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軒一時不明白杜航所指的方向是有他要找的喪屍小女孩、還是他要找的塑料箱。等他轉頭看去時也一時沒能辨認出來——杜航指著的地方除了街道、建築、亂七八糟橫在街上的車子外也有沒麽了。

    “在哪兒？你帶路。”沒能一時看到目標衛軒也沒有著急詢問, 他轉頭示意杜航帶路。

    杜航抬腳便向那個方向走去，衛軒跟在他的身後，在他們兩人後麵還跟著一串帶著大包小包的喪屍小弟們。

    一行人搖搖擺擺來到杜航所指的地方，然後……衛軒發現自己的麵前被一堆坑洞給阻擋住了，而杜航則站在坑旁，正低頭向下看去。

    衛軒的表情扭曲一瞬，心中已經猜出即將麵對的是什麽, 於是也走到坑邊, 向下看去。

    坑洞黑黢黢的、似乎深不見底。

    就在衛軒的眼睛正努力適應下方的黑暗, 想要極目看清下麵的情況時, 他忽然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響。

    “悉悉索索”、“噗噗”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那聲音漸漸地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不多時，衛軒那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就見到下麵的坑中出現一個小小的、手腳並用地向上爬來的人影。

    除了喪屍小女孩外還會是誰？？

    深吸一口氣，衛軒盡量讓已經顯得有些扭曲的表情盡量貼近正常表情, 後退一步等待那個小丫頭上來。

    就在此時, 他隱約聽到附近的坑洞中也有聲響過來。

    大約不到兩分鍾的時間, 一群灰頭土臉剛從地裏麵爬出來的喪屍們就站到了衛軒的麵前。

    喪屍小女孩的親衛隊相對於其他區域的喪屍來說算是比較多的，至少在衛軒見到的喪屍頭領中，它的手下數量最多，而且它的手下也都是以智慧型喪屍為主。更因此，在這附近的深坑數量更要比其他地方密集、且數量多得多。

    “來玩、來玩！”喪屍小女孩上來後顯得很興奮，在衛軒麵前又是蹦達又是跳, 如果不是衛軒帶得小弟數量足夠多的話它說不定還會圍著衛軒轉一圈。

    此時衛軒先掃視了一圈灰撲撲、剛從坑裏爬出來的、黑漆漆的喪屍們, 才對顯得格外興奮的喪屍小女孩問道：“你已經把能挖出雪花的事告訴t市所有的喪屍們了？”

    小女孩喪屍歪頭思索一下, 然後不太確定地點了下頭，轉頭看向它身後的喪屍手下。就見那些喪屍手下立即抬手指著各個方向：“那邊、我！那邊、我！”

    看著它們指向四麵八方重複著那句話，衛軒瞬間秒懂——它們居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分工合作！

    心中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塞，衛軒雖然不忍讓它們就此罷手、暫時忍饑挨餓，可有些事情還得盡量和它們協商，不然萬一以後它們一麵挖土一麵將所有的土地都吃光可怎麽辦？

    “你們為什麽要挖這麽深的坑呢？”

    沒想到衛軒這句話出口後，換來的就是喪屍小女孩那悲切的控訴，它一手指著下方，一麵用力跺著地麵：“挖出來、沒了、再挖、又沒了！”

    知道它指的是雪花被挖出來後經由雪水衝刷後會讓雪花向更甚地泥土中沉澱的事，衛軒決定嚐試著說服它們換種方法：“我有辦法提前做些準備，之後就可以讓你們以後天天都有吃的，但在那之前你們需要先餓一陣肚子。”

    t市的地麵已經被它們挖得千瘡百孔，衛軒手中也沒有數量太多的晶核來分給它們，所以此時的衛軒也不能確定它們會不會聽自己的勸、先將那些坑給填埋上。說不定自己的注意一出，反而會讓它們對自己心生不滿、從而發生什麽暴力衝突。

    衛軒做了許多心理建設，甚至在心中都在設想起要如何誘騙麵前的小女孩喪屍。可讓他沒想到的卻是——小女孩喪屍立即點頭，半點猶豫都沒有。

    這下子反而輪到衛軒覺得有些不解、詫異，他解釋道：“你們需要先餓上兩個月的肚子才能再吃到東西，沒問題？”

    點頭、點頭。

    雖然眼中帶著一種委屈的情緒，可小女孩喪屍卻毫不猶豫地連連點頭，就連它身後的喪屍們也跟著一起點頭。

    衛軒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事情既然發展得很順利，他也隻能顧得上先解決好這件事再說。於是他又小心翼翼怕人家拒絕地提出另一個要求：“那你能把其他區域負責管理喪屍的喪屍老大、頭頭們叫來嗎？我最好一次性告訴你們方法。”

    然後，衛軒就震驚地看到小姑娘一揮手，它身後的喪屍手下們立即向著四麵八方飛奔而去。

    衛軒：……

    沉默半晌，才不由得開口感歎：“真沒想到，喪屍們居然這麽好說話？”

    好說話的喪屍小女孩纏著衛軒想要玩拍手遊戲，順便等待它的手下們通知其他地方的喪屍過來開會。然而杜航卻忽然上前一步，直接攔在衛軒和小姑娘之間。麵對杜航，小姑娘氣鼓鼓著一張臉，抬起小手指著杜航：“壞人！”

    杜航默默瞪眼，半步不讓。身後的衛軒一臉無奈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對峙。他覺得吧……憑武力說不定自家愛人能打得過這個小丫頭，然而趁著人家手下都不在家，讓杜航一個大人欺負人家“小孩”，是不是有點卑鄙？特別是人家的手下之所以離開還是因為自己讓它們幫忙找別的喪屍過來？

    就在衛軒糾結外加腦補的時候，小姑娘再度用手指指杜航：“壞人！走開！要玩！”

    杜航依舊半步不讓，外加一臉蔑視地看著小姑娘：“我的。”說著，又上前一步，徹底將身後衛軒的身影遮擋住。

    小姑娘圍著他左右轉幾回，然而次次都被杜航完美地遮擋住衛軒的身影，氣急的小姑娘直接原地跳了起來，尖利的聲音叫得衛軒覺得自己有些耳鳴——“母老虎！氣管炎！”

    衛軒：……它這是在罵誰？

    杜航依舊一臉霸氣、外加完美遮擋它看向衛軒的視線：“我的。”

    小姑娘繼續跳腳：“臭大個！馬屁精！”

    衛軒：……這孩子的詞匯都是跟誰學的？亂用詞也不是這麽用的啊。

    杜航繼續表示：“我的。”

    好吧，他的，都是他的。

    衛軒無力扶額，左右看看，找了一塊幹淨的、不知從什麽建築上掉下來的大石塊坐上去。跟著衛軒一路出來當苦力的三十個喪屍小弟此時則嘻嘻哈哈地圍在附近熱鬧，並散發腦波吐槽兩個吵架的：“打、打、打……”“打啊、打啊、打啊……”“光動嘴、沒意思……”“以大欺小、以大欺小……”“壓五毛、夫人贏……”

    剛剛坐穩的衛軒身子晃了一下，隨後用詭異的視線看向那群喪屍，以及被它們圍在中間沒營養吵架的兩個——夫人？指的是誰？如果不是喪屍們用詞錯誤的話，這兩個裏麵的唯一的女性就隻有小姑娘一個吧？可管這麽小的一個小女孩喪屍叫“夫人”……這莫非是小姑娘自己喜歡的稱號？就比如“女王大人”？？

    衛軒繼續一臉懵比，有些木呆呆地看著那邊吵架外帶吐槽的一眾喪屍。然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附近趕來的喪屍變得越來越多……

    喪屍小女孩占據的地盤屬於t市比較偏遠的地帶，對於喪屍們來說，占據地盤可不是城市規劃，用不著考慮什麽黃金地帶、市中心，對於它們來說，反而是越靠近邊緣的地方越有可能有活人進入。那些外來搜集物資的人可都是從市區邊緣進來的。

    所以，這些靠近邊緣的地段反而是它們爭搶的熱門地區。

    因為越是靠近市區邊緣的喪屍戰鬥力越強，反而趕來的速度也就越快一些，結果沒過多久，就在杜航和小姑娘喪屍吵架的第四個小時後，市區所有領地的喪屍老大們就全都到齊了。

    聽著周圍喪屍有些用腦波、有些用嘴巴對自己表述“到齊了、到齊了”的時候，衛軒隻覺得自己後頸有些發毛。這還是他頭一次主動找這些占地為王的喪屍們，也是頭一次準備當麵忽悠這些喪屍，所以看到這些喪屍們居然如此積極時衛軒反而有些心虛起來。

    他正在考慮要如何開口時，就“聽”到周圍那群的腦波+碎碎念全都變成：“開會啦！開會啦！”

    “……好吧，那就開會吧。”衛軒無奈地開口，卻悚然發現在自己開口的瞬間，所有的腦波、碎碎念居然全都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不，並不是消失不見，就像會場中主持人上台拿著麥克風時、下方看台的觀眾全都集體噤聲似的。而且因為現在是末世的關係，周圍除了偶爾吹過的風聲，半點聲響不聞。再配合上喪屍們那齊刷刷站立在周圍的模樣，衛軒眨眨眼，他總有種錯覺，就好像他麵對的不是一個城市中各個地盤的喪屍老大，而是他家那群會賣萌、會碎碎念、會撒嬌、會吐槽的熊喪屍小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