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鄭琦和柳生月將她從秦風的手裏救了下來，但那個時候，鄭琦早就已經不聽命於她了，而是聽命於風無夜。
    當時，鄭琦所言，便是要帶李娑羅前往圭國，但李娑羅自己逃脫了，獨自前來，尋到了章赫。
    想到這裏，李娑羅的眼神裏麵藏著些微不可見的情緒。
    她捏了捏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紅豆手鏈，從那上麵傳來了些微溫暖的體溫，那是她的體溫。
    這串手鏈，她一直都帶在身上，這麽多年來，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將它繼續攜帶著，畢竟，這東西，的確沒有上麵作用，就連觀賞性都是沒有的。
    楊玉一眼就注意到了李娑羅手上的小動作，他之前其實一直都對這個手鏈挺好奇的，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是在習武場上，他看見公主將手鏈取下來了，然後很寶貴地放在一個位置。
    結束之後，公主沒有立即去喝水休息，而是將這手鏈又拿回來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戴上，就仿佛，是某種很貴重的寶物一般。
    可楊玉看過那手鏈的材質，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樣，其實並沒有什麽珍貴的地方。
    他也曾滿懷著好奇的心理，詢問過李娑羅，但李娑羅總是含糊其辭，就根本不願意說的表情，於是楊玉也不再詢問了。
    畢竟那是公主的私人物品，也許，是具有某種特殊的紀念意義，所以公主才一直都攜帶在身上。
    現在，看公主此刻聽到圭國的反應，楊玉倒是覺得，這個東西，也許是和圭國有關係。
    不過他隻是稍微看了兩眼，就收回來了自己的視線，依照公主的警覺性，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發現了。
    李娑羅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麵的手鏈，片刻後才放下，抬起頭來，看著章赫。
    她的表情比較凝重，章赫的表情，則是更加嚴肅，這件事，應該還是挺重要的。
    李娑羅朝著章赫點了點頭，詢問道：“章將軍為何會突然提起圭國。”
    章赫歎了口氣，緩緩道：“公主，實話告訴你吧，這段時間，臣等一直在聯係邊疆的另外一支軍隊。”
    章赫遲疑了一下，道：“不知公主是否還記得顧淵。”
    聽到這個名字，李娑羅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狠狠地錘了一下。
    那些過去的畫麵，一點點的全部浮現在了眼前，那個死狀慘烈的將軍，他叫顧淵，一個李娑羅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名字。
    章赫看李娑羅的神色有一點怔怔的，也沒有再繼續說話，就等待著李娑羅自己把情緒緩過來。
    李娑羅緩了一下情緒，才回答道：“我記得，不過，顧淵已經死了多年了，章將軍突然提到顧淵，難道是那支軍隊，和他有關？”
    李娑羅很冷靜地詢問著，讓人根本感覺不大她內心的情緒波動了。
    章赫很實在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在燕國北部，有一支北防軍，本來是由王上直接管轄的，北防軍是燕國建國之初，先王親自統領的一支軍隊。”
    “王上出征的時候，北防軍正在趕過來支援的路上，但沒能趕上，王上就戰死了，再後來，北防軍本來打算和靖軍拚個你死我活。”
    章赫說著，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
    “那後來呢？發生了什麽？”李娑羅追問道。
    北防軍沒有和靖軍打起來，而且，再那種情況下，北防軍要是真的和靖軍打起來，根本沒有贏的機會，實力懸殊太大了。
    李娑羅聽說過北防軍的名號，隻是，父王把她保護的很好，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太多細節的地方，顧淵也根本不可能告訴她那些關於軍政的事情。
    所以，至今為止，李娑羅對北防軍都是知之甚少的。
    “後來，北防軍突然收到了一封王上的旨意，當時是杜公公將旨意傳達的，杜公公是王上的貼身公公，北防軍也都是知道的，而且，旨意的手書，的確是王上的手跡。”
    章赫一邊說著，表示自己也對此極其震驚。
    “王上的那封旨意裏麵，讓北防軍歸順靖軍，不再繼續起衝突。”
    章赫說完，微微低下頭去了。
    李娑羅聽著這些話，卻是整個人癱軟下去了，她扶著一旁的一張椅子，這才坐穩了身子，坐在椅子上，這些東西，她從來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了。
    她似乎明白了父王的意思了，在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但卻是遲到了十一年。
    父王所做的全部的事情，都隻是為了每一個燕國子民罷了。
    試想一下，如果北防軍真的和靖軍打起來了，燕國的百姓會怎麽樣，還會像李娑羅回去的那一晚，見到的那樣，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也許，就是一片生靈塗炭了，李娑羅不敢想象那樣的慘烈場景。
    原來，父王做了這麽多。
    甘心把這個燕國拱手相讓，也不願意自己的子民，受到非人的折磨。
    李娑羅覺得，自己的內心心底，仿佛有一個大石頭，緊緊地壓著她，讓她有一點喘不過氣來。
    她低著頭沉默了片刻，這才重新抬起頭來，看著章赫，道：“我想知道父王這樣做的原因，我不怪他，希望章將軍，也不要怪他。”
    “他犧牲了自己，隻不過是為了每一個燕國的普通子民罷了。”
    章赫凝視著李娑羅，表情有一點晦澀難明，許久之後，才緩緩點了點頭。
    “不知，章將軍提到顧淵又是什麽原因？”李娑羅開口詢問道，將話題拉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章赫沉吟了一下，道：“北防軍本來是隸屬於王上直接管轄，但先王之前，將北防軍的統領權給了顧淵。”
    “本來，北防軍是要來同顧淵會和的，但沒想到，顧淵死在了敵人的手裏，再之後，北防軍又收到了王上派杜公公傳遞的旨意，無奈之下，才歸順了靖軍。”
    李娑羅聽著，似乎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當初再那個臨都發生的，她不了解的一些事情的內幕。
    顧淵的死，北防軍的歸順。
    顧淵的死應該是意外，父王應該早就已經和顧淵說好了，除了顧淵的死，其它所有事情的發生，其實都是必然。
    隻是，為何會和圭國有關係呢？
    何以笙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