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娑羅出乎意料地聽到了鳥鳴的聲音。
    這個美妙的聲音，將她從睡夢裏驚醒了過來。
    李娑羅睜開朦朧的睡眼，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養鳥兒啊，那就是別處飛來的，隻是這靖皇宮內，這種鳥鳴聲倒是比較少見了。
    不過，清醒了過來之後，李娑羅也記起來了，今天，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日子。
    這是荷華將要被送到辰國的日子啊。
    那個可憐的少女，昨日被她用藥迷了，今日，被送親隊伍送了出去。
    “小蓮。”李娑羅坐起身來，對著房門的地方喚了一聲。
    她知道，這種時候，小蓮一般都會已經在外麵等待她了。
    這是她們三年來養成的默契。
    果然，李娑羅話音剛落，門就被小蓮從外麵推開了，同時還端著一盆水。
    那是給李娑羅洗漱用的。
    小蓮擰了帕子，給李娑羅細細地洗漱著。
    李娑羅瞥了眼窗外，淡淡地詢問道：“哪裏來的鳥兒聲音？”
    她隻是隨口一問，畢竟她並沒有看見鳥兒的叫聲。
    小蓮先是一愣，仿佛沒聽懂李娑羅的問話，然後才反應過來，急忙“哦”了一聲。
    “是之前荷華公主的鳥兒飛出來了。”小蓮解釋道。
    “不過現在已經飛走了。”
    小蓮說著，語氣裏麵還帶著一點點的惋惜意思，就仿佛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一般。
    “公主的那隻鳥兒可是生得漂亮啊，可惜了。”
    小蓮繼續道，絲毫也沒有關注李娑羅的表情，隻是在幫李娑羅洗漱著。
    李娑羅此刻臉上已經有了一點點的黑線了，隻是轉瞬即逝，她立馬又收了回來。
    她當然知道那隻鳥兒，曾經也是見過無數次的。
    那隻鳥兒，還是當初她和荷華一起外出遊玩的時候遇見的，當時那鳥兒受傷了，荷華見了不忍心，又生得極美，就想著帶回來了，給鳥兒用了最好的藥，將那鳥兒硬生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之後，那鳥兒便一直陪伴著荷華。
    那鳥兒的籠子，一直都是開著的，但總是也不肯走，偶爾飛遠一點，也會很快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就自己又飛回來了。
    “飛走了嗎？”李娑羅裝作無所謂地詢問道。
    小蓮又是一愣，不知道小姐問的是什麽，然後反應過來應該是問的剛才的鳥兒的事情。
    小蓮果斷地點了點頭。
    “飛走了也好。”李娑羅微微低了一下頭，呢喃著。
    小蓮卻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然後也不再多想了。
    “哦，對了，小姐，公主的送親隊伍快走了。”小蓮突然解釋道，同時放下了手裏的梳子。
    李娑羅一看銅鏡裏麵，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梳妝完畢了。
    聽到小蓮的話，李娑羅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明顯震了一震。
    這麽快？
    她猛然回過頭，把小蓮都差一點嚇了一跳。
    “不是安排的時間是午時出發嗎？”李娑羅穩了穩自己的情緒，詢問道。
    小蓮有一點不知所措，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道：“好像聽說是臨時改變了時辰的。”
    李娑羅沉默了，眼神卻突然變得有一點黯淡下去。
    小蓮見自家小姐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小心翼翼詢問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去送送公主。”
    李娑羅又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許久之後，才站起身來，對小蓮點了點頭。
    小蓮站到一旁，給李娑羅讓路，李娑羅也徑直往那門外走去。
    她一切都看起來與平常無異，但沒有人會知道，她的心裏，已經很自責了。
    那是對荷華最深的自責，雖然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但自己畢竟成為了將荷華推上這條路的幫凶。
    如果有一天再見，李娑羅也不奢求荷華的原諒了，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的話。
    也有可能，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
    走出門，李娑羅一眼就看見了一旁站著的方紅。
    李娑羅現在每一次看見方紅，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竟然都是鄭琦了，她眨了眨眼睛，對方紅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紅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李娑羅的身後。
    小蓮也像往常一般，跟在李娑羅的身後，不說話。
    從疏影殿到月影殿，這條路李娑羅走了無數次，但沒有哪一次，和這一次一樣，走的如此艱難。
    以往，無論如何，她都會知道，當自己到達了月影殿的時候，有一個少女在那裏等待著她，可是現在，都沒有了。
    走到月影殿，李娑羅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忙碌的宮女們，還有院子裏麵那個空著的鳥籠。
    這裏曾經住著一隻美麗的鳥兒，它明明可以自己飛走，可是一直都不願意離開。
    直到今天，它的主人也離開了，它才終於遠離了這個金絲籠子。
    李娑羅走到了鳥籠的麵前，怔怔地看著這空著的鳥籠。
    她叫住了一個旁邊經過的宮女。
    “公主呢？”李娑羅詢問道。
    宮女驚了一驚，回答道：“公主已經走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荷華的藥效應該還沒有過去，前一日，她對荷華的用量還是比較多的。
    這個還在沉睡的公主，就被這樣送上了離開靖國的道路。
    等她醒過來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沒有人可以改變什麽。
    李娑羅的眼神有一點黯淡，宮女見李娑羅沒有了更多的吩咐，隻是行了一個禮，就又去辦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個公主的離開，對宮女們來說，還有很多的活需要去做。
    李娑羅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月影殿，所有的東西都在，唯獨隻是少了那個愛笑的公主，和一隻美麗的鳥兒。
    “小姐，如果您想再看看公主，我們可以去城門。”小蓮看李娑羅的情緒，似乎有一點悲傷，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走吧。”李娑羅竟是毫不猶豫，就回答了小蓮的問題。
    方紅聽了，立馬去了馬廄，將李娑羅的馬車駕了過來。
    李娑羅和小蓮則是在月影殿的門口等待著。
    方紅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李娑羅和小蓮並沒有等待多久，方紅就已經駕著馬車回來了。
    何以笙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