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在月光下醒來時，左耳的三枚耳釘正在微微發燙。她發現自己躺在六和塔頂層的觀景平台上，腳下是綿延三十公裏的西湖全景，遠處城市廢墟裏零星亮著詭異的藍光。
    "歡迎回家，017號樣本。"沙啞的男聲從身後傳來，林小滿轉頭看見周遠斜倚在羅馬柱上，右手握著注射器，針管裏流淌著淡金色的液體，"你父親設計的這座塔，本來就是為了儲存像你這樣的完美作品。"
    林小滿突然捂住胸口，哮喘噴霧器已經空了，但那種灼燒感仍在血管裏遊走。她低頭看向自己泛著金光的皮膚，那些納米機器人正在皮下組織構建新的神經突觸。當她觸碰欄杆時，金屬表麵立刻浮現出細密的電路紋路——整座六和塔都是巨大的生物計算機。
    "看看這些孩子。"周遠突然拉開窗簾，七百個透明培養艙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每個艙內都懸浮著和她容貌相似的女孩，她們的心髒位置都插著銀色u盤，血管裏流淌的淡金色液體正通過地下管網匯入中央反應堆，"當她們完成意識共振，你就能永生。"
    林小滿突然笑了，這是她三天來第一次真心想笑。她摘下左耳的耳釘，三枚銀環在月光下組成一個莫比烏斯環，精準套在培養艙的觀察窗上。隨著金屬環的轉動，所有艙內的女孩同時睜開了眼睛，眼眶中跳動著與她一模一樣的藍綠色火焰。
    "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永恒。"林小滿將耳釘刺入培養艙的密封膠，納米機器人從她體內湧出，化作金色鎖鏈纏繞住周遠的四肢。在男人驚恐的注視下，她扯開胸前的襯衫，露出鎖骨下方正在發光的基因編碼——c17002yh，正是父親留給她的最後烙印。
    整座六和塔突然劇烈震顫，周遠佩戴的電子義眼迸出刺目火花。林小滿在失重狀態下抓住他揮舞的注射器，淡金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冰錐，精準刺穿對方的頸椎。當最後一管藥劑滴落時，她聽見地下傳來此起彼伏的玻璃碎裂聲——那些培養艙裏的女孩正在集體蘇醒。
    "小心！"熟悉的聲音讓林小滿渾身緊繃。她轉頭看見陸沉從樓梯間衝上來，手術刀柄上的血跡尚未幹涸。男人的白大褂已經破損不堪，但那道後頸的舊疤依然泛著詭異的銀藍色熒光。
    "你果然在這裏。"陸沉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扯開衣領，心口處拳頭大小的冷凍疤痕正在滲出淡金色液體，"七年前我女兒被放進液氮艙時，身上就帶著和你一樣的基因標記。"
    林小滿突然意識到什麽，她摸向自己後頸的舊疤——那裏的皮膚正在發燙，仿佛有某種古老的記憶正在複蘇。當陸沉的手掌按在她肩上時，無數畫麵湧入腦海：穿著防護服的男人在實驗室裏擁抱小女孩，少女在病床上接受基因治療，還有六和塔地宮深處閃爍的量子計算機陣列。
    "這不是永生計劃。"陸沉的聲音哽咽著，"是懺悔錄。當年我為了救女兒盜取初代病毒株，卻不知道那些孩子會成為活體存儲器"
    爆炸聲突然從地下傳來，整層樓的玻璃幕牆應聲炸裂。林小滿在氣浪中抓住陸沉的手，看見他後頸的血管正在藍綠色熒光中急速擴張。那些血管的走向，與她耳釘上的莫比烏斯環完美契合。
    當第一波變異體撞破地板時，林小滿終於明白了父親筆記裏的秘密："當雙螺旋斷裂時，新生代的基因鏈會以熱量為食。"她將哮喘噴霧器對準撲來的屍群，淡金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火網，高溫蒸汽將喪屍的皮膚燒灼成碳化的骨架。
    陸沉突然將她推入逃生通道，自己擋在屍群最前方。他的白大褂在火光中燃燒，露出後背密密麻麻的針孔——那些是七年來他為女兒尋找解藥留下的痕跡。當第一隻變異手抓住他咽喉時，林小滿終於看清他頸側血管裏的藍光，與自己體內流動的金色納米機器人產生了量子糾纏。
    "記住，"陸沉的遺言混著血沫噴在她臉上，"真正的永生不在試管裏，在人類相擁的溫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