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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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在惋惜什麽,畢竟天衍宗現在怎麽樣已經與她無關了,既然他們選擇相信何皎皎而唾棄她,那所帶來的後果自是他們自己承擔。

    若非要說楚清辭對天衍宗還有什麽可留戀的,便隻有那把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佩劍,霜泠。

    霜泠是刺傷了她,給了她幾乎致命的一劍,但弄清楚霜泠是因為被何皎皎的邪術控製後,她也沒什麽悲憤的,隻是覺得可惜了。

    可惜了這麽好的一把佩劍,若是還能回到她身邊,她的修為說不定也會因為霜泠而增長些許。

    慕雲錚暫居的偏殿離主殿並不遠,楚清辭還未將事情在心裏想個明白,便一隻腳踏進了主殿的門。

    埋著頭往裏走了幾步,直至在抬眼時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楚清辭的思緒才算徹底抽離了出來。

    裴禮正在床邊靠著,一隻手撐在頭床,身體側歪著倚在上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見動靜,裴禮餘光往楚清辭這邊看,像是沒想到楚清辭會回來,裴禮怔愣一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變得真摯了許多:“阿辭,你怎麽回來了?”

    楚清辭覺得好笑,便噙著笑問他:“怎麽,我不能回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裴禮反駁了一句,但也是這句之後,裴禮定睛觀察了楚清辭幾秒鍾,才意識到楚清辭剛才是在跟他開玩笑。

    放鬆下來,裴禮解釋道,“我以為阿辭一晚上都會在偏殿守著那個誰。”

    那個誰,哪個誰?

    人明明是自己帶回來的,這會兒怎麽還陰陽怪氣上了?

    楚清辭挑挑眉,心裏雖這麽想著,卻沒有多餘的話。挑挑揀揀的,隻留下一句似笑非笑,但總體來說語調還算愉悅輕鬆的話語:“我說魔尊大人,您怕不是忘了我現在跟普通的**凡胎也沒什麽區別了吧?”

    “您都累了,我又哪裏這麽多精力能夠照顧誰一整夜,自然是要扔給血魔醫善後的。”

    “阿辭,別這麽稱呼我。”

    比起之前語氣裏不加修飾遮掩的抗拒,裴禮這會兒說話的語氣已經好上了不少,雖然也是在拒絕楚清辭那些覺得不入耳,不太喜歡的稱呼,但至少沒那麽抗拒了。

    可裴禮碾了碾唇,最終又像是不甘心就這樣咽下這口氣似的,隨後又默默的,用極小極輕的聲音補了一句:“……我與你明明一般大。”

    雖然裴禮的聲音小,但主殿就這麽點地方,還很空曠,但凡大點聲還帶回響,楚清辭當然是聽見了。

    但她沒對裴禮的話發表意見,隻是默默地聽著,沒回應,也不知道算不算認了。

    她不說話,裴禮卻覺得煎熬。

    他來主殿不是沒有原因的——方才在偏殿裏,他對楚清辭的態度,是他不需要等驚覺過來就覺得這樣不對的程度。

    他生來就是別人口中的魔頭,卻並非無心,相反的,他哪怕被人說成禍國亂世的魔頭,也不影響他常常把受傷的人撿回來,讓血魔醫治病救人。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也很快就明白,他對楚清辭,是動了心的。

    或許從初初見麵,他用一種視若珍寶的姿勢將楚清辭帶回魔界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動了心。

    所以他才會在看見楚清辭似乎也用差不多的態度對待慕雲錚,並且用生疏的稱謂稱呼自己時,他覺得心裏不舒服,不自在,不喜歡。

    他在吃醋。

    吃一股在楚清辭看來,很沒有道理,也很沒有必要,可能還有點沒有風度的醋。

    意識到這一點,裴禮甚至沒來得及去想這股情緒應不應該,便知道剛才這樣的行為已經冒犯到了楚清辭。

    楚清辭不喜歡他,也不會喜歡他。

    楚清辭不會喜歡任何人。

    有些話血魔醫雖然沒有與他明說,但他既然是魔界教主,自然多少能猜得出來。

    例如楚清辭抽斷的情絲,會讓她沒什麽特別大的情緒起伏。

    也不會什麽有愛人的能力。

    想到這些,裴禮便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痛的像被刀剜了好幾道,遍布在楚清辭心口上的傷痕理應也有他帶著的傷口。

    卻不是為自己心疼,而是為了楚清辭。

    想明白這些後,裴禮覺得自己理應去跟楚清辭道歉,但一想到楚清辭還在偏殿,想到偏殿裏的慕雲錚,他便鼓不足這個再去偏殿造訪的勇氣。

    心不在焉的,隨著腳步來了主殿。

    沒想到能等到楚清辭。

    想著,裴禮抿了抿唇,想明白後,雖然還是有點難,卻至少不會如鯁在喉:“阿辭,我想我應該要與你說一聲抱歉。”

    楚清辭愣了愣,沒接話,看著他。

    “剛才在偏殿上,我沒有控製好情緒,很失禮,抱歉。”

    至於為什麽會控製不住情緒,裴禮不想解釋,不敢剖析,也不想再多說什麽讓楚清辭為難,沉默了一會兒,在等到楚清辭的一句‘沒關係’後,裴禮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開口說話的語調變得尤為正經:“但我也有一個疑惑,想得到阿辭的解答。”

    “什麽?”

    “血魔醫與我說過,阿辭的情絲斷了七八分,想來是阿辭當初為了能活下來,迫不得已抽離的吧?”

    她連命都是血魔醫和裴禮跟閻王爺搶回來的,愣了一下後楚清辭覺得沒什麽可避諱,點點頭:“是,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著,阿辭一直想恢複功力,但如今這種情況,阿辭若還要繼續修仙,那能走的路,便隻有……”

    修無情道這件事楚清辭沒打算瞞著,特別是對血魔醫和裴禮,她更沒有隱藏心思的必要,也沒有可能。

    哪怕現在她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血魔醫還是會時不時跟她把上一脈,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血魔醫或許一早就知道了。

    楚清辭索性點頭認了:“嗯,隻有無情道。”

    說著,楚清辭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她死死地望著裴禮,眼裏卻沒什麽情緒,隻是很堅定的回他:“裴禮,我沒得選。”

    “我可以沒有愛,甚至可以沒有恨。”

    “但天衍宗的事情,我必須做個了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