。”
蒼尹月和沈安然頓時神色一動,旋即連忙朝曹高山祝賀道:
“恭喜曹叔。”
曹高山摸了摸後腦勺,一時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全靠殿下這些時日的指點,我才能窺得天人境的門檻,否則光憑我自己,縱使花費十年、二十年時間,隻怕也無法走到這一步。”
李慕生看了對方一眼,什麽也沒有多說,隻是讓其盡早準備閉關,成功晉升之後好繼續上路。
曹高山答應一聲,匆忙吃過飯之後,便是要了酒樓的一間安靜的客房,用來衝擊天人之境。
大黑貓望著曹高山離去的身影,一雙綠油油的貓眼打轉,一個馬夫跟在李慕生的身邊都能獲得這麽大的好處。
一時想到自己此行前往那白帝城的機遇,隻怕自己獲得的好處會更大。
念及此,大黑貓高興地喵叫一聲,當即便是跟上,打算去看看,這晉升天人之境是否有什麽特殊之處?
不過就在這時,酒樓之外的街道上卻是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音,繼而一道逸散的刀光豁然閃過,直接將酒樓大堂的大門給橫斬成兩半。
這一幕頓時給大堂中的不少客人嚇得不輕,一個個頓時急忙起身朝後退去。
不過,也有大堂中的江湖人士臉色一沉,當即捉刀拿劍,一臉怒氣地朝大門外走去。
“什麽人敢打攪大爺的酒興?”
不過那人才走到大門邊上,話剛說完,整個人便是倒飛而回,轟然撞飛一行桌椅,將一片桌椅板凳砸得稀爛。
說話的那名江湖人士更是整個人拋飛砸落在地,猛得吐出幾口鮮血,滿眼皆是驚恐之色。
而很快,從破壞的酒樓大門之外,則是走入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
兩人皆是身穿黑色勁裝,臉上流露出縷縷殺氣,手中則是各自提著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是大玄的賞金獵人!”
酒樓之中有人認出兩人的身份,頓時驚呼出聲。
而這時,那兩名年輕人掃視酒樓大堂一眼,最終目光落在李慕生幾人所在的這一桌,以及大堂角落的另一桌之上。
由於之前突發的變故,酒樓的整個大堂之中,其餘客人要麽跑得跑、散得散,唯有這兩桌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動作。
很快,兩人便是從李慕生幾人這一桌收回目光,旋即提著人頭朝角落的那一桌走去。
“這還怎麽吃?我先上樓休息了。”
李慕生有些無語地說道,因為酒樓大堂之中多了兩顆人頭,不僅血腥味重,而且弄得地上血跡斑斑,屬實讓人沒有再繼續吃下去的欲望。
說罷,李慕生便打算上樓。
他也沒有去找兩個年輕人茬的意思,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事情太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見狀,沈安然和蒼尹月也是打算離開,不想牽扯進眼前的事情之中。
不過,兩人才剛起身,那正走向大堂角落的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卻是忽然停住腳步。
然後,脖子上的兩顆腦袋突然一歪,直接掉落在地,霎時間,鮮紅的血液從兩人的脖子間噴湧而出,濺射得到處都是,難聞的血腥味迅速彌漫整個大堂。
原本好好的一個酒樓,此刻卻是仿佛成了一方血腥煉獄。
沈安然和蒼尹月皆是皺起眉頭,四下掃視一眼,大堂中的眾人皆是被嚇得不輕、紛紛逃竄,不過卻並未有發現出手之人的蹤跡。
於是,兩人便是下意識地看向角落中坐著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低著頭,隻是自顧自地吃著桌上的酒菜,顯得並不引人矚目,即使大堂之中發生這麽大的事情。
他都仿佛什麽都沒察覺一般,自始至終都未抬頭看上一眼。
沈安然和蒼尹月對視一眼,兩人繼而看向已經上樓的李慕生,也並未有多管閑事的想法,當即繼續朝樓上走去。
與此同時,那道身影終於是停下手中的碗筷,微不可察地朝沈安然兩人看了一眼。
就在這時,兩名身穿黑袍的老者匆忙從酒樓外衝入,旋即便是來到角落的那人麵前,齊齊抱拳半跪而下,道:
“屬下來遲,還請少主恕罪。”
聞言,那人抬起一張麵容白淨的臉龐,那雙隱隱閃爍著血光的眼眸看了兩名老者一眼,淡淡道:
“兩個螻蟻而已,不值一提。”
說著,男子微微眯眼,道:
“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們的行蹤究竟是如何泄露的,為什麽大玄的賞金獵人會知道我們在這?”
聞言,兩名黑袍老者相視一眼,不過旋即卻是搖搖頭,道:
“此事我們也不知,我們此行的消息隻向教主匯報過,按理來說,消息應該不會泄露才是。”
那名男子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才問道:
“那東西還在嗎?”
“還在。”
其中一名黑袍老者一邊開口,一邊摸向自己的懷中,沉聲道:
“這些賞金獵人似乎不是衝這東西來的,而是衝我們這些人來的。”
不過下一刻,那名黑袍老者驟然神色一變,從懷中收回自己的手,手中卻是空空如也。
“這……東西呢?”
“我明明記得放在這……”
黑袍老者頓時又繼續將手伸入懷中,不斷地摸索,不過卻是什麽也沒有摸出。
顯然,他口中所說的那東西早已不見蹤影。
見狀,桌邊坐著的那人頓時目光一寒,滿目殺機地站起,而另一位黑袍老者則是急忙提醒道:
“會不會是我們方才出手的時候不小心掉了?”
然而,那名黑袍老者卻是搖頭,伸手入懷不信邪地繼續摸索著,不過,卻是依然毫無所獲。
麵對男人森然的目光,黑袍老者額頭沁出冷汗,同時開始不斷回憶之前的遭遇。
最終,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整個人頓時恍然大悟,道:
“我記起來了,是小叫花子,一定是那個小叫花子偷走了東西。”
之前,他們前來酒樓時,在半途碰到一個叫花子突然撞上他們。
當時,他們正要清除那些賞金獵人,隻是隨手一掌便將對方扇飛出去,不知死活。
現在想來,黑袍老者懷中的東西,很可能便是當時被那名乞丐給偷走。
“既然知道東西在哪丟的,還不快去給我找回來?”
這時,那名男子目光陰沉地開口,冷冷掃視眼前的兩名老者一眼,道:
“如果那東西有失,就算砍了你們十個腦袋都抵不過。”
聞言,兩名黑袍老者當即急忙答應一聲,便是不敢有任何遲疑,立刻朝著酒樓外快速離去。
見狀,那名男子似是不放心,回頭朝沈安然等人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也是當即跟上,眨眼消失在酒樓大堂之中。
就在三人離去後不久,一道纖瘦的身影卻是鬼鬼祟祟地從酒樓的屋頂翻身而下,繼而落入酒樓前的大街上。
接著,滿臉汙穢、渾身破破爛爛的一個叫花子便是大搖大擺地走入酒樓大堂之中。
經過之前的那一幕,酒樓大堂中的人基本全部都跑完了,此刻除了兩具無頭屍體以及四顆滾落在地的腦袋,便是滿地血汙。
“太血腥,太殘忍了!”
小叫花子背著手,搖著腦袋,從滿是血漬的地麵經過,繼而來到之前那名男子所在的酒桌前。
小叫花子看了眼前的飯菜一眼,似是將這些菜肴的種類記住,旋即便是拿起桌上還未喝完的酒壺。
也不用酒杯,便是直接倒入口中喝了起來。
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完後,小叫花子抹了抹嘴角,旋即便是伸手朝懷中摸去。
不過下一刻,其卻是驟然神色一怔,旋即便是雙手伸入懷中四處摸索起來。
“誒?我的東西呢?”
小叫花子將自己的衣領扒開,甚至幾乎將自己髒兮兮的腦袋伸了進去,但是最終連毛都沒找到一根。
“明明剛才還在,怎麽就這麽一會便不見了!”
小叫花子臉色極為難看,將自己的腦袋從衣領中抬起之後,旋即便是意識到了什麽,當即猛地站起,滿臉警惕地搜尋酒樓大堂一圈。
不過,她卻是並未有發現任何人,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小叫花子頓時眉頭皺起,撓了撓腦袋,極力回憶那東西到底丟哪去了?
而下一刻,她一回頭,卻是整個人嚇了一跳。
隻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不知何時竟然站在她的背後,而對方的手中則是正拿著她偷來的那東西打量個不停。
“你……你你……”
小叫花子頓時嚇得不輕,伸手指著李慕生,話都說不完整。
而下一刻,她便是毫不停留,當即轉身拔腿就跑。
很顯然,小叫花子明白李慕生能無聲無息來到她的身後,絕對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唯有先跑為敬,才能保住小命。
一瞬間,小叫花子便是自原地消失不見,整個人繼而化作十數道殘影衝出酒樓,然後朝著四麵八方遁去,眨眼便沒了蹤影。
約莫半盞茶時間之後,一道殘影無聲無息地從街上行人中穿梭而過,而周圍的人卻是根本沒有半點察覺。
最終,小叫花子的身影在一處無人的巷落顯現而出,她髒兮兮的臉上一片潮紅、氣喘籲籲。
將腦袋伸出小巷朝後方望了一眼,見並無任何異樣,也沒有人追來後,她才重重鬆了口氣,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
剛才逃跑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她現在必須得好好休息一下。
“哪裏來的家夥,真嚇人!”
小叫花子咬牙切齒地嘟囔一句,然而一抬頭,整個人便是當場愣住。
“你……”
小叫花子雙目緩緩瞪大,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李慕生,一時根本說不出話來。
而很快,她心中便是油然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
對方顯然是已經盯上她,更重要的是,她都已經全力逃跑了,對方都能追上來。
這說明,自己根本逃不出對方的手掌,隻能任人宰割。
而下一刻,突然“撲騰”一聲響起。
小叫花子毫無征兆地直接跪倒在李慕生麵前,雙手抱著他的腳,痛哭流涕道:
“大爺饒命,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請大爺行行好,不要殺我,我會洗衣燒飯、做牛做馬……”
小叫花子一邊哭一邊喊著,就像一隻癩皮狗一般抱著李慕生的腳,聲音淒慘、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李慕生低頭看了對方一眼,眼皮微微一跳,卻是問道:
“說說看,你錯哪了?”
聞言,小叫花子哭喊的聲音隨即一滯。
“咦?我錯哪了?”
小叫花子心中一動。
她好像不認識眼前這人,也沒有偷過對方的東西,對方跟她偷東西的那夥人似乎也不認識。
除非……
對方是那種江湖上沒事找事,自詡行俠仗義、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江湖“大俠”。
該死,她平生最討厭這種人了!
念及此,小叫花子當即再次痛哭起來,喊道:
“我不該偷東西,我有罪,我懺悔……”
“請大爺大發慈悲,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實在是走投無路才做出這種罪大惡極的行徑……”
“這是我第一次幹這事,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