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娑羅並不理會他們，而是再一次詢問方藍，道：“方紅在哪裏？”
    方藍顫顫巍巍的，又指了指一個內室，但同時又向李娑羅搖搖頭。
    不過他也隻是敢搖頭，不敢真的上去阻止啥的。
    李娑羅當然知道他搖頭的意思，畢竟，在晚上自己這樣走進去，的確不太好。
    想了想，李娑羅還是對方藍招了招手。
    方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上前去了。
    “你先進去。”李娑羅對方藍吩咐道。
    方藍雖是不知道李娑羅這樣做的原因，內心也是充滿了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按照吩咐做了。
    方藍首先走了進去，將裏麵的燭燈也點燃了。
    李娑羅跟在他的後麵。
    這一行人的腳步聲，其實早已把方紅吵醒了，畢竟，這是一個習武之人，習武之人，一般對環境的敏感度都是很強的。
    就如此刻，幾人走進來後，方紅已經迅速從床上一躍而起，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困倦之人，也一點都不像剛剛從睡夢裏麵驚醒的人。
    隻有那不太整齊的衣服在告訴眾人，的確是剛剛才睡醒。
    方紅顯得有一點茫然不知所措，狐疑的眼神看向方藍，方藍卻是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能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去看他。
    李娑羅靜靜地看著麵前的方紅，還是那張方紅的臉，看不出來分毫鄭琦的影子，可又全身都是鄭琦的影子。
    方紅也站著不動，就任由她看著，整個屋子裏麵，包括小蓮和杜媽媽在內的人，都沉默著，不知該如何打破這眼前的沉默。
    許久之後，方紅才終於忍不住了，試探性地詢問李娑羅，雖然隻是一個眼神，但李娑羅一下子就讀出來了。他是在問，“小姐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聽到方紅的問話，李娑羅這才從神遊當中將思緒拉了回來，瞥了一眼方紅，李娑羅緩緩將頭轉過去，嘴裏說道，穿好後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方紅點了點頭，便自顧自去尋找衣物了，方藍在一旁，也急忙給他幫忙。
    李娑羅、小蓮和杜媽媽則是一起走到了外麵等待。
    這屋子並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齊。
    一般通常情況下，李娑羅是不會來方藍方紅的屋子，這三年來，她這也是第一次進來，所以一開始漆黑一片的時候，才會完全找不到方向，導致差一點就摔倒，還好是有小蓮和杜媽媽，才沒有釀成悲劇。
    李娑羅在屋子裏麵自己尋了一個較為靠中的座位，就自顧自地坐下了，靜靜地等待著方紅從裏麵出來。
    小蓮和杜媽媽則分別站在她的兩邊。
    李娑羅這邊剛坐下一會兒，那邊方藍方紅就已經走出來了。
    方紅老老實實站到了李娑羅的麵前，靜靜地等待著李娑羅的盤問。
    李娑羅想了想，剛才從外麵見到的那個黑影，如果真的是方紅，那方紅如何能在這麽迅速的時間內，把自己偽裝起來。
    但也不是不可能，剛才，由於各種原因，其實進去的時間還是比較晚的了。
    也許，方紅隻是在那一段時間內，迅速換好了衣服。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屋裏應該會有他的黑衣。
    可是剛才進去的那一段時間內，李娑羅也一直都在觀察周圍，卻是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的事物。
    不過，鄭琦能戴著方紅的麵具在她眼皮子底下待那麽久，自然也不是蓋的，這一點李娑羅還是知道一點的。
    她對方藍、小蓮和杜媽媽一起揮了揮手，示意三人先出去等候。
    李娑羅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道：“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也不要靠近。”
    “那？”杜媽媽有一點猶疑。
    李娑羅眨了眨眼睛，道：“放心吧，這裏有方紅，又是疏影殿，怎麽會發生其他事情呢？”
    小蓮和杜媽媽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遂這才安心離開了屋子。
    方藍也跟在後麵離開了。
    幾人雖然很是疑惑，但也隻能老老實實按照吩咐做事。
    待到確認幾人已經離開了，並且沒有偷聽的情況下，李娑羅這才將視線收回來，看向麵前的方紅。
    李娑羅咽了咽喉嚨，又頓了頓語氣，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喊出來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鄭琦。”
    她分明看見，方紅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
    但依舊不作聲響，也絲毫不回複。
    李娑羅也並不著急，隻是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你不是啞巴，你可以說話的。”李娑羅補充了一句，說著這句話，顯然刺痛了鄭琦的的內心深處，他身子猛烈地顫動了一下。
    他何嚐不是知道的，他哪裏是啞巴呢？
    他隻是在偽裝這個啞巴，這樣生活太過於長久，長到他已經快忘了自己其實能說話。
    鄭琦張了張嘴，最後卻沒能說出一句話，隻是發出來一點點的囁嚅的聲音。
    那聲音很是微弱，不過都被李娑羅收入了耳朵裏麵。
    鄭琦最終也沒說話，又老老實實把嘴巴閉上了，等待著李娑羅的繼續盤問。
    此刻這種情況下，李娑羅看見了鄭琦現在的反應，已經徹底猜到了，他就是鄭琦，而不是方紅，而真正的方紅，她畢竟是不知道的，也許，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去了。
    從三年前第一次見麵開始，她身邊的這個人嗎，就一直是鄭琦，鄭琦假扮的方紅。
    李娑羅看了他一會兒，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鄭琦的身前，她的眼裏有一點淚水。
    那是一種，痛苦，卻又劫後餘生的淚水。
    當初馬車事件的時候，救下她的就是鄭琦，她聽到了他的聲音，那並不是她的幻覺。
    後來，在風府看見柳生月的時候，鄭琦眼裏的情緒，已經那麽明顯了，因為那個人是芙蓉啊。
    鄭琦和她一樣，從來就不曾忘記芙蓉。
    鄭琦站在原地，有一點想要往後退，但是因為李娑羅的一個動作，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因為他看見，李娑羅從懷裏掏出來了那個生死牌。
    那是他在燕國當暗衛死士的那些年，掌控著他生死的東西。
    這三年來，他早就已經不再依靠那個東西了，即使是生死牌，也無法逼迫他去做某一件事，可是在此刻這樣的情況下，鄭琦再一次見到自己的生死牌，依舊心內百感交集。
    然後莫名其妙就聽從了生死牌的命令。
    何以笙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