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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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呼吸著來自春天清晨的空氣。驚蟄剛剛過去一段時間,第七中學的一切正在複蘇,萬物正在競相生長。感覺一切,正在逐步開始走進一個新的輪回。董小玨的心情也如同這美好的天氣一般,十分愉悅。但是在愉悅的同時,她的內心還在糾結著一件事情。
    她一直在想著自己寫好的那個演講稿的事,心裏一直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在這之前,她已經花了非常多的時間在編輯演講稿的事情上了。由於她的語文成績一直以來都不怎麽樣,要她自己去想一個演講稿肯定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要是換在以前,還有張子軒他們這些學霸來幫她編輯,所以基本不需要擔心稿子的事情。
    然而這一次是特殊的。董小玨不希望別人來編轉這次的稿子。所以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通過閱讀網上的例子,還有查閱過往百日誓師的稿子,東拉西湊,才勉強拚出了一個看得過去的稿子,也通過了老師的審核。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內心總是對這個稿子不太滿意。雖然稿子寫的還行,但是並不是她內心真實的聲音。
    而董小玨希望能夠讓所有同學都聽到屬於自己的聲音。
    太陽逐漸向上升起,我在吃過早餐後的同學們也逐漸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此次百日誓師大會,被放在了第一節課前進行。所以,所有的高三學生在吃過早餐後就站在一樓的大堂等待著大會的進行。
    董小玨已經來到了講台的位置,找了個座位坐下,將自己懷中的稿掏出,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演講即將開始,也讓原本十分放鬆的董小玨感受到了一絲緊張。
    “怎麽啦,小玨姐?是在緊張嗎?”不知道什麽時候,王夢琪從自己的身後出現了。
    “啊!”正在專注念稿的董小玨嚇了一跳,在回過頭確認是王夢琪後,才放下心來:“是夢琪啊。你別嚇我呀,我在念稿呢。”
    記得曾經還在學生會裏的時候,基本上在每次董小玨準備發言的時候,王夢琪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像現在這般打斷她的思緒。
    “現在不來嚇嚇你,以後可沒有多少機會了喲。”王夢琪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董小玨知道,王夢琪這種舉動並不是在對自己使壞。相反,她這樣的舉動往往能夠分散董小玨的注意力,好讓董小玨不會過度沉迷在自己即將要辦的事情上,讓她能夠稍微放鬆一下心情。
    “你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子的。”董小玨聽了後,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她眼睛注視著自己的稿子。突然間,她覺得念完這個稿子仿佛就進入到了一切的終點一般。感覺身邊的一切都會隨自己離去。
    “我隻是開個玩笑啦,小玨姐。”王夢琪留意到了董小玨情緒上的變化,連忙走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們都是那麽多年的老戰友了,肯定不至於說過一段時間就再也不認識對方了吧。不然我還是會蠻傷心的哦。”
    是呀,雖然說和王夢琪認識的時間還不到兩年。但是在那一年的學生會工作的時間裏,兩個人可謂是並肩作戰,經曆了學校當中大大小小的活動。也包括像現在這樣,一起為上台發言做著各種各樣的準備。雖然時間不算很長,但是還是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記憶。而這些記憶,想必能夠伴隨在董小玨的一生的回憶當中吧。
    “難說噢。”董小玨抬起頭,呆呆地看著王夢琪。
    “誒?”王夢琪被董小玨突如其來的回答整懵了。
    “騙你的。”這次輪到董小玨笑了。
    “誒,你怎麽那麽壞呀?”王夢琪說完,用手抓著董小玨的衣領瘋狂搖擺。
    董小玨被王夢琪搖的頭昏腦脹的,連忙抓住王夢琪的手,讓她停下來,“行行行,我錯了,求你放過我!”
    看著董小玨那副狼狽的樣子,王夢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隨著她們的笑聲變得輕鬆起來。
    “抱歉呢,顧著逗你玩,都把你的衣服給整亂了。”王夢琪說,“我來給你整理一下吧。”
    王夢琪拿了另一張椅子,來到了董小玨的麵前,為她整理被自己整亂的禮服。隻見王夢琪用手仔細地疊好禮服上的衣領,通過拉扯的方式讓禮服保持整潔。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細膩與溫柔。董小玨低頭看著王夢琪專注的神情,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中感覺到十分溫暖。
    “說實話,看著你以現在這個形象上台的樣子,真讓我有些舍不得呢。”王夢琪淡淡地說道。
    “我也是呀。”董小玨說,“記得你剛剛進學生會的時候,連自己的校服都穿的東倒西歪的。沒想到,當初進學生會裏的那個小女生,現在竟然成長成了學生會長,而且還會幫人整理衣服了。”
    “我們不是約定好了不提我剛進學生會的那些事了嗎?怎麽現在又開始翻舊賬了?”王夢琪嘴上雖然抱怨著,但是眼神還是依然溫柔和平靜。
    “抱歉抱歉,一個不小心,就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
    “算了,姑且就原諒你這一次了。”王夢琪微微一笑。她沉思了一會,又問道:“有想過之後的事情嗎?畢業之後的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但是無論怎樣,我覺得我都會繼續努力好好地生活的。”說完,董小玨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側發,說道:“雖然說曾經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已經被別人拯救出來了。在上學這段時間,能和你們認識,和你們工作,是一段非常難忘的經曆。我也不能辜負著你們對我的期望啊,所以我會繼續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王夢琪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董小玨驚訝地看著王夢琪,似乎是被她果斷的信任所感動。這也是這麽多年來,她們之間的羈絆,給她們所帶來的默契吧。
    時間即將到達八點,學生會提前在操場上放的座椅,此刻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高三年級的學子。他們都身穿著整潔的校服,坐在座位上相互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著。有些許同學,即使不需要上台演講,但似乎也已經被這個莊嚴的場合所彌漫著一種緊張又莊重的氛圍所感染,默默地坐在原地。
    在學校露天操場的四周,拉起了一條條鮮紅的橫幅,它們在微風中輕輕飄揚,上麵書寫著“百日衝刺,勇攀高峰”“青春無悔,逐夢前行”等激昂向上的標語,為即將踏上高考征程的學子們加油鼓勁。
    在講台上,被深紅色的地毯所覆蓋。在講台的兩邊,則擺放著一盆盆盛開的鮮花,讓這場誓師大會增添了幾分生機。
    “咳咳!同學們,請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此次百日誓師大會很快就要開始了。”在講台上的喇叭當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那正是年級長徐老師的聲音。
    同學們聽到了徐老師的說話後,陸陸續續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靜靜地等待著誓師大會的開始。
    王夢琪先是從講台下走上來。她手中拿著一張紙,放在了演講台麵上,開始念道:“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在高三的日子當中,這位學長學姐,無不為高考的到來做好充足的準備。然而,今天是距離高考開始的第一百天。在這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當中,我們將展開百日誓師大會。為即將踏上高考的學子們加油鼓勁。”
    “下麵有請前學生會會長,也是本次百日誓師大會的高三年級代表,董小玨,宣讀百日誓師演講。”王夢琪站在演講台上,鄭重地說道:“請同學們歡迎!”
    頓時,台下所有傳來了同學們熱烈的掌聲。已經不再是學生會長的董小玨,在人氣方麵絲毫沒有減弱。仿佛一直以來,她都是最受尊敬的同學之一。在掌聲當中,甚至還傳來陣陣歡呼。他們都等待著董小玨走上講台,完成這一次的誓詞。
    董小玨從講台下下麵一步一步走上來。還沒完全走上台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有無數的目光正投在自己的身上,這種感覺讓她無比熟悉。曾經,自己基本上每周都會走上這個講台,主持著每周的升旗儀式或者是其他大大小小的會議。而這一次,或許是她最後一次走上這個講台,也是對她來說最為意義非凡的一次。
    年級長徐老師看著逐漸走上台的董小玨,臉上充滿了微笑。王夢琪站在徐老師旁邊,也一起看著董小玨走上來。
    董小玨走上來後,向徐老師敬了一個禮,然後又朝著王夢琪點頭表示致謝。徐老師在點頭後,便轉過身,準備走下講台。而王夢琪也跟在他的身後。
    “交給你啦!”王夢琪在走下講台之前,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
    “謝謝你,夢琪。”董小玨微笑地向她點點頭。
    此時此刻,這個講台,是屬於董小玨的。
    她站在講台,將自己捧在手心中的演講稿放在了講台上,翻開了一頁。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撲麵而來的目光還是會讓她感到些許緊張。但是,既然已經站在這裏,那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隻見她稍微擺動了一下放置在講台上的麥克風,使得它能夠更加靠近自己的嘴。然後,她再一次深呼吸一口氣,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今天百日誓師大會的演講人——董小玨。今天,我們站在這裏,距離高考僅剩一百天。這短短的一百天,對於我們來說,意義非凡。它既是挑戰,也是機遇;既是終點,更是起點。在這關鍵的時刻,我想和大家聊聊我們該如何走好這最後的衝刺之路……”
    不知道為什麽,董小玨總是感覺怪怪的。在自己念完第一段話後,她就有一種感覺,一種虛偽的感覺。仿佛自己在念的稿子,隻是一個個孤獨的文字,所組成起來一段沒有任何意義的句子。
    不是,這不對。這不是自己應該在這個大會中所需要表達的事物。她希望自己說的話,是更有感染力的,是更能夠和台下所有高三學子產生共鳴的。
    她抬起頭,看著台下的觀眾們。在他們的眼中,董小玨看到了他們對於未來的迷茫;對於挑戰的期待;對於成功的渴望;希望獲得理解和包容。在他們當中,有的人一直在努力,並且獲得了很好的結果。有的人即使在努力,卻一直無法達到自己的預期;有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道路在哪裏,所以一直在原地等待;有的則是經曆了波瀾起伏的生活,失去了繼續努力的勇氣。
    董小玨知道,這些學生們所需要的,不是慷慨激昂的賀詞,而是一段能夠和他們達成共鳴的信條。
    “嗬嗬,不是吧?不是吧?是讓我現在放棄對著稿子念嗎?即使是我,也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情啊。”董小玨心裏發出了呐喊。
    台下的學生們,看見董小玨一言不發。心裏很是奇怪。即使是站在台下的徐老師,還有王夢琪,心裏的那根弦,也被拉的緊繃起來。沒有人知道在台上的董小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看著她呆呆的站在講台上,仿佛這莊嚴的儀式,被她掌握在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她所毀滅。
    而站在台上的董小玨,目前的情況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內心糾結、害怕。但是,縱使心中充滿了對於這不確定未來的恐懼。她也一定要試一試。
    隻見她將原本打開的稿子一把合上,輕輕的放在一邊。在場所有看到她這個舉動的人,無不例外冒出了一身冷汗。站在台下的徐老師也沒有辦法繼續保持淡定了,他恨立刻衝上台,一把奪過放在董小玨麵前的麥克風,停止今天發生了這場鬧劇。而站在一旁的王夢琪,見到老師有所動作,趕緊拉著老師,不讓他走上講台。老師被她這一拉,仿佛是鎮定了下來。停止了他之前想要幹的事情。畢竟衝上講台奪走麥克風,不讓學生代表說話這種事情。可比現在正在發生的鬧劇所產生的後果要嚴重多了。
    董小玨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當她再次把眼睛睜開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她對著台下的學生,慎重地說:“如今,我們已踏入高三下半學期的征程。此刻,想必在座的每位同學對這場百日誓師大會都有著各自獨特的心境。有人或許心生畏懼,但這並非源於誓師大會本身。真正讓人感到惶恐的是,距離高考僅剩區區百日,而那不斷遞減的數字,令人不禁遐想,這倒數的終點,是否便是青春歲月的落幕,是過往生活的終結呢?”
    “但是,我想告訴這些同學,這些想法並不全對。高考,是我們在場每個人都必須要經曆的事情。但是無論高考有多麽重要,它也僅僅是我們人生當中其中的一個節點。它考驗著的,不僅僅是我們知識的儲備,同時也是對我們心理素質的考量。在我們的人生當中,將會有無數次好像高考一樣的困難,也會出現無數次如同百日誓師一樣的壓力,伴隨在我們人生當中。我們要學會用平和的心態去麵對這些困難,去思考,去相信,去努力。”
    “除了剛才說的那些會對高考感到恐懼的同學外,可能一些同學正在滿心歡喜,覺得此刻已經吹響了衝刺的號角,覺得勝利就在眼前;有的同學,則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情,繼續過著日常的生活;還有的同學,在前進當中不斷失敗,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無論你是哪一類同學,請你記住,你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你們的經曆,造就了現在的自己。在未來,我們將會繼續前進。雖然在這段道路上,不可能有同樣的道路,但是請不要害怕,因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在你們前進的道路上,我們都會與你相伴。”
    “所以啊,請抬起頭來。你們都是最棒的,你們都是你們人生當中的英雄。在接下來,你們將披荊斬棘, 繼續前進。在這條通往夢想的道路上,你們將繼續經曆狂風暴雨,我們會在這個過程當中一次次跌倒,也會一次次爬起。這些點點滴滴,都將成為你們成長的印記。經曆挫折後的堅持,都將會為你們在未來的道路上添磚加瓦。前進吧,前進!去熱愛,這些困難。就如同去熱愛你的人生一樣。”
    在講台下麵,感冒還未痊愈的佳佳坐在了最後一排的板凳上。她戴著口罩,靜靜的聆聽著董小玨說的話。在她苦澀的情緒當中,依然能夠感受到來自小玨姐的鼓勵。她知道這段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但也不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坐在稍微前麵一些的蕭繁星,正靜靜地閉著眼睛聽著董小玨的演講詞。她的嘴角邊竟露出一絲淡淡的代表著欣慰笑容。
    坐在繁星前麵的李泛水,早就已經是頭哭流涕。或許董小玨的說辭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這次演講所帶來的力量依然振奮著所有聽眾的心靈。
    “最後,我想對大家說,高考絕對並不是人生的終點,而是一個新的起點。無論高考的結果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夢想的追求。我們要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我們要相信,我們的人生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隻要我們不放棄,就一定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同學們,讓我們一起努力,在這最後的一百天裏,用我們的汗水和智慧去迎接高考的到來。相信自己,相信未來,我們一定能夠創造出屬於自己的輝煌!謝謝大家!”
    董小玨的話音剛落,台下鴉雀無聲。空氣仿佛被凝結了一樣,凝結在了董小玨說完話的那一刻。在幾秒鍾過後,一道鼓掌聲打破了操場上的寂靜。隨後,整個操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有的甚至在歡呼。仿佛處於一出完美戲劇結束的時刻,隻剩下觀眾們的歡呼和喝彩。
    看到台下同學們的反應,董小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在她內心深處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直到這時,她才敢肯定自己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此時此刻,她才更加相信信念能夠帶給人的力量。在她說出了大家心裏想說卻又說不出的話時,她才真正成為了學生代表。她看到台下的同學們,有的攥緊了拳頭,有的相互對視點頭,還有的在偷偷抹眼淚,但無一例外,他們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董小玨微笑著,環視台下的每一個人。看著情緒高漲的他們,她恍然意識到,而且好像有一股自己從來都未曾認識到的力量。她忽然回想起佳佳對她說的話,自己可以更加耀眼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謝謝,佳佳。謝謝。”董小玨心裏想著,內心當中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