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祖站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
    他努力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成功的“海歸投資人”。
    可實際上，他心裏卻像揣著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鹿，砰砰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李總，您看，這就是我們‘綠能未來’項目的詳細計劃書。”
    林耀祖雙手遞上一份裝幀精美的文件，聲音卻有些發顫。
    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隻見他麵帶微笑，目光深邃，似乎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這目光，像一道溫暖的陽光，照進了林耀祖陰暗的心底。
    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信任、被尊重的感覺了？
    自從林氏集團破產，他從高高在上的“林總”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些曾經對他阿諛奉承的人，如今都避之唯恐不及。
    “好，好，李總您先坐。”老板接過文件，示意林耀祖在對麵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他翻開文件，仔細地瀏覽著。
    林耀祖坐立不安，屁股像長了釘子一樣，怎麽也坐不踏實。他不敢直視老板的眼睛，目光遊移不定，一會兒看看牆上掛著的抽象畫，一會兒又看看窗外的高樓大廈。
    他努力回想著劉先生教給他的那些說辭，那些關於新能源、關於未來趨勢、關於高額回報的“美好”謊言。
    “這個項目，我們已經在國外進行了多次試驗，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我們擁有最先進的技術，最專業的團隊，最……”
    林耀祖機械地背誦著，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沒有底氣。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小醜，穿著不合身的戲服，在舞台上表演著拙劣的把戲。
    而台下的觀眾，卻用一種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這種期待，讓他感到窒息。
    “李總，您可能不知道，新能源是未來的發展方向，是國家重點扶持的產業。我們這個項目，不僅能夠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還能夠為社會做出貢獻……”林耀祖的聲音越來越幹澀，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曾經為了林氏集團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如今卻在幹著這種坑蒙拐騙的勾當，他會怎麽想？
    他想起了林凡，那個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哥哥。林凡雖然對他冷漠，但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而他呢？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甚至想要置他於死地。
    “李總，其實……其實……”林耀祖的嘴唇顫抖著，他想坦白，他想告訴老板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想再繼續欺騙下去了。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想起了“黑金”賭場裏那些凶神惡煞的麵孔，想起了刀哥那把冰冷的匕首，想起了自己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場景。
    恐懼，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其實，我們這個項目，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林耀祖強迫自己把那些惡心的話說完，“我們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享受各種優惠政策，風險幾乎為零。”
    他低下頭，不敢看老板的反應。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辦公室裏，安靜得可怕。
    林耀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完了。
    老板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翻看著文件，時不時地用筆在上麵圈圈點點。
    林耀祖的目光，落在了老板手中的那份文件上。
    那是他花了幾天時間，按照劉先生的要求，精心“製作”出來的。裏麵充滿了各種虛假的數據、誇大的宣傳、以及各種漏洞百出的邏輯。
    他不知道，這份文件，能不能騙過老板。
    “李總，您對這個項目的資金來源，有什麽疑問嗎？”老板突然開口問道，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林耀祖的心，猛地一跳。
    他強作鎮定，說道：“我們的資金，主要來自於海外的投資基金，以及一些私人投資者的支持。”
    “哦？是嗎？”老板抬起頭，看著林耀祖，目光如炬，“據我所知，海外的投資基金，對項目的審核是非常嚴格的，他們不可能在沒有進行充分調查的情況下，就輕易投資一個億。”
    林耀祖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個……當然，我們已經通過了他們的審核。”
    “是嗎？”老板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可是，我怎麽聽說，最近有一些騙子，專門冒充海外投資人，利用虛假的項目進行詐騙呢？”
    林耀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知道，自己露餡了。
    “李總，您……您在說什麽？我……我怎麽聽不懂？”他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聽不懂？”老板把手中的文件，扔在了桌子上，“這份文件，漏洞百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他站起身，走到林耀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根本就不是什麽李明，也不是什麽海外投資人。你就是一個騙子！”
    老板的聲音，冰冷而嚴厲。
    林耀祖癱坐在沙發上，渾身顫抖，如墜冰窟。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李總……我……”他想解釋，想求饒，可是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老板冷冷地問道。
    “來人！”老板大聲喊道。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幾個身穿製服的保安，走了進來。
    “把他帶走，交給警察！”老板指著林耀祖說道。
    保安們走到林耀祖麵前，不由分說，架起他就往外走。
    辦公室內，老板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老張，是我。”
    “我這邊抓到一個騙子，冒充海外投資人，想要騙我的錢。”
    “對，對，我已經報警了。”
    “你們那邊也要小心點，最近這種詐騙手段很多。”
    “好，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老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