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錚立在雲舟甲板上，指尖摩挲著《九幽錄》的殘破邊緣。玉簡內浮現的血色符文忽明忽暗，如同某種古老生靈的呼吸。自鬼市一戰後，這卷魔典便再未顯露過文字——仿佛它隻會在生死關頭，才肯吐露一絲真意。
    “金丹境二重……”他閉目內視，丹田處的血色金丹已凝實如墨玉，表麵卻多了幾道細若蛛絲的裂痕。強行吞噬鬼市煞氣雖助他破境，卻也埋下隱患。
    雲舟忽然劇烈震顫。
    林晚從艙內衝出，手中羅盤指針瘋狂旋轉：“西南三十裏，有靈氣暴動！”
    慕容錚抬眼望去，隻見遠處天際裂開一道漆黑縫隙，無數白骨妖獸如蝗蟲般湧出。它們背上騎著身披銀甲的修士，旌旗獵獵，赫然繡著“淩霄”二字！
    “是仙界的‘白骨騎’！”林晚臉色煞白，“他們用空間裂縫投送追兵，這是要趕盡殺絕！”
    慕容錚冷笑，掌心黑焰騰起：“正好試試金丹境的手段。”
    第一頭骨龍俯衝而下，口中噴出腐蝕黑炎。慕容錚踏空而起，足下綻開血色蓮印，竟將黑炎盡數吸入體內。《九幽錄》自動翻頁，浮現一行扭曲小字：
    “噬靈魔焰，可焚仙骨。”
    黑炎在經脈中流轉一周，化作血色焰槍暴射而出！骨龍哀嚎著被洞穿顱骨，騎乘的銀甲修士尚未落地，便被慕容錚捏碎咽喉。
    “金丹二重？”他感受著暴漲的力量，眼底閃過一絲猩紅。每殺一人，體內魔氣便壯大一分，金丹裂痕也隨之加深——這是《九幽錄》的饋贈，亦是詛咒。
    三百白骨騎結成戰陣，骨矛如林刺來。慕容錚不退反進，身形化作血色流星撞入敵陣。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偶爾有利刃劃破衣袍，傷口卻在魔氣滋養下瞬息愈合。
    “他在借殺戮鞏固境界！”林晚看出端倪，甩出毒藤纏住一名修士，“別讓他沉淪魔性！”
    話音未落，慕容錚突然僵在半空。丹田金丹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魔氣如決堤洪流衝入奇經八脈——他終究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
    意識即將失控時，那道空間裂縫突然擴大，將整片戰場吞入其中。
    再睜眼，已身處萬丈地底。
    青銅巨門矗立眼前，門上浮雕著九頭相柳噬日圖，門縫滲出森森寒氣。慕容錚以魔焰照亮四周，見岩壁上刻滿太古篆文：
    “此處葬天機，入者墮輪回。”
    林晚撫過篆文，毒紋泛起幽光：“是三千年前‘天機閣’的遺跡！傳說他們掌握著規避天劫的秘法……”
    話音未落，青銅門轟然開啟。
    門內是座倒懸的九層玉塔，塔底懸浮著一具水晶棺槨。棺中男子麵容如生，眉心嵌著枚青銅卦盤，手中握卷竹簡。慕容錚剛踏入塔內，竹簡突然無風自動，在空中鋪開萬丈星河圖。
    “後來者，可願承吾‘偷天術’？”男子雙目驟睜，瞳孔中星辰流轉。
    威壓如天傾。
    慕容錚渾身骨骼咯咯作響，金丹幾乎要被碾碎。他咬破舌尖，以血為墨淩空畫符——正是《九幽錄》記載的“血祭破禁術”。
    星河圖被血符腐蝕出缺口，棺中男子卻大笑：“好！夠狠！夠瘋！配得上老夫的傳承！”
    竹簡化作流光沒入眉心，海量信息衝擊識海：
    偷天術·第一重：移星換鬥，可竊三丈內靈氣為己用。
    慕容錚踉蹌跪地，七竅滲血，嘴角卻勾起獰笑。他抬手按向虛空，塔內靈氣竟如臣民朝拜帝王，瘋狂湧入體內。金丹裂痕被精純靈氣填補，修為水到渠成突破至金丹三重！
    “原來如此……”他望向水晶棺，“所謂偷天術，實為掠奪天地造化。難怪天機閣遭天道誅滅。”
    塔外忽然傳來轟鳴。林晚急道：“仙界追兵找到入口了！”
    慕容錚踏出古墓時，百名銀甲修士已結成誅魔大陣。
    “魔種，交出天機閣遺寶！”為首將領長槍指天，雷雲在槍尖匯聚。
    慕容錚輕笑，掌心浮現偷天術符文。方圓十丈靈氣瞬間被抽空，雷雲尚未成型便煙消雲散。
    慕容錚踏出古墓時，百名銀甲修士已結成誅魔大陣。他們足踏七星罡步，手中長戟勾連成一片雷網，將整片山穀籠罩在刺目的電光中。
    “魔種，交出天機閣遺寶！”為首將領長槍指天，槍尖匯聚的雷雲翻湧如怒龍。
    慕容錚輕笑一聲，掌心偷天術符文驟亮。方圓十丈內的靈氣瞬間被抽成真空，雷雲尚未成型便煙消雲散。眾修士驚恐發現，體內靈力竟如決堤洪水般湧向那襲黑袍——他們的本命法寶、護體靈光，甚至發冠上的避塵珠，皆化作流光沒入慕容錚體內！
    “這招叫物歸原主。”他握住一柄失控飛來的青銅古劍，劍身倒映出猩紅雙眸，“畢竟你們的靈氣……本就是偷來的。”
    血色劍光橫掃戰場。一名修士舉盾格擋，盾麵銘刻的“禦”字尚未亮起，便被劍氣連人帶甲劈成兩半。血霧中，慕容錚的金丹裂痕又深一寸，劇痛讓他近乎癲狂，攻勢卻愈發暴烈。
    “結血祭陣！”將領嘶吼著捏碎心口玉佩。剩餘修士齊齊割腕，鮮血滲入地麵，勾畫出猙獰的惡鬼圖騰。霎時陰風怒號，陣中浮現千具血屍，每一具都帶著慕容錚的麵容——竟是以因果為引，複刻他殺戮的罪孽！
    血屍蜂擁而上。慕容錚揮劍斬碎三具，卻發現傷口悉數反饋到自身。左臂憑空多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魔氣愈合的速度竟追不上新傷疊加。
    “因果反噬……”他咳著血沫獰笑，“可惜你們算漏了一件事。”
    《九幽錄》從懷中飛出，玉簡展開成血色長卷。慕容錚咬破指尖，在卷首寫下將領真名——這是他在天機閣領悟的秘術：以偷天術竊取敵人命格，再以《九幽錄》轉嫁因果！
    將領突然慘叫，渾身血肉如蠟般融化。血屍大軍調轉矛頭撲向布陣者，修士們被自己的罪孽撕成碎片。慕容錚的金丹裂痕已如蛛網密布，卻在大陣崩潰的瞬間，強行吞噬了所有血祭之力。
    “噗！”他單膝跪地，吐出的黑血腐蝕了腳下岩石。林晚從暗處閃出，毒藤纏住他手腕：“你瘋了？這樣下去金丹必碎！”
    “早該碎了。”慕容錚扯開衣襟，心口血色咒印竟在吸收金丹碎片，“偷天術是餌，《九幽錄》才是鉤——魔尊殘魂教我的第一課，便是破而後立。”
    最後一縷金丹靈力融入咒印，丹田處轟然開辟出一片混沌空間。雖未真正踏入混沌境，卻已觸摸到法則邊緣。他抬手虛握，方圓百丈的草木瞬間枯朽，生機盡數化為己用。
    雲舟再次起航時，慕容錚望著掌心淡去的咒印，忽然道：“去北冥海。”
    “為何？”
    “那裏有座鎮魔塔。”他閉目調息，混沌空間在丹田緩緩旋轉，“塔底鎮壓的東西……能幫我平衡這份因果。”
    萬裏之外，淩霄仙殿內，監察使手中的命盤突然炸裂。
    “天機閣傳承現世，魔種竟觸及混沌法則……”仙君撫過卦象碎片，笑意森冷，“傳令，請‘天刑者’出關。另外，把鎮魔塔的封印再鬆三成。”
    血月當空，海麵下傳來鎖鏈崩斷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