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塔吞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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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家從來不乏狠人,十七年前,正是厲行密的父親厲時忠,一刀割下景朝第一高手壽王薑雍頭顱,才徹底摧毀景朝,所以,厲行密刺向沈硯這一劍絕對貨真價實,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這是作為禁軍統領必須遵循的原則。
    沈硯此時渾身虛脫,眼看劍鋒逼近,卻無法閃躲。
    忽然,眾人眼前一花,宛如一隻獵豹從遠處彈射而至,一人擋在沈硯身前,厲行密的劍再也刺不進半寸,一把大手將劍鋒牢牢抓住!
    “小馬?為什麽?”
    “是你說的,他已經是天機閣的一員,既然如此,他就是我的兄弟,”手抓劍鋒的竟然是一個黝黑少年,一頭蓬鬆的亂發,一雙明亮的眼睛,野性十足。此時的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對厲行密笑道:“沒有人可以在我麵前,對我的兄弟舞刀弄劍!”
    “那好辦,”厲行密撇了撇濃黑的小胡子,“連你一起殺了就是!”說完,運起赤陽神功,寶劍立時變得通紅。
    “呲!”小馬手上滴下的血珠在第一時間化作血霧,但他毫不退讓,反而伸出另一隻手,雙手握住劍鋒,向前逼出半步。
    “你找死!”厲行密氣得胡子翹起,正要作全力一擊,忽然,他的頭發披散開來,束發金冠被一物打飛,遠遠地釘在一棵樹上。
    這支弩箭的力道足以射穿野牛。
    “再不住手,下一箭就是你的咽喉。”遠處,一個瘦瘦的女孩緩緩走近,長得白白淨淨,好似鄰家女孩春遊一般,隻是手裏拿著一把特製的折疊牛角強弩。
    “哈哈??????”厲行密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收起寶劍,“明珠妹子啊,你老這麽凶巴巴的樣子,以後會嫁不出去的哦!”再不理會沈硯小馬等人,轉頭對華蓋下貴人說道:“現在凶手和作案手法已經明了,隻是不知道凶手的最終目的,以及他究竟憑借什麽東西來挾迫受害人的,我提議立刻搜查建寧侯府。”
    在太平親王田匡仁的帶領下,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禁軍以及各地捕頭組成的大隊人馬,突襲檢查了建寧侯府以及顧城的住處,其後果超出所有人預料。
    五天後。太平王府後花園。
    看著假山石上斑駁的殘雪,田匡仁發出一聲歎息。
    “這幫前朝餘孽就和這殘雪一樣,清理不盡,又狠毒!當著三法司、禁軍麵前搜查出建寧侯世子實為北燕國密探的證據,想幫忙也幫不上了。“
    “投敵叛國,那可是滅三族的大罪啊!皇上能不能看在建寧侯開國功臣的份上,網開一麵??????”說話之人四十多歲,身穿二品武將蟒袍,正是本朝樞密使平西侯厲時忠。
    太平親王搖了搖頭,“本朝立國之本便是依法治國,要是能夠及早發現,還能夠私下解決,對方就是早已算定這一點,才布下這個死局,甚至連我也被計算進去。要不是那個西疆來的沈硯,本王也不能在這裏站著和你說話了!”
    說起沈硯,太平親王眉頭一皺,“西疆有消息來嗎?沈硯的身份究竟查得怎麽樣了?”
    “今天剛剛收到的消息,沈硯本人確實不知道自己為收養義子的身份,所以給朝廷的陳述中並沒有說起這一點。從小到大,沈如山一直隱瞞這件事。”
    “收養的??????十七年前??????會不會是那個孩子?”太平親王眉頭皺得更緊。
    “絕不可能!”厲時忠斬釘截鐵地回答,“據準確的情報,沈硯被沈如山收養的那個夜晚,剛好是那一夜,雖然時間是如此的巧合,反而證明沈硯不可能是那個孩子。”
    “嗯,”太平親王點點頭,“汴京和西疆隔山隔水,差了幾千裏地,任誰也是不能在一夜之間趕到,更別說當時的汴京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厲時忠話鋒一轉,“其實建寧侯這事也不全是壞事,已經查明顧誠能夠混進刑部,走的是陳無極的門路,而防範北燕間諜入侵,則是淳於家的事,這一次他倆都得跟著吃瓜嘮??????”
    忽然有下人急匆匆地來報,太子出事兒了!
    千年古刹慈雲寺建在汴京城西郊外,常年香火旺盛。沈硯趕到時,看見標誌性建築慈雲塔已經被禁軍團團圍住,厲行密吹正胡子瞪眼,一位明豔照人的宮裝美女,雖然已是愁雲滿麵,仍然在不停地安慰身邊的一位貴夫人。
    厲行密簡單介紹案情:皇後帶著太子和貞公主來慈雲寺燒香祈福,十二歲的太子被陣陣木魚聲敲得昏昏欲睡,便走出大雄寶殿,帶著侍衛在寺中遊玩,又不顧勸阻,硬行登上正在修繕的慈雲塔。
    這一去,竟然半天沒有消息,直到皇後和貞公主辦完法事出來,又派了幾批人進去尋找太子,同樣石沉大海,不見一個人能夠出來。
    古塔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深淵,吞噬掉所有進去的人。
    “這個塔過去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厲時忠詢問一旁瑟瑟發抖的方丈。
    “這塔已有千年曆史,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咯咯咯??????”方丈牙齒打顫。
    “修繕期間也正常,昨天還有人進去??????”
    接待太子的知客僧也被找來問話,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和尚——雲深,“我隻是給太子爺介紹了本寺的曆史和風光,說到慈雲塔時還特別提醒,寶塔正在維修,暫時不能上去。”
    沈硯聽得眉頭一皺,正想問話,忽然自己被人粗暴推開,一個寬大的背影已經出現在自己前麵,“公主殿下不要慌,這點小事還不好辦嗎?俺三千驍騎營官兵已經在外候命,隻能您金口一開就把那座塔拆了就是!”
    “蠢才!要是能夠拆塔救人,還要等到現在?誰還沒有幾個兵?”厲行密氣得胡子翹了起來,貞公主也是一臉厭惡。
    “淳於飛虎,這兒還輪不到你說話!”太平王一句話終止了爭執,回頭對沈硯說道:“沈硯,小馬他們都不在,現在天機閣在這兒就剩你一個,這事兒要靠你了。”
    乍一聽沈硯之名,貞公主眼中一亮,美眸在這少年身上來回打量,這幾天,由於沈硯輕鬆破獲“鬼麵燈籠案”,沈硯和他的“逆時瞳”已經成為京城豪門閨閣中最熱衷的話題,貞公主本來纏著秀夫人來見見沈硯的,但由於秀夫人臨時出京,導致計劃落空,想不到以這種方式見麵。
    “我試試。”沈硯上前清場,淳於飛虎卻霸氣十足地橫在原地不動,太平王剛要嗬斥,突然,好端端的天氣忽然昏暗下來,緊接著,一陣濃霧籠罩四周。
    “開始了!”沈硯已然發動“逆時瞳”,和以往不同的是,沈硯已無需咬破舌尖,秀夫人秘製的“伽羅香”令他的氣血更加順暢,不過體內兩種完全相反的力量,還是要撕裂了他。
    “哎呦!誰呀??????踢了我的??????”混亂之中傳來了淳於飛虎蛋疼的慘叫,緊接著就是太平王的嗬斥聲。
    濃霧結成一粒粒冰珠,折射出剛剛過去的影像,周圍人群齊往後退。
    塔內塔外的場景同時出現在冰珠形成的巨幕上,可以清楚地看見,明明太子帶著幾名侍衛走進了塔內,但是塔內卻無任何動靜,好像是一幅靜止的畫,但是細心的沈硯還是發現了端倪。隨後急匆匆進入塔內的人同樣杳無音信,似乎塔內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毫無頭緒,沈硯試著將“逆時瞳”再往後倒,回看昨天景象,一個個維修的木匠、瓦匠進進出出,直到幾乎沒有人時,一個身影引起了沈硯的注意,一個和尚似乎藏了一包東西,走進了無人的古塔??????
    “那是雲深!他一個知客僧進去做什麽?”隨著厲行密的叫聲,濃霧消散,“逆時瞳”構建的世界消失。
    雲深早已不見,留下魂不附體的方丈。
    沈硯眼中的銀光消失,仿佛剛剛經曆了長途跋涉,沈硯顯得有些疲憊,“案情大概是這樣的??????”
    “皇後、太子的行程是提前安排的,內務府應該可以看到時刻表,有人將這個日程透露到外邊,雲深便在此設下陷阱,當太子來臨時,故意使出激將法讓太子登塔??????”
    “另外,你們有沒有發現,塔內光線移動的速度比塔外快很多?”
    “你是說裏麵的時間比外麵過得更快!”貞公主腦子轉得飛快,沈硯略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貞公主心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她從小到大高高在上,被人捧上天,身邊不缺阿諛奉承,但今天沈硯的一個小小肯定卻讓她體會到什麽叫做“受寵若驚”,小心髒怦砰怦地快跳起來。
    “裏麵究竟是什麽?”樞密使厲時忠問道。
    “說不好,但傳說中有一種困龍陣,在有限的封閉空間能夠困住無數的人。我得進去後才能得知,”沈硯暗暗內查,自身功力已經恢複一半,又道:“困龍陣的開啟和閉合都需要龍脈鮮血,如果真是此陣,我需要一位皇族同行。”
    太平王準備進塔,卻被貞公主攔住。
    “多謝皇叔厚愛,但您年事已高,怎能讓您涉險?侄女願往。”
    事態緊急,太平王不再堅持,想多安排幾個跟隨沈硯進塔,卻被沈硯推辭,人多反而是拖累。
    “咦,淳於這小子去了哪裏?”太平王忽然問道。
    “還能去哪兒,躲一邊療傷唄??????”厲行密止不住的樂。
    二人行到塔下,沈硯從腰間抽出一條細細的寒鐵鏈,一頭握在自己手中,另一頭交給貞公主,“記住,抓緊這條寒鐵鏈,千萬別離開我身邊一丈。“
    貞公主點點頭,二人全神戒備,一前一後,緩步走進陰森森古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