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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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陸的南部臨近沿海的地方,有一片綿延不絕的山脈,名為龍門山脈,那裏是魔獸爭霸的天堂,擁有各種珍奇古怪的魔植物,因為其天生的豐富魔素,也被人們譽為臨海的珠寶窟,魔術師的寶物箱。
    很久以前,這裏並沒有人類的生活痕跡,直到一部分強大的魔術師移居於此,帶來了文明與掠奪。魔術師的家族劃分能夠被利用的資源和領地,於此處繁衍生息。直到近些年來,魔素變質,一些家族不再誕生有天賦的下一代,轉而開始互相爭奪資源,進行家係鬥爭,有的家族在戰爭中落幕,有的家族存活下來,繼續遵循舊製。
    比阿特麗斯出生在這裏,她的父母生下她後就去世了,她是被家族的長輩撫養長大的。
    比阿特麗斯作為魔術師的先天條件並不優秀,她隻擁有比平常人水平的魔素量。
    家族的祖母們撫養她,但是僅限於撫養,並不會過多培養她。祖母會經常告訴她,她以後的命運就是成為繁榮家族的工具,在接受基本的教育之後,要麽為家族事業工作,要麽與介紹的人聯姻,然後結婚生子。
    比阿特麗斯接受的觀念並不認為這有什麽問題,大家都是這樣做的,這隻是既定的命運。
    原本她的命運該是這樣的。
    在她年紀稍大一點之後,經曆過家係鬥爭之後的幾個家族整合起來了,她接受到了去家族聯合學堂上學的指示。
    於是,在祖母們的抱怨聲中,她和幾個同齡孩子被送往學堂。
    但是,學堂的生活並不是很好。比阿特麗斯沒有其他人龐大的魔素,所以她跟不上課程,另一方麵,天生的語言障礙又讓她無法融入群體。
    比阿特麗斯開始每晚做噩夢。
    有時候是祖母們和家族叔伯互相爭吵的場景,她們埋怨著為什麽讓她去學堂上學,明明在家裏再幹活幾年就可以嫁出去了
    有時候是學堂裏老師居高臨下、看不清楚表情的臉,沒什麽波動的聲音宣布自己的魔術測試又是墊底
    有時候是自己鼓起勇氣想要跟同學搭話,卻被嘲笑說是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呆子,一個人孤零零的陰暗小蘑菇
    有時候是自己拿著成績高興的找祖母匯報,卻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各種各樣的煩惱和壓力好像突然而來。
    這一天,班裏的孩子突然跟她搭話,想要和她交朋友。
    比阿特麗斯興奮的臉隱隱發紅,她覺得這也許是好事的預告。
    接著,她就被新朋友以探險的名義,帶到附近的一個水潭,然後她的新朋友把她從岸上推了下去。
    比阿特麗斯濕漉漉的浮出水麵,吐了一口水,新朋友們在岸上笑著,一邊朝著她喊:“不錯嘛,不愧是水魔術的傳人,這個水花落的很漂亮!哈哈哈哈”
    比阿特麗斯看到新朋友高興,雖然很不舒服,但還是有些討好的笑起來。
    從那以後,朋友們就常常帶比阿特麗斯去各種水域探險。
    他們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隻有比阿特麗斯會在每次濕漉漉回家之後被祖母們罵一頓。
    比阿特麗斯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有時候會想,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高興,反而心裏會酸酸漲漲的。
    但是她並沒有理解這是為什麽。
    直到有一次,一個朋友從家人那裏收到了一個小醜玩具,隻要按下按鈕,它就可以打自己的腦袋,發出鈴鈴鈴的聲音。朋友們都圍上去看那個新奇的東西,結果沒多久,那個小醜玩具就被玩壞了。然後被丟棄在班上的垃圾桶裏。
    比阿特麗斯從垃圾桶撿起它,這也是她第一次摸到這個新奇的東西。
    晚上回家之後,比阿特麗斯躺在床上,想著想著,突然就意識到了,原來自己是朋友們的玩具小醜啊。
    又一次水潭探險,比阿特麗斯已經學會怎樣跳出漂亮的水花了。但是當她跳下去之後,朋友們卻感到有些無趣,看到她浮起來之後就離開了,丟下她一個人在水裏。
    比阿特麗斯想要喊他們看自己。
    【看啊,水花好看嗎?】
    【不要走,看看我,我有讓你們高興嗎?】
    但是她說不出話,心裏的呐喊也留不住他們,她隻能看著朋友們離開。
    朋友們離開之後,她覺得自己有些累了,但是也不想上岸,於是身體沉下水,漸漸往水潭深處沉去。
    水中也是可以看到陽光的,在比阿特麗斯往深處沉沒的時候,一隻漂亮的魚尾巴出現在比阿特麗斯的眼前。
    它的身體形態優美,銀藍色的鱗片波光粼粼,長約兩尺,背部有隆起的紗裙一般的背鰭,魚尾大而輕盈,在水中舒展開的時候,像是一朵半透明的巨大的花,又像是少女飄揚的華麗裙擺。
    比阿特麗斯看到這樣美麗自由的魔獸,第一次感受到某種發自心靈的觸動,久久不能回神。
    她因為在水裏待的時間太長,已經快要憋不住氣了,她趕快向著水麵遊去。
    但是,她已經離水麵太遠了,憑借自己的力量不能回去了。
    比阿特麗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或許是某種求生欲,也可能是剛剛經曆的某種震撼,她施放自己全部的魔素,將周圍的水擬態成一隻巨大的魔獸。
    魔獸帶著她一躍而出,在水麵跳起一段美麗的弧度,濺起一陣水花。
    但是這樣的魔術操作並不能維持太久,於是在距離岸邊還差一小段距離的時候,魔獸化成泡沫消失了,然後她也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比阿特麗斯隱約看到的就是家族的長輩們,團團坐著,麵前是兩位戴著麵具的陌生人,他們好像在說著什麽,但是比阿特麗斯著實睜不開眼睛,聽了一會沒有搞懂意思,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一輛行駛的車上。
    帶著白色麵具、穿著禮服的先生對她說:“我是以撒,一個正在進行旅行研究的魔術師,我因為某些興趣,撿到了你,然後跟你家裏那群人交流了一番,他們同意把你交給我。”
    “你以後就按照我的想法來做事吧,比阿特麗斯。”
    那就是她命運的轉折點。
    在和以撒殿下一起旅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她被交給了常年待在國都的賴安殿下培養。
    賴安殿下教給她使用魔術的技巧,又囑托海格力斯閣下教給她弓箭的使用方法,然後她努力不辜負兩位殿下的信任,不斷磨練自己的武器,之後被派遣到封地成為守護者。
    再然後
    “迷糊蛋”
    “那個道歉是什麽玩意?”
    “比阿特麗斯,我認為我們會相處的不錯”
    “你太棒了!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弓箭手”
    “我準備了有趣的東西,你試試這個”
    “我想邀請你一起去看望我的朋友們”
    “他們是很好的人,我覺得你也會喜歡的”
    “比阿特麗斯!”
    比阿特麗斯被熟悉的聲音叫醒,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她抬眼看過去,那是一雙很清澈的深棕色眼睛,她知道的,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樣子,那是伊錦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