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是保護(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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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晏的馬車在官道上漸行漸遠。
    孫成轉過身來,冷厲的三角眼鎖定文瀾。
    “小娘們兒,嘴裏這麽多話,我看你是不想要這幅牙口了!”
    如今外人已走,他再沒什麽顧忌,啪一鞭子照著文瀾的臉甩來。
    這麽近的距離,這樣大的力度,半張臉抽破了都有可能。
    鞭子運行的軌跡在文瀾眼裏無限放慢,她甚至還抽空想了下,自己是浪費些精神力直接震碎這條破鞭子,還是假裝摔倒再陪他玩一玩。
    正想動用精神力…
    側方的影子陡然深重了些,文德厚滿臉嚴肅,用力撲過來。
    文瀾這才驚了驚,迅速拉了一把她爹,又一個半轉身卸下一點力道,兩人前後跌坐在地上。
    隨後鞭稍甩過,抽中空氣,發出一聲音爆。
    張氏嚇的肝膽俱裂,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分外驚恐的看向坐在地上的父女二人。
    “爹?”文瀾疑惑的出聲。
    文德厚不是一直瞧不上她,一直和她對著幹嗎?
    可剛剛那種動作,明明是保護。
    還是情急之下,下意識的保護。
    不然他們這種普通人,做不到那麽快。
    文德厚正巧坐到了一塊石頭尖,屁股硌得生疼,可這麽多人都看著,扶屁股實在太有辱斯文,他隻能強忍著。
    痛的太厲害,他張張嘴,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文瀾也沒空琢磨。
    孫成第二鞭子已經甩了過來。
    他打定了主意趁著今夜好好教訓教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犯,鞭子落得又快又很。
    文瀾微微一眯眼。
    磅礴的精神力狂湧而出,霸道的壓製了整個空間。
    鞭子凝在半空,後邊是孫成猙獰扭曲的臉。
    文瀾手指在袖中一抹,隨手往他身上扔了幾個豆粒。
    外放的精神力瞬間倒灌進豆子。
    鞭子落下來的瞬間,豆粒飛速發芽成苗,精準又詭異的纏上鞭子,而後瘋狂向孫成蔓延而去。
    五六粒豆子,隻須臾就裹滿了鞭子和孫成。
    昏暗混沌的天光下,這一幕妖異非常卻又滋生出恐怖的美感來。
    文德厚離得近,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文瀾沒成想他這麽脆弱,搶在他倒下前緊急的尖叫了一聲。
    “啊!”
    略顯做作。
    那頭團成團睡覺的文遇不悅的看了她一眼。
    文瀾沒理他,有模有樣的倒騰著兩條腿推著身體往後退,順手拖走了昏死的爹。
    孫成畢竟是經曆過稻子捆綁,樹林倒吊的人,竟然沒嚇暈,拚命地扭動著雙手試圖把豆秧揪下去。
    文瀾手指一勾。
    本來老老實實的豆莢突然發力,在孫成的兩腳之間打了個死結。
    孫成站立不穩,一下摔在地上。
    “來人!都他娘的愣著幹什麽!還不救我出去?”
    他憤怒的聲音從一片綠葉中傳出來。
    衙役們畏懼的又往後縮了縮。
    隻有一個小衙役,忍不住朝前邁了兩步,叫程大山意有所指的一瞥,又瑟瑟退回。
    “你們這群狗娘養的混蛋,等老子出來一個個打死你們!”孫成仍在叫罵。
    文家人抱團縮在一起。
    文瀾靠著張氏,努力讓自己顫抖起來。
    “妖怪…妖怪…上次就…就是他在樹林裏被吊起來了……他他他招妖怪!”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哆哆嗦嗦。
    在場眾人聽了這話全都膽戰心驚的回想起來。
    衙役們想到的更多。
    “之前有次,孫頭兒是不是長了一身稻子?”有個小衙役戰戰兢兢的壓低聲音問程大山。
    程大山也嚇得夠嗆,下意識點頭。
    “他肯定有問題,妖…妖怪纏上他了,這一路都跟著他!”文瀾繼續帶節奏。
    正巧這時,程大山終於撕開一條口子,露出頭來。
    暗黑的夜裏。
    一團扭動的枝葉中忽然冒出一顆巨大的人頭。
    程大山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躲到了板車後邊。
    而他身後聚著一群小衙役,也烏泱烏泱的跟過去。
    板車上,躲無可躲的李全和孫成四目相對。
    李全渾身顫抖的尿了褲子。
    ……
    一直到後半夜,孫成扯幹淨了身上的植物,想拿鞭子教訓人,但鞭子不知何時被植物攪得稀碎,加上其他人一見他就躲出丈遠,隻好作罷。
    流放隊伍惶惶不安的沉寂下來。
    小衙役們全都緊跟著程大山。
    文家那邊,男女各支了一頂帳子,惴惴的鑽進去睡覺。
    剛剛對孫成動手耗費了太多精神力,文瀾困倦的很,隨便靠了一邊就睡下了。
    衛雅挨著她,張氏在中間,文琴和王氏睡在另一側。
    剛剛經曆過的事情太駭人,張氏擔心這些小輩們嚇到,想出言安撫幾句……
    一側傳來文瀾均勻的呼吸聲。
    “睡吧。”張氏輕聲道。
    文琴就躺在旁邊,心裏幻想著那句話是單對自己說的,或許張氏還會輕緩的拍拍她。她永遠都會毫無道理的護著自己,不會天天耳提麵命讓她討好誰,討好不成就要麵對頹喪的哭泣。
    她想的太多,動作卻越發小心,生怕擠到張氏。
    裏頭文瀾睡得香甜。
    文琴自嘲的想:也隻有母親無條件的愛護著長大的人,才能在經曆了這樣詭異的事情之後毫無恐懼的入睡。
    她這些日子時時回顧被救那天的場景。
    也忍不住想,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會不會去救文瀾。
    沒有答案。
    或者已經有了,她不想承認自己的不堪,自己不如對方。
    也因此她分外感激又分外嫉妒,感激她能出手,嫉妒她有勇氣出手。
    紛亂的思緒纏繞在她腦海裏。
    身邊淺淺的呼吸聲伴著她。
    文琴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小心地不碰到任何人,掀開帳子出去。
    她這邊才走出一步,王氏緊跟著出來。
    “娘?”
    “你怎麽了?”王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文琴睡不著想找個地方如廁,王氏擔心她再出事,一定要陪著。
    兩人走的稍遠了一些。
    “看看你爹今天保護文瀾那個樣子,他什麽時候對你也能那樣,娘就不擔心了。”
    夜裏頭靜寂,王氏忍不住歎了一句。
    文琴蹲在後邊,滿臉漠然。
    “你也快滿十七了,到黎山之後也不知道能許個什麽人家,咱們現在不成樣子,你的身份又…隻盼著你爹能花些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