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買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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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山拉著文瀾走到一邊,低聲道:“二姑娘,糧食連五兩銀子都未必能賣出來,何況你看那馬,快瘦脫相了。再有,老板也說它特別能吃,就算買下了你怎麽養啊?”
    “別勸了,她是看上馬長得俊俏。”文遇看的通透。
    此外,他也覺得那馬不錯。
    挺會氣人。
    “這麽個小東西我還養得起。”文瀾回頭看了眼,黑馬還在幹飯,她對老板道:“這馬我要了,一會兒給你拿銀子來。”
    吹吧你!還一會兒,不就是沒銀子找個借口想跑嗎?
    老板心裏不屑的想。
    文瀾離開馬場,叫弟弟拖住程大山,自己催生了幾根人參和黃芪。
    做完這一切,她和文遇兩人先後光顧了城中醫館藥鋪,還有高門大戶的人家,手中藥材不斷減少,口袋裏的銀子不斷增多。
    告別最後一個士紳時,文瀾裝銀子的口袋已經撐起一個半人頭那麽大。
    她們做這些的同時,賣糧食的流民也都陸續回來。
    林林總總收上的銀子有十幾兩。
    米糧沒賣出什麽,主要是那些稀罕的蔬果,被大戶人家的姑娘看上,斥巨資買了回去。
    文瀾收回銀錢,依照約定,給了售賣所得最多的那三人一大包種子。
    “馬……守田,帶他們出城先走,我們隨後就到。”
    程大山跟在文瀾身後,目光追隨著她手裏那沉甸甸的口袋,一時間恍然如夢。
    原來銀子,這麽好賺的嗎?
    ……
    三人重新回到馬場,禿頂老板正躺在搖椅上,唾沫橫飛的教導自己兩個夥計。
    “你們跟著我做生意得會看人!瞧瞧剛才那三個,破衣爛衫,一看就是沒錢的,這種人就不能放進來。
    你當他們挑那匹黑馬是為什麽,不就是聽完前邊的價兒嚇住了,想找個瘦小的再問問,結果五百兩還是出不起。呸!還說什麽拿銀子回來,真會給自己找麵子!”
    倆夥計麵色怪異的看了眼文瀾一行人,拚命給自家老板使眼色。
    “抽風啦!嘴歪眼斜的幹什麽!”
    老板罵完,回過頭,看見文瀾登時一驚,嘰裏咕嚕從搖椅上滾下來。
    文瀾一抬胳膊。
    噔!
    一大袋銀子敦敦實實的砸在搖椅上。
    “買馬。”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老板。
    老板掙紮爬起,先看了眼袋中銀兩,緊接著臉上陡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哎呦,貴客回來啦,快快請坐。”他一張臉笑出百八十道褶子,提了銀子放到一邊,還拿袖子給文瀾掃了掃搖椅。
    “拿權衡來,稱了銀子我就帶它走。”文瀾一指小黑馬。
    這廝幹飯畢,正曲著腿在角落裏懶洋洋的休息。
    “嗐,貴客何必盯著這匹憊懶貨呢?”老板剛才拎過了銀子,心裏已經大約有數,“您看看我那匹小紅馬,毛色極好的,正配您這樣的人物~”
    他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做小伏低的弓著腰,一個大男人幾乎要矮到文瀾頭底下。
    文瀾嫌棄的拉開距離。
    “您要喜歡黑的,我這還有一匹更好的……”老板笑眯眯的追上去。
    文遇攔住他,板起一張奶呼呼的小圓臉道:“我姐的意思是,讓你矜持點兒。”
    老板一頓,裝作咳嗽一聲,就勢直起身來,矜持道:“這匹黑馬,無論是騎,還是拉重物都是一把好手,還有那匹黃的,矮是矮了點,但是耐力極佳,正適合姑娘。”
    文瀾徑直走到小黑馬身邊,“不用,我就要它。”
    給你介紹好的你不識貨,到時候吃窮你可別哭!老板心裏嘲諷,嘴上卻道:“那我幫您牽出來。”
    黑馬不情不願的站起,韁繩解開後不老實的扭動了兩下,掙開馬場老板,自己去馬棚裏邊叼出了個黑乎乎的東西,走到文瀾麵前。
    “給我的?”文瀾很嫌棄的接住。
    黑馬低下腦袋,湊到她跟前。
    那物是個烏漆嘛黑的圓環,上邊糊了一層髒東西還有馬的口水。
    文瀾忍著難受抖開,理出兩段繩子來。
    她伸手比了比,把圓環係在黑馬額前。
    小黑馬抬起頭,長嘶一聲,叫聲清澈明快,明顯能從中聽出愉悅的意味。
    兩方人交易完畢,文瀾的錢袋子癟下去。
    再買個寬敞舒適的馬車顯然有些吃緊,他們退而求其次,買了個板車,套在小黑馬身上。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得去北城門會和。”程大山道。
    文瀾也沒意見,隻是小黑馬慢慢悠悠的,完全走不快。
    “這銀子花的太虧了。”程大山忍不住一歎。
    怪不得那老板罵它是憊懶貨,他就沒見過這麽懶的馬。
    馬車在街市中緩緩走過,文瀾抽空下去買了一包糯米糕回來。
    等他們趕到北城門外,其他人已經早早等著了。
    隻是場麵有點不對。
    女眷由孫成看著,蹲在大包小包中間。
    三個男人都是五花大綁,兼著點鼻青臉腫。
    看守他們的衙役更慘,有一個嘴角破了,另一個脖子上好幾道血痕。
    “怎麽回事?”程大山膽戰心驚的跳下車,質問自己屬下。
    之前他可和二姑娘保證過,手下人絕不會冒犯。
    這下可壞了!
    “程哥,不是我們想動手,是他們!發現你們不見了就鬧騰個沒完,還把兄弟們都打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綁的人!”一個小衙役滿心鬱氣道。
    孫成在一邊冷冷道:“人犯毆打衙役,理應重罰。”
    “賊子!你把我兒子女兒騙哪去了!”文德厚看著突然出現的馬車,眼眶通紅的質問。
    程大山頓時一腦門官司。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正說著,文瀾文遇從車上跳下來。
    黑馬擋住他們的身形,此時一露出來,文家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瀾兒,你們去哪了,嚇死爹和娘了!”張氏滿眼淚光,見到她就要撲上來,被孫成一把推回去。
    “阿遇,阿遇沒事吧?”
    文德厚抿緊了唇,死死盯著一對兒女。
    “剛才路上人多,走散了,什麽事兒都沒有!”程大山硬著頭皮解釋,又拍了把自己下屬,“還不快給他們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