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第 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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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顧小燈氣喘籲籲地抗議:“你怎麽還吃啊,胭脂都白塗三次了,舔得我嘴巴痛啦!()”
顧瑾玉這才作罷,撫了撫他的梨渦:&p;ldquo;但是燈徒子很開心的樣子。13[()]13『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顧小燈是止不住笑,罵都罵不起來:“你這家夥,你這家夥啊……”
動作間身上的環佩耳璫作響,顧小燈笑得脖子都泛紅,衣襟上的桃花碧璽反射著微光,襯得脖頸如玉如瓷。
顧瑾玉有些想把他關在屋裏廝纏一天,到底忍住了。
出門前,顧小燈翻箱倒櫃地給顧瑾玉身上弄了幾樣玉飾,拉他去照鏡,看了一眼自己就沒好意思看第一眼,走路時腰上的一雙芙蓉玉曳動,他便低頭解了一枚,轉而係到顧瑾玉的腰帶上去,趁機靠一靠他胸肌大誇特誇:“這是哪家帥哥啊?哦,是我的呀。”
顧瑾玉看出他有些不適應,便紅著耳朵拿了塊緗色麵紗係在他脖頸上,大手摩挲過他的玉髓耳璫:“誰家小美人跑出來撒嬌了,啊,是我的。”
顧小燈嘿嘿笑著躲開他親不夠的索吻,立馬把麵紗的係繩掛到耳上去,趕緊拉著他出門,不然再這麽下去,隻覺得衣裙都要被他剝了。
轉身時發辮和簪珠微晃,顧瑾玉的眼睛追逐著他,知道顧小燈比較喜歡清爽簡潔的服飾,他就沒把他捯飭得太花裏胡哨,隻把他妝點得貴氣又英氣,明媚張揚到曳然發光。
同渡閣的門一開,帶著潮氣的微風拂來,顧小燈眼睛圓了些,看江氣長昏,襟山蒼雲,水麵灑滿驕陽,不像蕭瑟秋,卻像春夏溶。他拉著顧瑾玉的手興衝衝地走過樓船長廊,走到船頭帆下更是興奮得話癆,頻頻抬頭和顧瑾玉絮絮。
輪崗休息的一隊暗衛在船上釣魚,比賽誰釣的多,見他們來了便探頭探腦,像一群伸長脖子的鵝,魚簍空空的油嘴滑舌地和顧瑾玉訴苦:“主子你看,公子沉魚落雁,一來魚就跑了,屬下這比賽就輸了。”
顧瑾玉像自己被誇了似的:“那是。”
顧小燈的麵紗都遮不住紅了的臉頰,給那暗衛打氣:“加油!”
顧瑾玉附和:“加加加。”
上午晴光照水,顧瑾玉先帶顧小燈沿著西平河遊覽,兩岸稻苗如浪,林樹如海,午後最熱的時候帶他去看鬼斧神工的溶洞。顧小燈在扁舟上看水簾潺潺,興奮了半天,架不住午後倦怠,顧瑾玉就把他揣在懷裏,摘下手套撫摸他發上的簪珠,愛不釋手地這摸摸那戳戳。
醒來時顧小燈繼續話癆好動,握著顧瑾玉的手一塊觸溶洞裏的水,滾滾東流的陽川水在他們指下淌過,顧小燈問起千裏流域,顧瑾玉回答萬丈繾綣。
樓船轉扁舟,扁舟再轉畫舫,等到一天最熱的時刻過去,顧小燈和顧瑾玉一塊上了岸,到了西平城隔壁四十裏的月牙城玩。他不亦樂乎了半天,這才想起將軍府,趕緊拉著顧瑾玉的大手搖晃:“森卿森卿,你讓花燼去找我哥了嗎?”
顧瑾玉揉著他的指尖玩,附到他耳邊去輕笑:“午飯後就找了,張兄那被你
()世子哥纏住了,恐怕沒時間來找你。”
顧小燈恍然,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哦”拉得老長。
西境繁榮的城鎮大多依照經流過的江水取地名,月牙城也不外乎如是,陽川的支係水脈流過此地,環著地形蓄成半彎水。七夕雖不是隆重的祀神節,但到底是寄托了樸素良緣願景的好節日,各城便因地而慶,女郎得以自由外出,隨處可聞熱鬧人聲。
月牙城裏的人們采了不少花,沿著另外幹涸的半彎地撒花,讓水路和花路連成一個完整的圓圈。顧瑾玉有備而來,帶的是絹絲裁成的粉色桃花,顧小燈從他那兒接住了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上麵還帶著顧瑾玉懷中的體溫。
他端詳了一會新物件,眉眼彎彎:“顧森卿,你心眼真多啊。”
“有嗎?”顧瑾玉裝作若無其事,挨他更近些,兩人腰間的紅玉便也挨挨蹭蹭,黏糊相扣。
兩人沿著月牙城外圍的河水緩步,路上往來的都是青年男女,越向陸路去遇到的行人越多,得來的注目也更多,顧瑾玉耳力好,聽到了一堆對他老婆交頭接耳的美貌驚歎,又自豪又醋酸,又高興又鬱悶,神經兮兮地想自己怎麽沒多長幾雙眼睛,才能把美麗老婆看個周全。
顧小燈戴著麵紗,大大方方地打量路上的青年們,西境的服飾和建築一樣顏色鮮豔,不少結伴而行的青年男女都服色多彩,讓他感覺這片地方的染坊肯定很興旺。路上注目的視線多,雖然投到他身上的視線微妙且密集,但顯然不隻是看他的,他扭頭看身邊紮眼得要命的顧瑾玉,哼了一聲。
顧瑾玉立即低頭,與他十指相扣:“怎麽了?”
顧小燈哼哼著舉手:“能背一下我嗎?”
顧瑾玉握住他那手腕,眉眼頓時柔和:“是不是累了?快上來,抱緊我,困了就打個盹。”
顧小燈便蹬到他背上去,環著他脖頸說耳邊話:“我不累,我興奮得很,就是想爬上來跟你說,今天可是七夕節,你的桃花是我,反之也是,你是我的,獨屬我的哦。”
顧瑾玉瞬間覺得骨頭一寸寸酥了,心裏響起成群結隊的狼嚎聲。
沿著月牙河走了好一段路,兩人手中的桃花一起疊放到了花路去,顧小燈麵團一樣從顧瑾玉背上滑下來,剛笑著問黃昏後去哪玩,就聽到不遠處有兩道熟悉的聲音。
顧瑾玉忽然強勢地把他的腰摟住,顧小燈猝不及防地撞到他懷裏,腰間雙玉一碰,他順著顧瑾玉不友好的視線抬頭看去,看到不遠處有四個衣服純色的青年,正因如此才格外顯眼,分別是吳嗔,張等晴的朋友方井和另一個江湖人士,以及……頂著蘇小鳶模樣的蘇明雅。
蘇明雅那雙傷情的眼睛和顧小燈對視上,顧小燈就被顧瑾玉摟得更緊了。
顧瑾玉渾身上下寫著“看什麽看,你沒老婆啊”。
*
入夜,月牙城某座酒樓的窗邊,吊著左手的姚雲正用沒折的右手舉著千裏目,遠望遠處的飯館大堂,饒有興趣地遠遠窺伺著。
自那夜他被顧瑾
玉打了一通,他便聽話地暫且遠離不友好的親哥,但對親哥的興趣越來越高昂,越發喜歡跟蹤著偷看,拉開距離就是了。
姚雲正轉動著千裏目的機括,讓鏡目對準遠處的女裝少年,以便看得更仔細些,此前他沒有看清那小替身的臉,這回隔著距離和薄淡胭脂,也沒看全他那張小臉,但已經確定這個顧山卿的替身漂亮得不行。臉好看不提,身段也好,嬌嬌靈靈的,他那死親哥老牛吃嫩草,今晚有口福了,把那身流光衣服的裙擺一掀就能幹個爽,小替身明天要是能下地都算他哥早|泄。
親哥爽了姚雲正就不爽,於是邊看邊問身後從梁鄴城叫過來的男人:“喂,高老一,你真沒睡過顧山卿嗎?()”
身後剛抵達不久的高鳴乾喝杯茶,微笑著回話:&p;ldquo;真沒有哦,雲小一。?()『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兩人差了八歲,並不稱兄道弟,熟了之後就互叫對方一。
姚雲正不厭其煩地追問,他這些年追問過不少回:“當年顧家不是要把他送給你當男妾嗎,你怎麽不收下,之後帶到西境來呢?帶個顧如慧一點意思也沒有。”
高鳴乾一遇到顧如慧便繞開話題:“帶來給你搞嗎?你是斷袖嗎?不是吧?再者那小東西被蘇家的少爺養得太嬌氣,哭哭啼啼的,經不起搞,沒什麽意思,玩一會就死了。”
姚雲正笑起來,語氣溫柔地問:“他死之前哭得大不大聲?”
“怎麽不大?在我手上時把水都哭沒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後來帶他去他一心惦記的蘇少爺營帳門口,那會倒是不哭了,呆頭鵝一樣不聲不響。”
“活該。”姚雲正惡意地笑著,“他就是活該,上趕著去長洛,上趕著給人幹。死了就是活該,不跑現在不還好好的。”
高鳴乾逃亡到西境七年多了,千機樓耳目不少,姚雲正又對長洛興趣濃厚,連帶著他對長洛諸多信息也知了個深淺。
以前他就發現姚雲正對顧山卿這個義兄有點古怪的惦念,起初以為他是因顧山卿藥人的特殊性才牢記著,後麵逐漸發現不止這麽一回事,最近顧瑾玉帶著小替身現身,似乎惹得他更光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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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鳴乾隨意地問他:“顧山卿當年要是沒丟,一直待在千機樓裏,你待如何?”
“死都死了,我如什麽何?”姚雲正嘖了一聲,“那我就把他的血肉一寸寸剁碎了生吃。”
高鳴乾陽奉陰違地笑了:“那想來口感不錯。”
“再難吃我也生吞活剝。”姚雲正應著,看到千裏目裏的小替身在對著顧瑾玉笑,眼睛眯了起來,隨口說道:“但我會留下他的頭顱,日日觀賞……”
話還未說完,姚雲暉恰好從外麵回來,武功高強的人耳聰目明,兒子的話被他聽了個清楚,他便狂風一樣閃到姚雲正身旁,用完好的右手扇了他一個結實的巴掌。
姚雲正嘴角淌出血,知道自己說了大不逆,確實該打,主動遞了另一邊臉笑道:“對不起父親,孩兒說錯話了。”
姚雲暉毫不客氣地給他扇了個對稱,還附加了一腳。
()姚雲正認栽地滾到一旁跪好,拍拍胸膛前的腳印認錯。
姚雲暉鮮少出現這麽大的慍怒,但發完火,姚雲正還是他唯一的愛子。他招愛子過來,把手搭他肩膀上輸送內力,緩解姚雲正的傷勢,順帶歎息道:“正兒,你也該娶個妻了。”
姚雲正膝行而來,前麵都吊兒郎當不在意,聽了這話脊背卻是直了:“爹,我還不想娶。”
“那就不娶,留個後就行。”
姚雲正死寂了片刻,滿不在乎地笑道:“兄長回來了,該他先留,我不能越過大哥,長幼有序,我不能無禮。”
高鳴乾在一旁見怪不怪地煮茶,自認自己過去在長洛玩得夠變態了,到了西境和千機樓後,算是見識到了人外有人。
那對古怪且獵奇的父子在繼續對話,老的勸小的搞個孽種出來,小的起初推脫沒找到想娶的順眼妻子,說了兩句便直接嘖道:“爹,我不想我的崽也去泡藥缸。”
老的說:“不用,高家的崽夠用了。”
“您哄我吧,藥人這種東西肯定是多多益善的,要不這樣,您趁著還龍精虎猛,弄幾個我的弟弟妹妹出來吧。”
“臭小子……”
高鳴乾若無其事地聽著,倒茶自飲。
他的崽。
他的崽現在在哪呢。
*
日落,顧小燈拉著顧瑾玉相中了一家生意熱火朝天的飯館,看著不是達官顯貴光顧的,簡樸又有些陳舊,食客基本都是男人,於是他湧起些興趣,其他人自然是跟著他一塊進去覓食。
六人剛好坐一桌,大堂裏熱鬧噴香,周遭其他食客鮮少見到俊美之人紮堆一桌,而且還混了個衣著嬌豔的綺麗“女子”,於是不時朝他們這一桌人瞟兩眼。偷覷顧小燈的多,顧瑾玉和蘇明雅雖麵不改色,內裏心弦卻勒緊了。
店小一跑來殷勤詢問,看那墨衣朱帶的青年氣場在其中最突出,於是到他旁邊去問,然後便見這男人轉頭看挨在身邊的蒙麵美人。
店小一想著竟是個懼內的外地人,就聽那美人笑道:“你們店裏生意這麽好,做的菜一定很好吃,招牌的都是哪些呢?”
美人聲音也美,有點兒雌雄不分的嬌靈勁,店小一耳根軟了不少,於是報起菜名,報完美人興致勃勃地點了兩樣,而後問其他五個男人吃些什麽,其他人也都好聲好氣地應了,顯然“她”才是主事的。
店小一記下了菜名,麻溜地跑到後廚去吆喝,再到掌櫃那去匯報一嘴,撇一撇外地人:“掌櫃的,那桌新來的六人口音不太對,肯定是外來的,女人沒個女人樣,做男人的主……”
掌櫃正在偷看賬本裏夾住的一幅畫像,是地頭豪紳傳下來的,見八成沒錯,趕緊抓著店小一給他看畫像,壓著聲音哆嗦道:“小聲點,你要死啊!那個、那個黑衣服的,就是從北邊來的定北王,你曉得不,小心招待去,別禿嚕有的沒的!”
店小一腿腳一軟,下意識扭頭看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感覺受到了那殺名遠揚的定北
王的盯視,頓時為嘰歪了他的“女人()”而抖抖索索。
顧小燈自然也感受到了微妙的凝視,因為身著釵裙&p;dsh;&p;dsh;即便他從頭到腳的所有都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珍奇,他依然感覺到了從四麵八方傳來的輕蔑和垂涎。想來風土人情如此,外來的不是融入其中,就是反了天去,反不反得了,誰知道呢。
他倒不怵,不僅在於他到底是男兒身,純粹是他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可惡,像是他十三歲時剛進廣澤書院,周遭貴公子們投來的或明或暗的俯視。
這地方是一個更廣闊,攻擊力度更大的尊卑地界。
他放在桌上的左手鬱悶地敲了敲,隨即言笑晏晏地和一旁的吳嗔、方井聊天,隔壁桌的食客覷來一眼,就小貓哈氣似的瞪過去。
方井和張等晴是好友,性格直爽憨純,上次和他們哥倆一塊兒遊玩,但這回黃昏時在外麵碰到顧小燈沒認出來,還忿忿地衝過來質問顧瑾玉:&p;ldquo;你你你!這這這!把我們小公子置於何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待把誤會說開,他那臉更方了,訥訥地摸著腦袋道歉:“哦哦,不好意思,搞錯了……”
顧小燈笑著應了:“沒事,是我貪玩,才這麽穿的。”
顧瑾玉便摸摸他發頂:“不是,是我央著他出來玩,他縱容我,便穿了我挑選的衣飾,他的眉都是我畫的。”
彼時吳嗔豎了個拇指,一聲讚歎濃縮了感想:“哇哦!”
這會和方井相伴坐一塊的江湖人名叫許齋,也是神醫穀的,不過書生氣質濃厚,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大個子。他是張等晴先前曾說過的天象師,精通天文地理和百草五穀,據說武功差些,不如一旁臉方眼圓的方井。
他們四人會一塊到月牙城,都是巧合。
吳嗔今天原本是想去找張等晴大聊特聊,他跑來西境除了給顧瑾玉售後,便是想來結交神醫穀的人,順便幫忙搭把手,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師門的對頭千機樓端掉。
結果他今天跑去找張等晴之後,發現張等晴身旁的顧平瀚有意無意地排斥他,吳嗔摸不著頭腦,聳聳肩轉而去找方井。
方井正好收到了好朋友許齋的飛鴿傳信,許齋約他到月牙城采花,他便樂顛顛地赴約,和吳嗔碰上後沒想太多,揮手邀請他結伴;路上又遇到了“蘇小鳶”,知道他是穀主弟弟的朋友,這陣子又為穀主幫了些事,於是熱情好客地招呼著一塊出行了。
顧小燈聽到這麽個原委後,一下子明白張等晴為什麽和方井是好朋友了。
兩人在情感上的遲鈍可謂是不相上下。
顧小燈好笑地瞅那許齋的反應和麵帶微笑的生無可戀勁,懷疑許齋就著今天七夕這個日子約方井去采花走花路,沒準是想要一番真情告白。
結果現在……噴香的飯菜上桌了,方井吃起了心愛的美味肘子,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摯友的生無可戀。
許齋隻能微笑著對他說:“小井,吃得慢一點,小心積食。”
護食的方井回以停不下來的滋溜聲。
顧小燈看他晴哥的友人們是這麽個互動法,心裏樂不可支,眉眼彎彎地和吳嗔閑聊兩句,最後掃過蘇明雅時,笑意才凝滯了。
蘇明雅朝他輕輕一笑,眼睛微亮,頂著易容的模樣,神情依然溫柔得難以言喻。
顧小燈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一觸即收,扭頭看向身邊一言不發的顧瑾玉,顧瑾玉已經把各種菜夾了一樣,放在他麵前的小碟子裏。
顧瑾玉自己不吃,他已經咕嚕嚕地喝了一缸舊醋,酸飽了。
顧小燈解下麵紗,把碟子裏的菜色挨個嚐了,他不挑食,吃完一樣顧瑾玉就夾過來新的一樣,搬運的大倉鼠一樣。
“森卿也吃。”顧小燈咬了個獅子頭,太大顆了,一口吃不完,剩下的大半個夾到他碗裏,顧瑾玉眉目的陰鬱一掃而空,給點親昵就精神煥發。
同座中最純粹的光棍仙人吳嗔又磕到了:“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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