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升什麽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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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鳶進來的時候感覺到一陣阻力,好像有人捏住了她的精神鏈不讓精神體流出來,這裏的“人”當然隻能是文森斯自己。

    她皺起眉,這個大蝙蝠到底怎麽回事?非要做的是他,現在又這麽緊,那就算了。

    遇到一點困難的水滴立刻選擇放棄,要順路返回,警戒到僵硬收緊的巢體覺察到,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通過充滿眷戀地蠕動著側壁向它道歉,挽留它再給它一次機會。

    都到這裏了,不做下去,確實有點虧……向導平時訓練可能沒有哨兵那麽嚴格,但從實習期,也就算是軍團裏的正式一員,如果經常曠工摸魚,難免會引起上麵的注意。

    卿鳶止住水珠精神體,等了一會兒,巢體領會到她的意思,靜了片刻後,逼著自己完全放鬆打開,給小小一顆的精神體留出過分寬闊的空間讓她隨意通過。

    水珠絲滑地流進昏暗溫濕的精神體內部。

    卿鳶慢慢吐出一口氣:“一分鍾。”她對正統哨兵和異化哨兵一視同仁,都隻有一分鍾,不過,她沒讓小水珠掛在文森斯的精神巢上,而是半掉不掉地停在她自己的精神鏈鏈口。

    奇怪,文森斯的精神巢裏的溫度也不高,她怎麽感覺這麽熱啊?熱到喉嚨都瞬間幹澀,下意識地吞咽,想要汲取水分。

    水……卿鳶“看”向巢穴中心看不到盡頭的黑海。

    銀白色的精神鏈垂下來,懸在黑海上方,掛在上麵的水珠糾結地微微打顫,水麵靜謐誘人,非常安全,可水珠卻隻肯把自己的影子投在裏麵,不願落下。

    終於,水麵泛起漣漪。

    她就知道,那渴意有鬼,卿鳶立刻清醒過來,飛快地收回精神鏈,這隻大蝙蝠,不老實,又在暗暗使手段,想把她引誘到陷阱裏。

    像她想的那樣,她的精神鏈剛退,水裏的怪物就按捺不住了,伸出爪子,順著岸邊爬了上來,它的身上披著粘稠濃膩的黑水,看不清真實的樣子,卿鳶也不想看這麽醜陋卑鄙的東西,隻用餘光掃到他龐然大物般的影子,把最後一分精力都用在撤回她的一切。

    文森斯的精神巢也暴露出了真麵目,居心不良地蠕動,狠狠絞著她用精神鏈給它打上的臨時鎖鏈。

    卿鳶反應算快的了,但還是慢了一點點。

    怪物滴著黑水的爪子追上了她的精神鏈末端,卿鳶本想收縮精神鏈,讓它從怪物的指縫間溜出去,而她的精神體並不這麽想,它從精神鏈中甩出極細的一撮水絲。

    像是馴獸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向比它巨大太多太多了的利爪。

    “呃……”文森斯仰起頭,無比糟糕的申吟在流線拉抻到極致,無比誘人的冷白脖頸深處一滴滴聚積,再被顫動的喉結艱澀地帶到口腔,那條構造奇特的舌頭本來是柔軟細長的,而此刻因為受到過多刺激,而發生了變化。

    變得更能取悅別人,這是蝙蝠一族獨有的,服務伴侶的“特異功能”,隻可惜。

    他的唇舌間空蕩蕩的,他想要討好的人,就算他抬起手,繃直指尖也碰不到,他的眼眶燒起來,快速地烘烤出水分。

    他本能地想要抬起膜翼,站起身,可他立刻受到了翼鎖的懲罰,堅硬冰冷的金屬插進他不安分的膜翼間,碾滅異化哨兵最強大的凶器的行動力。

    他隻能匍匐在地上,好疼好疼好疼呀。

    但是好想要。

    太想要了。

    可以再來一次嗎,讓他做什麽都可以。上一次太輕了,輕得他抓心撓肝,輕得他骨頭縫都在癢,渾身的血液好像都有了痛覺,流動一寸,都能疼得他沁出一身的潮濕霧氣。

    卿鳶看到文森斯趴在那裏喘息的樣子了。

    很變態,但她現在顧不上管他。

    她在用她的意識“看”文森斯的精神體,她以為被她的精神體“抽”了以後,它會暴起發狂。

    可它沒有,它攥起爪子,弓起身體,上身伏低,狠狠地顫抖著。

    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數,卿鳶都要以為是自己的這一“鞭子”把它給抽成這樣的了。

    但應該不是,至少不完全是,她“看”向怪物身上被她的小水珠抽過的位置。

    那裏的黑水被打掉了,周圍的黑水向它聚攏,看起來好像想把這塊空出來的位置重新填滿,可不知在忌憚什麽,都擠在邊緣,不敢漫過去。

    因此,她看到了黑水下的怪物皮膚,已經沒有什麽皮膚可言了,那裏是一大片由於長期無法愈合而潰爛的創口。

    這麽看來,黑水下,可能都是這樣的情況。

    卿鳶不知道把開放性這麽高傷口一直泡在黑水裏的怪物,也就是文森斯是怎麽想的。

    異化哨兵和精神體的同步率更高,精神體長期這樣痛苦,他本人隻會更加不好受,他平時傲慢囂張的樣子,可半點看不出他在時刻忍受這樣的痛楚。

    更奇怪的是,他都在承受這麽可怕的痛苦了,為什麽還會對她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攻擊,那麽在意,那麽……享受。

    有什麽東西討好地蹭了蹭她的精神鏈,卿鳶“看”過去,那個怪物在她停下來觀察它傷口的時候,悄悄地爬了過來,低下它的大腦袋輕輕拱著她的精神鏈。

    才拱了兩下,就被她的水珠精神體抽了過去。

    那麽細的凶器,對它來說甚至有些可笑,卻讓它立刻趴回到地上,巨大的身軀起伏,不知道是疼還是在回味,低下頭顱的姿勢,剛好把傷口暴露在她的麵前。

    卿鳶安靜片刻,“抬起手”,也就是讓水珠精神體落到那片發黑的腐爛血肉中。

    怪物立刻重重地痙攣,無措地想要抬起身做什麽。

    不管它打算做什麽,她的水珠精神體都無差別地給了它教訓,很快,它就因為太過興奮,每塊肌肉都在抽動,而無法再爬起來,安靜地趴在那裏粗重地喘氣。

    文森斯的樣子比他的精神體更狼狽,卿鳶看到他張開唇的時候,舌尖不受控製地往外伸,挑起顫顫的水線。

    為了自己的眼睛,卿鳶沒再看他,把注意力放在安靜下來的怪物上麵。

    小水珠馴服了怪物後,把自己攤開,像一片薄薄的冰皮覆蓋在那片傷口上,它流開的時候,卿鳶感覺自己的指尖在輕輕撫過怪物那可憐又可怕的傷口。

    “嗯……”文森斯唇舌間又發出聲音,他咬住唇,試圖阻止它們擴大,可聲音止不住,眼裏的潮意也是,“不……嗯……停下……嗯……再繼續……我會殺了你的……”

    他的威脅夾在喘息,潮紅,濕潤中,身軀都融化掉了,隻有修長的手指用力地抓著地麵,試圖找到支撐。

    卿鳶聽不到他陰鷙卻又無力的警告。

    她閉上了眼,跟隨她收縮的精神體吸取怪物身上別人看不到的“美味”。

    從狼王那裏回去後,她就好餓,吃多少東西,都隻能緩解,卻無法徹底消除那煩人的饑餓感。

    它在剛剛,看到怪物露出傷口後又變得強烈。

    她無法接受,她或者她的精神體去吃怪物的腐肉,但她的精神體用行動證明,她的擔心是沒必要的。

    能在s級哨兵精神體留下傷害的,自然不是單純的物理攻擊。

    但這種傷口,又和被汙染後形成的傷口不太一樣。

    所以,向導在後期都會固定模式,要麽主攻治療,要麽主攻淨化。對卿鳶來說,這兩種傷口的不同更直觀——它們的口味不同。

    水珠吃掉的就是那些有香甜味道,但會阻止哨兵精神體傷口愈合,不停腐蝕創麵,讓他們痛不欲生的無形毒素。

    “好了好了,不吃了……”卿鳶這次胃口大了一些,但也沒大太多。

    卿鳶眼睫顫抖,掙紮著睜開眼,一睜開眼就看到文森斯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她腳邊了。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按下了遙控器,指尖太慌亂,推到了最高檔。

    覆蓋著機械鎖的膜翼在她麵前坍塌,文森斯渾身是汗,趴在地上,邊抽搐著大口喘氣,邊抬起血紅的眼試圖用眼神殺死她的樣子,像惡鬼,也像豔鬼,陰險森然,誘色橫流。

    挺括的深色製服都被浸出更深的水痕。

    卿鳶把目光從他那雙被褲子纏緊的長腿上移開,退到一邊,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腿上有沒有沾到他的體夜。

    文森斯閉上眼,脫力地翻身躺在地上,喘了一會兒,睜開眼,氣若遊絲地詰問:“誰允許你治療我的精神體?”

    她給他進行精神治療了嗎?卿鳶看了一下旁邊的監測機器。

    好像真的是這樣,她剛剛完成了百分之三的精神治療。

    他真的好奇怪啊,求著她打他,被她治療了卻一副被她害了的樣子,他是想要醫鬧嗎?

    卿鳶看向失去行動能力的文森斯:“如果你不滿意的話,可以申請把我換掉。”

    文森斯被電流刺激得青筋凸起,看了她幾秒,閉起濕漉漉的眼睫,本想說什麽,可微微碰撞的齒列間很難發出正常的聲音,他隻能抿起唇角。

    卿鳶自己的情況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腿也有點打顫。

    可能是這次吃得有些多,她的精神體回來後還很興奮,搞得她體溫上升,不用看,滾燙的臉和耳朵一定是紅的。

    但她不敢多做停留,誰知道文森斯緩過來後會怎麽報複她。

    卿鳶握著遙控器,指尖壓在最高檔,踉踉蹌蹌地繞過文森斯,退開辦公室的門。

    出去的過程比她想得順利很多,竟然沒有文森斯的手下來攔她。

    但當她意識到自己跨出文森斯的領地,精神鬆懈下來的下一秒,腿就再也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有人在她倒下前,抱住她,她勉力睜開眼,想看看這位好心哨兵的樣子,一抬眼就對上了一雙極其詭異的眼睛,眼珠全白,沒有眼黑,隻在中心處有兩圈隨著他金色眼睫眨動而轉一下的金輝齒輪。

    他的膚色很深,臉上有金色的紋路,似是剛從沙漠執行完任務回來,穿著那種麻布材質的厚連帽防紗鬥篷,鬥篷下掉出幾撮配著黃金裝飾的中長發,白眼黑皮金飾,讓他看起來很像古埃及神話中的擬人怪物,神聖又詭麗。

    卿鳶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點失去意識。

    徹底昏過去前,她感到這個哨兵低下頭,在她頸間嗅了嗅,接著她腰間的手開始收緊。

    極輕地呢喃著提問:“這是誰家的向導,怎麽剛做完,味道都還沒清理,就跑出來了。”

    “你的哨兵知道你這樣亂跑有多危險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