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好像是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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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間寒冷。
    沒撿到柴火,無法做飯,也生不起火堆。
    今晚是文瀾守夜,除她之外,家裏其他人都早早睡下。
    文遇緊靠著她後背,縮成一個小團,隻有眼睛鼻子露出來。
    隔著不遠,小衙役們抱作一團相互取暖。
    孫成拿了一張棉被披著,獨自坐在一邊。
    程大山餓的睡不著,沒辦法,隻好鬼鬼祟祟打開包袱,去數襪子裏的銀兩,以此分散注意力。
    原先存的,加上文瀾給的,再加上在城中賣了蔬果的銀子,攏共能有八十幾兩。
    總之反複數了幾遍,也沒上九十。
    倒是他的肚子不知疲倦的響了很多次。
    “程大山,你能不能控製點?”文瀾支著頭假寐,被他吵得很煩。
    程大山火速藏好銀子,轉頭為難道:“我也想,可是太餓了。”
    “誰讓你把吃的賣了?”
    程大山沒作聲。
    半晌,文瀾睜開眼,從包袱中摸出一個黃瓜扔給他。
    “二姑娘……”程大山滿臉感動,正要說出些動人心弦的話來。
    文瀾又摸出了兩個扔給黑馬。
    “……”
    黑馬鼻翼翕動兩下,然後站起來,呱唧呱唧兩口吃完,意猶未盡的伸舌頭舔了舔。
    烏溜溜的大眼睛一抬,瞧見程大山手裏那根,邁著長腿就要過來。
    這家夥雖然幹瘦,但骨架不小,尤其在黑夜中,碩大的馬頭自上而下湊近了人,壓迫感十足。
    程大山緊張的攥緊了黃瓜。
    吧嗒一聲。
    隨著馬頭低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掉進他懷裏。
    而後邊,文瀾也撈住了韁繩。
    “那是小黑的首飾,給它戴上。”
    程大山正反看了看漆黑的圓環,臉色逐漸變得怪異。
    “怎麽了?”
    “二姑娘,這好像…是金的…”
    “什麽?”文瀾走過去看,什麽都沒看出來。
    程大山哢嚓咬了一半黃瓜,把另一半別在褲腰裏,又找出個東西磨了磨。
    表麵的黑色磨掉,露出裏邊一點純正的金色。
    他稀罕的摸了摸,口中感慨道:“那勢利眼老板知道了不得哭死啊。”
    這倒確實,不過文瀾更奇怪的是:
    “你怎麽知道這是金的?”
    圓環在馬棚裏不知道擱了多久,老板和夥計都沒發現,她也過了手,一樣沒察覺。
    就隻落他手裏一下……
    “嘿嘿,別的不敢說,隻要是錢,無論變成什麽樣兒我都認得出。”程大山拍了拍胸脯。
    圓環在他手中,隨著他的動作,就要鑽進胸口的衣服裏。
    文瀾眼疾手快的一抄。
    “馬的東西你也搶?”
    她調整了一下布條的位置,將那點金色遮住,重新戴回黑馬頭上,隻是這回係的更結實了些。
    “嗐,一時順手了。”程大山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文瀾攔住使勁往程大山腰間湊的馬頭,有些疑惑道:“吃喝嫖賭,你好哪樣?”
    “都不啊。”程大山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
    “那你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
    按照大虞的物價,不沾這些一年有個十幾兩銀子足夠花銷了。
    程大山道:“我還有個婆娘在虞都,她想在內城買個大點的院子,以後有了娃也好生活。”
    他說起這些時全完沒了平時的盤算,有些遺憾的笑了笑,“不過我得罪了孫成,內城是不能住了,換個地方買也一樣。”
    文瀾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後用下巴示意了下他腰間的黃瓜。
    “你吃吧,我領它出去走走,幫我照看下家人,”說著牽起黑馬往遠走去,路過自家板車時,順手從包袱裏抓了一把草籽。
    這一麻袋草料,還是程大山和馬場老板討價還價後才拿到的。
    文瀾打算白天隨便喂它點,到晚上再喂飽。
    一人一馬走到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草籽揚出去,泛著微光的精神力隨後跟上,須臾間就有無數的嫩草從荒蕪的沙土中冒出來。
    小黑馬不安地退了兩步,馬蹄下邊,豐腴的綠草抖著身子站起來。
    淡淡的青草氣在空中彌漫開,黑馬低下頭,咬了一口,然後咬了更多口。
    文瀾在旁邊尋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瞧見它吃的差不多了就再催生些,然後把它愛吃的那些草的種子收集起來。
    草不知吃了幾茬。
    順著夜風傳來一點不大明顯的腳步聲,還有破碎的人語。
    文瀾蹙眉望過去。
    那個方向,應該是馬守田他們。
    “小黑,老實在這吃草。”她拍了拍馬頭,揣起草籽,一個縱躍消失在原地。
    幾個起落間,已經能瞧見流民矮矮的蹲成一圈。
    旁邊,一夥人手中抄著各種各樣的刀,搶過他們裝糧食的包袱。
    還算聰明,沒跟人家硬碰硬。
    文瀾見狀在心裏讚了一句,身形落地之前,聽得其中一個劫匪說:
    “後頭還有一夥人,滿滿登登兩車東西呢,咱捎帶手把他們也搶了,正好用馬把東西都馱回去。”
    其他人都笑,文瀾也跟著笑。
    “你想的挺周全嘛?”
    她突然出現,嚇得正對麵的人汗毛倒豎。
    “你你你哪冒出來的?”
    文瀾瞬間冷下臉,寒聲道:“我還想問你從哪冒出來的,敢搶姑奶奶的東西!”
    “小丫頭片子,找死!”
    離她最近的劫匪抬起大刀片子橫劈而來。
    文瀾腰身輕巧的向後一彎,刀片擦著她的鼻尖劃過。
    而後她腳一抬,正正點中對方持刀的手腕。
    厚重的大刀脫手而出,文瀾翻身一躍,抓住刀柄。
    這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一個呼吸間,攻守之勢轉換。
    田娃蹲在流民外圍,死死地盯著她的動作,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彩。
    “就你,也敢和我玩刀?”
    文瀾不屑的哼了一聲,抬腳衝出,手腕帶著刀劃出一道流暢的弧,而後猛地一落。
    嗆啷一聲。
    另一人的刀應聲而斷。
    而文瀾手中的刀片中部,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
    “這刀熊的很。”
    她不悅的看了眼手中刀,緊接著手腕一翻,雪亮的刀光結成炫目的花。
    花落之後,長刀插進地下,她手中多了一把菜刀。
    菜刀反射不出什麽寒光,但更讓人防不勝防。
    更被說文瀾力道與靈巧兼具,沒多時,一夥賊人全都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