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飛鳥和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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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數學應該是美的,它當然不會無聊,它蘊含著獨特的美感。”
    “我不太喜歡媒體把我稱呼為隱士一樣的角色,我隻是碰巧第一個大的論文做的就是關於費馬大定理的,不代表說我隻會做大問題。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這樣幸運,能夠把大的課題做出結果來。
    我認為年輕學者們還是要考慮生存,得先做一些容易的課題證明自己的價值,這樣才好找好的教職,等穩定下來再嚐試著做一些困難的問題,做一些大的課題,這樣更能兼顧生活和學術理想。”
    “我很喜歡我教授關於數學家的比喻,他把數學家比作兩類,一類是青蛙,一類是鳥。
    鳥翱翔在高高的天空,俯瞰延伸至遙遠地平線的廣袤的數學遠景。他們喜歡那些統一我們思想、並將不同領域的諸多問題整合起來的概念。青蛙生活在天空下的泥地裏,隻看到周圍生長的花兒。他們樂於探索特定問題的細節,一次隻解決一個問題。”
    “不,鳥和青蛙沒有高低之分,數學既需要鳥也需要青蛙。
    數學豐富又美麗,因為鳥賦予它遼闊壯觀的遠景,青蛙則澄清了它錯綜複雜的細節。鳥看的更遠而青蛙看的更深。
    數學的世界既遼闊又深刻,我們需要鳥們和青蛙們協同努力來探索。”
    林燃的采訪大部分都圍繞數學本身展開,該采訪中關於鳥和青蛙的定義,因為其寓意深刻在被翻譯成了英文後在數學家群體裏廣為流傳。
    消息傳回歐洲後,霍克海默為林燃找的名義上的導師不得不麵對同僚們的詰問,問他是鳥還是青蛙,之前有這麽深刻的理解,為什麽不告訴他們。
    而年輕的數學家們都在思考自己是青蛙還是鳥,以及有沒有做鳥的天賦。
    在回李政道住處的路上,楊振寧感慨道:“說的真好,物理學家同樣可以分為鳥和青蛙,像愛因斯坦這樣的給我們指明方向,劃分範圍,告訴大家可以研究什麽,而做具體問題的物理學家則像青蛙,深埋在一個領域不斷挖掘其潛力。”
    李政道點頭道:“倫道夫完全不像是一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給我的感覺是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要做什麽,我一直到現在都有種被問題推著走,被物理世界不斷給我帶來的驚喜推著走。
    而他在這個年齡就已經有了一張完整的數學地圖,清楚地描繪了他對數學世界的理解,這實在是太難得了。”
    兩位三十多歲就拿了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大佬在年輕的後浪麵前,居然有種被拍在沙灘上的錯覺。
    ......
    “穀山君,看到了嗎?我們當年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所有Q上的橢圓曲線是模的,這一猜想在數學領域真的如同我們當年所料,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可惜你已經看不到了。
    真的無法理解,你為什麽會忽然去世,如果林君能夠提前兩年證明穀山猜想,是否你現在還能和我一起在東京大學的研討室裏暢談數學問題呢?
    林君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提出的倫道夫綱領給整個數學界帶來了一次震撼,很多領域的問題都能和綱領本身聯係在一起,而完成綱領背後所蘊含的意義更是讓所有數學家都感到興奮。
    真希望你也能看到這一幕啊。”
    霓虹埼玉縣北琦玉郡西南五公裏一處寺廟,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拿著一本最新的《數學新進展》雜誌,站在墓地前呢喃道。
    墓地前站著的是穀山誌村猜想中的誌村五郎,墓地裏躺著的是他的摯友,也是穀山誌村猜想中的穀山豐。
    在穀山身前,二者同為東京大學的老師,前者為準教授,後者為講師,雙方在穀山的猜想基礎下共同完成了穀山誌村猜想。
    這一猜想因為是霓虹數學家提出的,50年代霓虹數學家屬於名不見經傳,在國際數學界沒啥地位,所以穀山誌村猜想也被埋葬在故紙堆中。
    除了穀山和誌村這兩家夥外,沒人覺得這猜想有什麽了不起,原本一直要等到70年代被大神安德魯·韋伊給挖出來說覺得很重要然後才被推廣,等到80年代被德意誌數學家格哈德·弗雷提出,認為穀山-誌村猜想應該和費馬猜想能夠在某種程度上畫等號。
    最後由安德魯·懷爾斯在前人基礎上完成特殊形式下的穀山誌村猜想進而完成費馬猜想,而讓穀山誌村猜想跟著費馬大定理名聲大噪。
    其中穀山在1958年自殺身亡,從穀山遺書內容來看,他自殺是因為疲倦、對未來失去信心,在戰後霓虹的環境下,穀山的想法被批評毫無根據、有時甚至也被批評行事特異,這在霓虹意味著不合群。
    多說一句,穀山的未婚妻在穀山自殺後也跟著自殺,其遺書上寫著:“我們約定好不論在哪裏,都要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既然他死了,那我也要追隨他而去。”
    原本懷爾斯關於費馬大定理的證明屬於有跡可循,是數代數學家接續的結果,最後由他完成。而現在在林燃手中得以證明,頗有晴天霹靂之感。
    對所有了解、研究過費馬猜想,不對現在應該要叫費馬大定理,的人來說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他所用的辦法,之前從來沒有數學家這麽思考過,穀山誌村猜想?這兩數學家聽都沒聽過。
    而在誌村看來,頗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自己做的猜想居然被用在了費馬大定理的證明中,不但意味著名氣,也意味著現實待遇的好轉。本來他拿不到東大的教職被迫搬去了大阪大學,後來對大阪大學不滿意又跑去普林斯頓。
    現在因為費馬定理中穀山誌村猜想是核心,所以東京大學連夜聯係他,讓他趕緊過來上班,要給他一個正教授的職位。
    穀山除了高興外,就是感傷,僅僅晚了兩年,摯友就無法看到這一幕。
    “東京大學數學係已經向林君送去了客座教授的邀請函,希望今年夏天能夠在東京大學接受他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