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樊說完，整個人似乎變得更加深沉了。
    他轉身回到獨屬於他的那張巨大的辦公椅上半躺著，將雙腳搭在寬闊的辦公桌上。
    然後，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夾在嘴裏點上。
    “呼……”
    吳小樊給王賀賀使了個眼色，王賀賀起身將煙和火機拿過來，自己也點了一根。
    柯怡茗複製了王賀賀的動作。
    三個人沉默開始抽煙。
    看似安靜而無聲的畫麵，此時在周奇奇看來，卻充滿著無盡的詭異。
    這一刻，周奇奇甚至感覺自己進入了陰曹地府。
    明明是都市背景之下的豪華辦公室，明明是不少賺錢的歌手身份，卻像是三隻隱藏了鬼的身份的人。
    而周奇奇就是那個深入到這種危險境地的人類。
    其實……
    其實吳小樊三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楚他們的音樂是什麽樣子的，清楚他們在做什麽！
    對吧？
    當周奇奇腦子裏出現了這個想法的時候，整個人似乎全都通透了。
    人呐，不都是在自欺欺人嗎？
    庸俗的音樂讓大眾憤怒斥責，大眾瘋狂罵著吳小樊三人，以為他們是傻子，看不到他們作品的惡心。
    可吳小樊三人要裝作站在大眾的對立麵，始終強調著自己的作品的高雅。
    在這樣的基調下，吃著麵前的一碗冒著熱氣的飯菜。
    這種熱氣兒，是沈旗帶來的溫度。
    相對於大眾，其實真正看透本質的其實是吳小樊三人！
    周奇奇忽然醍醐灌頂了，像是一個修仙者衝破了百年的枷鎖和瓶頸，下一秒就要渡劫飛升！
    “嗬……”
    周奇奇忽而發出一聲自嘲的笑，臉上也真的堆出了一絲釋然和恍然大悟的笑意。
    吳小樊三人抬起眼皮，看向周奇奇。
    在三人目光中，周奇奇伸手摸過來煙盒，抽出一根掉在嘴裏點上火。
    “嘶……呼……”
    “咳咳咳……”
    因為是第一次抽煙，劇烈咳嗽之下，周奇奇的眼睛裏忽然就被嗆出了眼淚。
    周奇奇笑著擦了一下。
    “你們都是智者，就我蒙在鼓中！”
    “我他媽從出道開始，就一直是愚昧的！”
    “我愚昧地丟掉了兩個姐姐，愚昧地離開了歡歌娛樂，愚昧地進入了黑晶娛樂，更愚昧地以為黑晶娛樂是我的機會！”
    “而前些天，我終於聰明了一回，我來了咱們現在的工作室，睿智地接受了沈旗對我未來歌手之路的安排！”
    “可來了之後的這些天，我又愚昧得無法過得了心裏的坎兒。”
    “可就在剛剛，因為你們……”
    “我他媽完全睿智了！”
    周奇奇的語氣裏帶著看透一切的顫抖和瘋狂，他的眼珠猩紅，猛然吸了一口煙。
    這一次，周奇奇沒有咳嗽。
    “我得謝謝你們，是你們讓我完全通透了！”
    王賀賀和柯怡茗同時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吳小樊認真盯著周奇奇的臉。
    “娛樂圈是名利場，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戴著偽善的麵具！”
    周奇奇渾身一顫，似乎第一次認識吳小樊一般。
    這是那個紈絝形象跟虎逼似的吳小樊能說出來的話？
    這他媽不是智者或者聖人才能說的出來的嗎？
    下一秒，吳小樊神色忽然興奮起來。
    “哎哎哎，我有個提議！”
    “要不……我們拜把子吧！就像是十三太保、周王陶林和空靈二人組一樣！”
    “在這個時代，人們或許很難記住一個單獨的人，但很容易記住一個組合頭銜！”
    “在頭銜加持之下，每當被提及這一頭銜，無可避免就會捎帶上所有頭銜之中的人！”
    “若是有一天某個人落後了，可在頭銜之中依舊會被加持！”
    “你們說呢？”
    王賀賀和柯怡茗頓時響應！
    周奇奇大腦忽然就炸了！
    這……吳小樊就他媽是不折不扣的智者啊！
    就這樣看透一件事情和每個人境地的內核的能力，整個娛樂圈其實真的找不出來幾個人。
    在吳小樊身上，竟然真的有沈旗的影子，至少這一點是很像的，隻是表現狀態不一樣而已。
    “以後我們就兄弟姐妹相稱！”吳小樊彈了彈煙灰興奮道，“我、奇奇、柯怡茗和王賀賀，就按照這個順序排序！”
    王賀賀和柯怡茗當時就響應了，站起身來抱拳。
    “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
    “三姐！”
    “四弟！”
    此刻完全通透的周奇奇一臉興奮站起來，也抱拳對著三人。
    “大哥！三妹！四弟！”
    吳小樊架在桌子上的腳拿了下來，嘴裏叼著煙腦袋往前衝著三人伸了一下，興奮地用手在辦公桌上砰砰拍著。
    “三妹你負責定菜！必須要有魚！”
    “四弟你負責定酒！”
    “今天我們香煙叉魚眼，正式結拜！”
    當看清楚一切之後的此時，周奇奇內心開始充斥著感動和興奮。
    出道之後，對周奇奇而言，整個圈裏關係最好的人就是李歡歌和付晴，以及李涯。
    對李歡歌和付晴，周奇奇一直保持敬畏。
    和李涯，兩人其實也隻是因為同期出道、咖位差不多、還是同公司而形成的兄弟人設。
    但這一刻，周奇奇終於感受到了一股“朋友”和“兄弟”的感覺。
    這是很值得讓人興奮的一件事情，在娛樂圈裏難得有這樣珍貴而不摻雜著利益的友誼。
    來這裏，真的值了！
    當柯怡茗和王賀賀出去忙活的時候，周奇奇眼裏的興奮一直都沒有散去。
    他似乎有點癲狂一般，不知道要幹什麽。
    於是下意識之下，他伸手又摸過來煙盒抽出一根點上，叼在了嘴裏。
    完全不嫻熟的新手抽煙動作，微微顫抖的嘴唇，和蒸騰而上飄散消失的青煙。
    上午九點多開始，一場盛大的辦公室酒局就開始了。
    從叉魚眼結拜開始，到充斥的興奮大喊大叫，持續到中午十二點，四個人都喝多了。
    柯怡茗和王賀賀沉沉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眼角還都掛著未幹的淚痕。
    周奇奇像個傻子似的垂著腦袋，雙手插在柔順的頭發中，眼神直勾勾盯著地上的十來個煙頭，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吳小樊一手夾著煙，一手撐著下巴，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手機。
    那是柳嫣的照片！
    “嘶……”
    燃盡的煙頭將吳小樊燙回了現實。
    他掃了一眼屋裏的情況，眼神放在了埋首的周奇奇身上。
    “奇奇……你和我們其實不一樣的……”
    “我們沒有實力……我們隻能靠這種噱頭……我們的黑料是不可被大眾原諒的……”
    “而你不是……你隻是做出過錯誤的決定……”
    “你是我們四個裏麵……”
    “唯一還有機會走正規音樂之路的人，你還保有正統歌手的希望……”
    吳小樊頓了一下。
    周奇奇還在垂著頭，眼眶裏湧出洶湧淚水，砸在了地上的煙頭上。
    吳小樊深沉歎息一聲。
    “奇奇……歡歌姐和晴姐交代我了……讓我好好看著你……”
    “我哥也說了……”
    “他說他讓你在我這裏，是為了學我們的不要臉……”
    “等你什麽時候學會了……”
    “你就是天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