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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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淅瀝小雨並未驅散濃霧,而是令街道蒙上了一層更加朦朧的氛圍。
福爾摩斯穿過泰晤士河畔的碼頭,靠在報亭下,借助那一點伸出的屋簷避著雨。
盡管如此,他還是摸出煙鬥,不緊不慢地給自己點上,吞吐著雲煙。
“於勒……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驚喜。”
他摸出懷表,借著手上火柴最後那點可憐的火,看了看時間。
“我的雇主他還是不肯露麵嗎?”福爾摩斯忽然開口道。
沙啞的聲音響起:
“少打聽,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福爾摩斯微微抬頭,便看見一名黑衣男子拄著手杖,穿過雨幕走來。
對方的步伐堅定而從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該出發了,帶路。”男子顯然沒把福爾摩斯放在眼裏,在他眼中,福爾摩斯不過是個普普通通、有點名氣的偵探而已。
福爾摩斯淡笑一聲:
“根據我的調查,他就在這邊,您隨我來吧。”
白荊棘街的盡頭與泰晤士河很近,也因此,他選擇在此接頭。
在路上,二人一言不發,福爾摩斯也隱晦地觀察著身旁的男子。
對方的身上穿著常見的皮夾克,而這種款式根據他的研究,包很淺,加之對方步態無半點異常,很大可能身上並未藏槍,身上別的地方也沒有能藏槍的。
而如果是藏刀的話,唯有折疊刀才能放下,值得警惕,但威脅仍然不大,而根據他剛才所見,此人的兩隻手上都沒有刀傷與老繭,用刀熟練的可能性較小,但也不得不防。
那麽,如果這兩件常用武器的可能性都很小的話……
他的視線鎖定在那根平平無奇的手杖上。
“握手杖的姿勢很奇怪,不像是為了讓它能在地上穩定,反而是特意彎折了手腕,方便隨時將其提起。”
福爾摩斯低下頭,將之前抽了一半的煙鬥摸出來,用帽簷和手遮住雨點,再度點上。
在點火的那一瞬間,他眼中忽然閃過某些奇特的光輝,隻是瞬息便告沉寂。
“‘燈’居然照不出來……果然有問題。”
他抬起頭,對著不遠處的樹林吐了口煙圈。
在朦朧模糊的月色下,煙圈閃爍著暗銀色的光芒。
男子隻是輕蔑地看著身旁的福爾摩斯,搖了搖頭。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哪怕腦子有點機靈,也還是改變不了這些陋習……”
他抬頭望天,神色漠然。
真是的,卡爾大人讓自己出手,就不怕一個不小心把那小子給宰了?
“快些,泥腿子。”男子提起手杖,狠狠地敲了一下福爾摩斯的腿。
福爾摩斯隻是拉了拉帽簷,一聲不發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眼中並未有憤怒或是輕蔑——而隻有興奮的光芒。
……
於勒手中油燈閃爍,迅速熄滅。
但他已然從燈光明滅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手杖有問題?應該是超凡者沒錯,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準則的了。”
接收到福爾摩斯信息的於勒嘴角微勾,迅速離開此地,提前布置起他們選定的“案發現場”。
這邊是白荊棘街少有的“無燈”地帶——至於為什麽?
那就要問問他們手中的石子了。
除此之外,在下午的時候,他和福爾摩斯還進行了簡單的信息交換。
經過交流,他才發現,福爾摩斯對於神秘學的了解比他想象中還要深。
甚至可以說,距離踏入一階的超凡者,也隻差臨門一腳!
也是借助福爾摩斯手中與“燈”有關的手段,他們才能如此隱蔽地完成信息傳遞。
燈之準則同理性與求知聯係緊密,福爾摩斯會選擇這樣一條道路,於勒也並不意外。
“接下來,就是等客人上門了。”
他悄無聲息地隱匿於黑暗之中。
獵人與獵物的分界線,有時,並不是那麽明確。
密教徒認為自己才是獵人,真巧,他也是這麽想的。
……
白荊棘街的夜,異常安靜。
也許是今夜有雨的緣故,行人稀疏。
同時,由於濃霧的原因,數米外的景色對於人們來說都是兩眼一抹黑。
“果然是在白荊棘街麽……我早說應該在這邊,那幫廢物還不信。”
男子的目光洞穿四周的濃霧,對於自己的那些同伴嗤之以鼻。
要不是他們耽誤卡爾大人的大事,大人至於被防剿局弄得這麽焦頭爛額?
他正想著,忽然,腳下好像被什麽東西一絆,又好像隻是單純的一滑,他整個人直接飛了起來,連手上的手杖也沒能抓穩。
但他迅速擺出一個詭異的姿勢,借力穩住身形,翻起了身,臉色十分難看:
“你這偵探怎麽帶的路?前麵……”
男子抬頭,一下愣住了。
原本在自己前方帶路的福爾摩斯,怎麽消失了?
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馬上轉過頭去。
所見之景,讓他臉上有些抽搐——那原本應該倒著一根手杖的地麵,此刻幹淨得如同殖民者光顧過的地方一樣。
什麽時候被偷走的?
事已至此,他怎麽會不明白自己是被算計了?
“福爾摩斯,你確定要背棄大人嗎。”男子冷靜開口。
“嗬嗬,您背後那位大人的錢上,粘的血有點多,我拿不太動。”
嗖!
音爆聲響起,但卻並未擊中聲音的主人。
男子麵色陰沉,將另一把小刀在手上夾好,道:
“凡人,你並不知道你觸怒了怎樣的存在。”
他感到有些惱怒——如果不是被提前算計,手杖被奪走,他豈會如此被動?
雖然他能看穿濃霧,但濃霧後,依然是一片黑暗。
毫無征兆地,在黑暗之中,有槍口火焰炸響!
砰!
整條白荊棘街都聽見了這震耳欲聾的槍聲。
隻是,這一槍卻並未擊中男子,而是被其險之又險地避過。
盡管如此,他仍是軟綿綿地倒地。
他雙手捂住喉嚨,不甘地掙紮著。
“嗬……”他已經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
在他的喉嚨上,紮著一柄用血做的小刀。
一名超凡者,就這麽幹脆利落地死了,稱得上憋屈。
“就你是超凡者啊?”於勒從黑暗中現身,不屑地啐了一口。
“快些,已經驚動了不少人了,倫敦就這點不好,幹啥都容易有人盯著。”
福爾摩斯嘴角微翹,並不急躁,隻是拿出一根試管和一把小刀,優雅地在男子的腦袋上開了個孔。
淡白色的液體自其中緩緩流出,裝滿了試管。
“解決了,走吧。”
……
次日的倫敦。
報童在大街上奔走高呼:
“大新聞,大新聞!白荊棘街昨夜發生當街槍殺案,受害者身份不明,凶手手段極其殘忍!”
公寓內,福爾摩斯放下報紙,對著眼前的於勒微笑道:
“看來,我們的配合還是不錯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