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謝陛下！”
    獨孤銳小心翼翼坐下，眼神低垂，也不敢去看李玄明，整個人不負之前的意氣風發，變得膽小甚微。
    李貞心裏也不是滋味，但他卻不能拆台，而是坐在他旁邊，拉住了他的手，“阿銳，這些日子受苦了。”
    “都是臣咎由自取。”獨孤銳搖搖頭道。
    李貞也歎了口氣，被抓進來的幾個人，都不是無辜的。
    窺探聖人，儲君，這可是死罪。
    成群結隊來就有用？
    以為法不責眾？
    就算沒有被抓來監獄，父皇也肯定會治罪。
    隻能說，一啄一飲，自有天定。
    李玄明拿出一根煙遞了過去，“抽過沒？”
    “抽過，在監獄內，署長偶爾會給我幾根煙。”
    “拿著。”
    “謝陛下恩賜。”獨孤銳雙手接過煙，卻沒有抽，這一次出獄，他整個人都變了，也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皇親國戚，也不意味著可以試探底線。
    他甚至沒敢提婚事。
    李玄明點燃香煙，吸了一口說道：“你爹來了。”
    獨孤銳眼中這才多了一絲驚喜，可旋即又隱沒，“給我爹丟臉了。”
    李玄明看著外麵，“這秦家村，是個實驗，沒有我的同意，一般人是進不來的，這一次，小懲大誡，我也就不追究其他的了。”
    “多謝陛下開恩。”獨孤銳再次跪在地上。
    “你沒有回京，很多事情不清楚，這兩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你跟長樂的婚事，在上個月就已經取消。”李玄明道。
    獨孤銳渾身一震，滿眼的不可思議，“是因為這一次的錯誤？”
    “不是，是因為你爹犯了大錯，連你爹的爵位都被削了。”李玄明道。
    獨孤銳看向李貞。
    李貞道：“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下，獨孤銳滿嘴苦澀。
    他怎麽也沒想到，京城的蝗災這麽嚴重，居然是父親的過錯。
    莫說削爵了，就算是流放也夠了。
    “雖然你爹跟你都犯了大錯，但朕還是信任你們的，再加上你姑母說情，我甚至還把珊瑚再次許給了你，但可惜的是，經過袁天罡測算，你們倆八字不合，強行成婚，家宅不寧。
    所以最終我把欣男許給你，雖不是朕的嫡女，卻也是你姑母一手帶大的。”
    獨孤銳心碎了。
    愣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李玄明也沒有說什麽，而是讓魚朝恩驅車。
    進到醫院，獨孤銳看到了病床上的父親，第一時間跪在了地上，“不孝子獨孤銳，見過父親。”
    獨孤信看著渾身狼狽，身著囚服的兒子，也是急忙從床上起身，“兒啊，你怎麽這樣了。”
    “讓爹擔憂了。”
    獨孤銳吸了吸鼻子，“不過陛下已經赦免了我的罪過。”
    這一刻，獨孤信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猜的沒錯，兒子真的在秦家村。
    隻不過，是在秦家村受苦。
    兩個月前，兒子還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貴公子。
    兩個月後的今天，卻是狼狽不堪，瘦了也黑了，精神也很萎靡。
    他跪在地上，“多謝陛下開恩。”
    他有很多想問的，但獨孤銳那一句‘陛下赦免罪過’，他就明白了。
    李玄明擺擺手，“回京吧。”
    “是，陛下。”
    獨孤信也不想繼續探尋秦家村的秘密，隻想帶兒子回家，好好詢問細節。
    李玄明帶他們一起回的京，不過李貞沒回。
    回京的路上，李玄明特地沒有跟獨孤信同一輛馬車，為的就是讓他們父子交流。
    而馬車裏，獨孤銳有無數想說的話，可最終都被獨孤信摁下，“有什麽，回去再說。”
    入京後，獨孤信與李玄明分開。
    回到家中後，獨孤信讓獨孤厲去準備吃的喝的，又讓獨孤信去洗漱。
    洗漱完畢後，看著滿桌子好酒好菜，獨孤銳再也顧不得形象，大吃特吃起來，“好吃，還是家裏的飯菜香。”
    看著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的兒子，獨孤信也是心疼不已，“別急慢點吃。”
    “爹，您是不知道，在監獄裏，雖然吃得飽，但是沒什麽油水，還天天要做活，要寫文章。”獨孤銳一邊流淚一邊說道。
    “那你跟爹說說，你是怎麽被抓進去的？”
    獨孤銳回憶當天的經過，也沒有隱瞞，然後把自己在監獄裏碰到牛完等人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後來陛下來接自己出獄也都說了。
    獨孤信都傻了。
    “你是說，沙淨秋，魏嬰，牛完幾個人也在裏麵受苦？”
    “對，還有衛挺和朱重方，特別是朱重方，近來的時候屁股還中了箭，非常的慘。”
    獨孤銳喝了一口水，滿足的哈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幾個一個房間，這些日子過的都挺慘的，不過，我比較機靈，猜到了陛下的意思，所以...... ”
    獨孤信皺眉，看來這秦家村的水比他想象中還要深。
    他甚至一陣後怕，“也幸好他們去了，要不然......”
    獨孤銳也反應過來，點頭道：“是，要不然，我肯定沒這麽快出來。”
    “兩個月前，太子和陛下關係惡化，越王愈發受寵，太子的腿疾也是越發的嚴重，太醫署那邊說太子的腿疾無法根治，隻能減緩惡化。
    但這一次你也看到了，太子的腿基本上已經痊愈，而且陛下和太子關係也很好，根本不像外界說的那樣，最重要的是，太上皇也在村子裏！”
    獨孤銳懵了，“太，太上皇不是被軟禁在大安宮嗎，陛下怎麽可能會放他出來？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你不懂，最近京城發生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就連為父都覺得難以招架，而且，朝廷的局勢變了。”
    獨孤信也沒有隱瞞，把京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而當獨孤銳得知父親因為蝗蟲案被削爵，從而連累自己被撤銷婚事，他也是眉頭緊皺。
    原來陛下說的是真的。
    虧他還以為這一場婚事是給自己辦的。
    隻不過，如果村子裏的婚事不是給自己辦的，那是給誰辦的？
    還有那個跟表妹同名同姓的女子，莫非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