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看著小昭，昏黃燭光仿佛在她臉上鋪了一層輕紗，朦朧處好似畫中仙女，腦中紛亂思緒一掃而空，微微一笑道：“你怎麽也沒睡？”
    小昭眨眨眼，同樣笑道：“我是伺候公子的小丫鬟，公子不睡，我怎麽能睡？”
    是啊，還有小昭，這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姑娘，無論如何也不能負她。
    “小昭，你以前可來過華山嗎？”
    見宋青書問話，小昭搖搖頭道：“沒有，甚至中原一帶我都沒怎麽來過。”
    “那好，今晚月色不錯，我帶你到玉女峰頂去看看。”
    兩人說走就走，離開正氣堂後直接出了山門，負責巡夜的馮長書自然不會阻攔。
    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出遊，尤其月色婉約，更將這般情景照得曖昧幾分，就像一對男女幽會，小昭被宋青書握著的手因為緊張已經冒出細汗，但卻不舍得鬆開。
    一路來到峰頂，原本以為應該荒廢的玉女祠居然還在，而且除了落葉灰塵多了一些外，並沒有年久失修的痕跡，想來是華山派的人時時維護。
    “這座玉女祠啊，還有個非常動人的傳說，春秋時期有個叫做蕭史的人擅吹洞簫，引來秦穆公之女弄玉的愛慕。”
    “弄玉撇下皇室的榮華富貴不要，與蕭史喜結連理後，一起來到玉女峰隱居。”
    小昭耳中聽著宋青書侃侃而談，眼中映出他豐神如玉的麵龐，就覺得自己身子輕飄飄的，腦子也是暈乎乎的，隻盼望永遠停在這一刻。
    而宋青書說完玉女祠，又帶著小昭去看了思過崖，當年他用劍刻下的“思過崖”三字，這些年來不知被重新拓過多少次，如今仍舊是入木三分。
    二人走走停停，借著柔和月色將玉女峰峰頂看了個遍，最後攜手在玉女祠前坐下，感受著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心中一片寧靜祥和。
    “公子，小昭給你唱個曲兒聽啊？”
    “好啊，既然是小昭唱的，一定好聽的很。”
    小昭右手五根手指輕輕在地上打著拍子，悠悠唱道：“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
    “地下東南，天高西北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第二日一早，宋青書早早起了，洗漱一番後直接來到正氣堂。
    小昭拿著倚天劍在他身旁伺候，徐拙等人分左右站定，雖然年紀尚輕，但自有從容不迫的威嚴。
    “啟稟掌門，嶽長老與何長老已經到了山門外，這就要來正氣堂參見。”
    “好。”
    時間不長，嶽雲濤與何鬆岩帶著一眾華山派弟子，在曹承平的引領下進了山門。
    他二人年幼時就已經拜入華山派學藝，如今眼看就要到耳順之年，可以說是熟知玉女峰和華山派中的一草一木。
    此時卻要一個外人帶路，心裏自然不太舒服，而且隱隱覺著要有什麽大事發生。
    至於其他的華山派弟子更不用說，個個都是忐忑不安，這幾個月來門中的大事一件接著一件，偌大個華山派雖不至於成為過街老鼠，但也是七零八落，難複往日聲威。
    倒是被人押著的鮮於通，中了金蠶蠱毒後雖然服過解藥，但經脈受損導致武功隻剩兩層不到，又從堂堂掌門人淪為階下囚，隻想著早死早超生，反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坦然模樣。
    “掌門，人到了。”
    嶽雲濤走在眾人最前方，進了正氣堂後，看見居中而立，好似眾星捧月一般的宋青書就是一愣。
    跟著又聽到曹承平以掌門稱呼宋青書，心中頓時一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自處。
    上次在鹹陽城分別，嶽雲濤等人回到華山後聽從宋青書建議，並未在玉女峰上停留太久，隻讓幾個機伶弟子看守山門，其餘人都去華陰縣落腳。
    哪知半個月前，忽然有一大批江湖人上了玉女峰，說他們得到消息，不久後魔教就要來華山派尋仇。
    以丐幫為首的五幫十三會，念在江湖同道之誼，特來幫助華山派迎敵，但之後根本不管那幾個守山弟子同不同意，上百號人直接在華山派住了下來。
    嶽雲濤得到消息後大怒，但之前遠赴西域昆侖山圍剿明教，門中高手盡出，光明頂一役戰死一批，回返中原的路上又私逃一批。
    最後剩下這些，因為一路奔波苦戰，不是受傷未愈，就是生了疾病，實在難與對方抗衡，隻能暫時咬牙忍耐。
    直到昨日，先是在外打探消息的弟子趕回，說五幫十三會的人死傷大半，灰溜溜的跑下玉女峰。
    跟著就是那個叫做曹承平找上門來，說是奉了宋青書之命，讓他們明日一早回玉女峰議事。
    “宋少俠，你於華山派的大恩大德，我等必定銘記於心，但如此擅居我華山派掌門之位，未免有些不妥吧？”
    在華陰縣休整的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有了空閑的嶽雲濤終於想明白一件事，宋青書雖然拿了華山祖師令，但他同樣是武當派下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所以這華山派的掌門，十有八九不會被宋青書放在眼裏，至於欠下的人情，不管是要財還是要物，盡量滿足要是。
    可此時見到宋青書這般做派，那是完全沒有將他嶽雲濤乃至整個華山派當做一回事，如何能聽之任之？
    “見華山祖師令如祖師親臨，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
    宋青書再次拿出華山祖師令，何鬆岩與一部分已經對宋青書心悅誠服的華山派弟子，當即行大禮跪拜，恭敬尊稱掌門。
    “掌門在上，請受我等弟子一拜！”
    嶽雲濤見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論武功，他絕不是宋青書對手，但眼看華山派掌門之位落於外人之手，這口氣怎麽咽的下？
    “宋少俠！”
    嶽雲濤大喝一聲，將旁人聲音壓下，“論才智武功，我嶽某無一樣及得上你，可你既是武當派弟子，就不該來做這華山派掌門！”
    “那依著嶽長老的意思，這掌門之位誰來做才最為妥當？”
    華山派自鮮於通之下，權位最高者就是身為長老的嶽雲濤，正常來說，鮮於通退位後，自然是由他出任。
    但這話他自己可說不出口，沉默片刻後叫道：“自然是在華山派弟子中選出個德才兼備的人選，就算及不上宋少俠，總是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