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說什麽，你都信啊？”
    一直躲在溫更聽身後的應雪憋不住了，出聲提醒。
    反正他是不信的。
    “喂，我人還在這兒呢！故意說給我聽的嗎？”程芙臉都黑了。
    她懷疑應雪肯定就是故意的。
    說話音量都沒壓低呢。
    溫更聽隻是溫和地笑了笑。
    他緩緩開口。
    “一個人想讓別人信她，首先，我們要看的是她的所作所為。”
    溫更聽就像個和藹的師長那般，像是在對應雪說話。
    偏偏他那雙若幽潭般的墨色眸子，看的卻是程芙的方向。
    “起碼她和以前確實有了不同，會治療我們，也會分出食物，這兩件實際的作為擺在眼前，我覺得，可以試著相信。”
    君子論跡不論心。
    應雪沉思。
    就連程芙自己聽了也愣住：“謝謝啊。”
    程芙沒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溫更聽雖然表麵淡淡的，但都確實看進眼裏。
    這話一出，四人看向程芙的眼神又古怪起來。
    畢竟從前不論什麽情況，程芙可是從來都沒跟他們說過一聲謝字的。
    但這都道謝第幾次了？
    第一次聽到程芙說謝的應雪反應最大。
    “你怎麽回事？被巨獸嚇傻了嗎？”應雪很是驚疑。
    他們和程芙結契雖然不過幾個月，但為了探索遺跡，基本是朝夕相處，不可能看不出程芙今日的怪異之處。
    程芙正要往嘴裏塞肉幹的動作停下，她自己也有些糾結。
    打從一開始，程芙就沒打算扮演原主。
    要同步兩個世界的好感度是一回事，再者……
    程芙看著風格各異的四個老公。
    霸氣威風的黑龍、暴躁毒舌的美人鳳凰、傲嬌不禁逗的少年雪豹還有溫文儒雅白切黑的大熊貓。
    不論是哪個，都是她的翅膀！
    打罵誰，她都不舍得呀！
    所以會被他們看出端倪，程芙也毫不意外。
    “我隻是覺得，你們要和巨獸戰鬥也確實很辛苦，既然是一家人，彼此互幫互助，總比天天吵架要好。”
    想了想，程芙又道：“所以從今天開始，咱們換個模式相處，你們也別總喊我雌主了，叫我名字就行，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誰主誰從的上下關係。”
    老被喊雌主，怪別扭的。
    雖然會這麽喊他的，也就席千丞和溫更聽而已。
    席千丞喊起來那是一點恭敬之情都沒有，聽著語氣反而是戲謔的。
    而溫更聽呢？
    他喊起來倒是規規矩矩，還是帶著笑容在喊。
    但程芙每次聽了，心肝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聽到“平等”二字，他們隻覺程芙所說的話匪夷所思。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席千丞皺眉：“你為主，我們為從……獸夫本就要以雌主為尊。結契的時候已經定下契約限製，又哪裏是你說平等就是平等的？”
    結契的契約從來就隻有神諭規定的那一套。
    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出更動。
    席千丞審視著程芙。
    今天的她……不，或者該說，自從碰到巨蠍之後的程芙，就和平常有了極大的不同。
    平日裏反駁她，她會暴怒並出手懲戒。
    但，打從治療過他之後，程芙就不曾動過手。
    “如果是契約限製，那就申請更改契約。”程芙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
    蕭晚亦撇了撇嘴：“契約哪是這麽容易說改就改的？”
    他們結契時全立過誓。
    賭上自己的性命，宣誓不會違逆雌主、會護她平安。
    雖然往後受傷，透過契約關係，雌性可為他們治療。
    但同樣，他們也是把自己性命和尊嚴交付出去。
    雄性獸人一輩子隻能結一次契。
    要想修改契約內容，除非神跡顯現，否則……
    想到“神跡”二字，蕭晚亦一頓。
    “難不成你是想向星球結晶請願啊？”
    程芙點頭：“嗯。”
    她回答得這般肯定，又是牽扯到星球結晶，其他人原先狐疑的神色，也不禁有了動搖。
    在這個世界，末世雖至。
    但星球意誌為了保護子民們，會降下神諭，讓他們彼此幫扶，所以才有了一雌多夫的現象。
    而遺跡，則是星球意誌以自身的力量凝聚。
    在遺跡內，他們可以獲得衣食相關的寶箱，也能受其庇護，不會被巨獸侵擾。
    隻要不進入守護獸所在的房間，他們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傳言，擊敗守護獸，它便會化作一塊凝聚星球力量的結晶。
    得了這塊星球結晶，就可以請星球降下神跡，實現所願。
    “如果得了星球結晶，我會許願，到時候，我們都能得償所願。”程芙誠心說道。
    解除契約或許不一定能辦到。
    但，將契約內容進行小幅度修改，放開對獸夫們的限製，程芙認為，應該是可行的。
    最主要的，根據她玩遊戲的經驗來看，許願一次，解開特定男主束縛的話，他的好感度也會瘋漲！
    為了更好地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和獸夫們處好關係，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雖然暴虐的事都是原主所為，但她穿來，等同於這鍋也得她背啊！就是不曉得她都說到這個程度上了，他們會不會信？
    程芙偷偷觀察他們。
    星球結晶的事，所有人都曾聽聞。
    有人渴望財富、有人希望衣食無虞，但許下願望的權利，隻在雌性身上。
    因此程芙說了，要為他們許願，他們也不是完全不動搖的。
    “我會期待那天到來。”頓了下，溫更聽繼續道：“如果比起‘雌主’，你更希望我用名字稱呼你……那便如你所願，程芙。”
    第一個取了食物，也同樣第一個改口的，是好感100的溫更聽。
    程芙：“……”
    又是他。
    程芙心情複雜。
    要不是看見好感度穩如老狗的頂級負分，她此刻肯定會眼淚汪汪地盯著溫更聽。
    “我好像本來就喊的程芙啊。”蕭晚亦撓了撓頭，也嘟囔著取走食物。
    程芙心想也是。
    蕭晚亦就喜歡對著她幹。
    哪怕連席千丞都陰陽怪氣喊著雌主，蕭晚亦偏不。
    “隻要別再總扔我就行，喊程芙就喊程芙，這有什麽的？”應雪在疑心消除後，倒是幹脆。
    因為他剛成年，原主估計看他青澀，反而虐他沒有虐別人來得狠。
    隻是程芙想到應雪的好感，可也是100。
    ……就知道這小家夥是個記仇的！
    最後，就剩席千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