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千瘡百孔的心和無字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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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銳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想糟了,郗湘瀟把我的名片都寄回來了,一定是不理我了。所以我接到你的信以後,馬上就從家裏趕過來了,連中秋都不敢在家裏過了。”末了,又盯住她的眼睛問“你告訴我你什麽意思呀?你為什麽一個字也不寫?你不會寫字呀?”
“我沒念過書,我不會寫字。”湘瀟笑道。
“那你告訴我,你給我的那封信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盯住她的眼睛,緊緊地追問。
湘瀟扭過頭去,羞澀地笑,然後再娓娓道來“既然你來了,那我就給你講第二種解釋我的心中有你,而你的心中卻沒有我,因此我的心滿是傷痕。名片上滿是你的字跡,你還記得你送我名片時的真誠嗎?你還記得你給我買的開心果嗎?你說你懂貼郵票的含義的,我絕對不是莫名其妙。”
“郗湘瀟啊郗湘瀟!”冼銳歎道。22年以來,他何曾遇到過,這樣用心和用腦的女孩呢?片刻,他又問“那你的另外一種解釋呢?”
“不告訴你了,你已經到西昌來了。”湘瀟笑,俏皮地閃著眼睛。
“假如我沒有來呢?你告訴我。”冼銳問。
湘瀟笑而不語。
冼銳見了,急躁地威脅她說“你不告訴我,我抓你癢癢。”他隻是說說而已,他並沒有動手去抓她,他並不習慣動手動腳。
湘瀟拗不過他,咯咯地笑道“如果你不來西昌,而隻是打電話,或者寫信問我是何意?那我就對你說,前麵是一樣的都是我的心中有你,而你的心中卻沒有我,因此我的心滿是傷痕。你言而無信,你傷我太深了。後麵有些不同,後麵是既然如此,那你的名片我是用不著了,我把它還給你,祝你一生幸福開心。”
“那就是,你再也不理我了?”冼銳擰著眉毛問。緣分,差一點就在交臂之間錯過。
“你都不理我,我還理你?我哪兒的皮都厚,就是臉皮不厚。”湘瀟一臉傲然,一臉稚氣地說。
冼銳聽後,又長歎了一聲,果然湊過去吻她的臉。
“你看見第二張郵票上麵,有一顆心嗎?”她睜大了眼睛問他。
“沒注意到。沒注意到就是沒注意到,我這人就是不會說話,有什麽就說什麽。”冼銳直言道。
他真的是那麽直。本來很好回答的問題,卻被他搞得如此複雜。本來很好編織的謊言,卻因他的過於直率,而大家尷尬。原來湘瀟最用心,最看重,最故意,最弄得明顯的東西,他竟然說“沒有看到”!
但是這已經再也難不倒湘瀟了。相處數日,她已經學會了,要對此類回答,置之不理。
她隻是說“平著看,也可以看出那是一顆心,如果對著亮光看,那就更清楚了。那是我用大頭針一針一針地刺出來的,是一顆滿是傷痕的,千瘡百孔的心。”
原來再苦的一片苦心,對他這樣的男孩子來說,其實是,根本就不管什麽用的啊。
冼銳心中一動,滿含深情的對她說“我給我媽媽講了,我說我在西昌認識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雖然長得並不漂亮,但是很喜歡文學。人很好,很文靜,很純,我很喜歡她。”
“你媽媽沒有問我是幹什麽的?”湘瀟小心翼翼地問道。
“問了。我給她說,是在飯店裏幹餐飲的。”冼銳告訴她說。
湘瀟想了一下,冼銳的話,得到了她的默許。反正,都是服務員。
其實她並不知道,冼銳對女孩子的心思可能不太懂,但在這個問題的回答上,卻是很巧妙的。是把她,往上提了不少的。是差很多很多的。但是,他又並沒有說謊。他真對得起他那個“神童”的稱號啊。
在這個上麵,湘瀟並沒有懂。他們是兩個世界裏的人,她不可能懂的。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那樣地巨大,她不可能懂的。任她,多麽自以為是地聰明。
甚至,連飯店裏的服務員,不用打掃衛生,她都不懂。再甚至,打掃衛生和不打掃衛生的區別,她都不太懂的。她隻懂得輕閑還是累,卻並不懂得這就是等級。
她父親是懂的。可是,父親早已經離去。
而她母親卻會認為,打掃衛生這麽輕鬆的事,都可以拿錢。還嫌棄?
她的心跳微微地加速了,又問“那你媽媽怎麽說?”聽他說話,看他表情,她猜他母親是同意了的。但是,她就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我媽媽說,隻要我喜歡。”冼銳高興地說。
提心吊膽了兩個月,哪知道她母親卻用這樣的一句話就回答了他。他的家一直很民主,他白操心了一回。
還害得他,不敢回應湘瀟的“高處不勝寒”,又不忍心欺騙她。當時,他抽著煙,用沉默回應了她。她對他的回應很不滿意,他們還在樓梯上吵了一架。他為母親的民主而欣喜,這是連他自己,也萬萬都沒有想到的。
湘瀟一聽了,心中卸下了一塊大石頭。
至於他父親,她根本就不用問了。冼銳曾經對她講過“我父母相當喜歡女孩子,所以給我取了個女孩名。我現在的名字,都是後來我自己改的。”
所以,她自作聰明地做出了這樣的推斷因此可見,他父母的感情相當好。他家裏的這些事情,自然是由他母親做主了。
他母親都如此說了,他父親隻會更開明。他的家,並非如她以前所想象。隻要他們彼此相愛,是很容易走進的。
然而她卻不去想,她也想不出來,他母親為什麽能夠做主?在她自己的家裏,是因為她母親能幹活能掙錢,在她父親麵前爭著要做主,而他母親卻好像並不掙錢,而隻管家。
想到這些,湘瀟告訴冼銳說“下午回家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家的鑰匙上,刻有江西兩個字。這麽多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冼銳笑了笑說“冼和郗,開頭都是同一個字母。我的姓帶水,你的名帶水,說不定500年前咱們就是一家。”頓了頓,又說“很早的時候我就想,一定要娶一個念過大學的女孩做太太。”
這才是一道送命題。
很早的時候,他就很有想法。難怪不得,他放棄了閬中女孩,不管她有多漂亮。也難怪不得,他兩個月都遲遲不來。但是,他幹嘛要去招惹人家呢?他幹嘛要來招惹她呢?直奔目標,不就行了嗎?
湘瀟一聽,心中有些失落,說“那我不夠條件。”
她隻是有些失落,她隻是知道,這有很大的差距。但她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差距,到底到底有多大。
可見,他這次能來,是下了多麽大的決心。他是那麽地清醒,他可不是一個,情蟲上腦就迷糊的傻瓜。
他的肩上,有著家族的使命。他母親從小看著他,就相信他的腦袋。她的同意,她的“隻要你喜歡”幾個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說出來的。首先,這個喜歡,並且一直喜歡,就是一個地獄級別的難。
這一家人,都有著很強大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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