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露水還凝在青石板上，林羽已經盤坐在玄級甲等修煉室的聚靈陣中央。
    三日前新換的沉星木門框殘留著焦痕，他伸手撫過地麵陣紋交匯處，指尖沾了些許鎏金色粉末。
    “周師兄倒是勤快。“少年垂眸掩住瞳孔裏流轉的暗紫色流光，任由那點金粉順著袖口滑落。
    靈瞳開啟的刹那，他看見三十六道聚靈陣紋中有三道被改成了噬靈咒——正對著任督二脈要穴。
    辰時三刻的鍾聲剛響，修煉室外便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林羽在靈力運轉到檀中穴時突然悶哼一聲，周身環繞的淡青色氣旋驟然扭曲，將牆邊兩盞長明燈震得粉碎。
    “快看！林師兄走火入魔了！“
    最先衝進來的藍衫弟子驚呼聲裏帶著藏不住的幸災樂禍，林羽半跪在地的姿勢恰好讓眾人看清他嘴角溢出的血絲。
    暗紅順著青玉磚縫隙蜿蜒時，他聽見周宏故作驚慌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都讓開！
    讓我看看林師弟“
    鎏金粉末在周宏靴底碾出細微脆響。
    林羽突然暴起扣住那隻假意攙扶的手腕，丹田處隱現的太極圖將紊亂靈力盡數壓入掌心。
    周宏剛要掙脫，忽覺腕骨傳來鑽心刺痛——不是來自林羽，而是自己袖中暗藏的噬靈蠱在瘋狂反噬。
    “周師兄手這麽涼，可是昨夜在陣樞閣著了風寒？“林羽指尖劃過對方腕間跳動的靈脈，三日前孫長老被押解時，他分明嗅到過同樣的腐土氣息從陣樞閣飄出。
    圍觀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林羽順勢鬆開手踉蹌後退，袖中暗藏的溯影石卻已將周宏體內異常靈力的波動記錄下來。
    當眾人目光都被他故意撞倒的青銅燈架吸引時，誰也沒注意到幾縷鎏金細霧正順著周宏的褲腳鑽進地磚縫隙。
    “林師弟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周宏甩著發麻的手腕冷笑，目光掃過少年胸前被冷汗浸濕的核心弟子玉牌，“聽說後山試劍崖最近不太平，可別“
    話未說完便被尖銳的玉石碎裂聲打斷。
    修煉室穹頂突然降下七道星光鎖鏈，將正要轉身的周宏牢牢定在原地。
    首座長老的傳音隨著劍鳴響徹大殿：“陣樞閣昨夜失竊的鎏金陣紋粉，倒是與周師侄鞋底的痕跡頗為相稱。“
    林羽擦去唇邊血跡的動作頓了頓，靈瞳捕捉到周宏丹田處轉瞬即逝的黑霧。
    那分明是枯骨淵殺陣殘留的咒力，此刻卻如活物般纏上了星光鎖鏈。
    林羽指尖靈力暴漲，順著周宏腕脈直探丹田。
    鎏金粉末在靈瞳注視下化作細密絲線，將周宏昨夜篡改陣法的影像投射在牆壁上。
    畫麵裏周宏佝僂著腰往陣紋摻入噬靈蠱粉的模樣，引得圍觀眾人嘩然。
    “護山大陣的鎮靈石也是這般碎的吧？“林羽抹去嘴角血跡，從懷中掏出塊刻著暗紋的碎石。
    三日前首座長老洞府前的異動，此刻與溯影石畫麵中周宏袖口沾染的鎮靈砂完美重合。
    周宏喉結滾動兩下，額角滲出冷汗。
    他藏在靴底的傳訊符突然自燃，灰燼裏露出半截枯骨淵特有的黑紋蛛絲——這原本是栽贓林羽的底牌。
    “執法堂已查實陣樞閣失竊案。“首座長老劍穗無風自動，七條星光鎖鏈驟然收緊，“周宏，你可還有話說？“
    林羽適時咳嗽兩聲，青玉磚上的血痕突然凝結成冰晶。
    眾人這才發現他外衫下隱約透出件冰蠶絲軟甲——正是上個月湯瑤托人送來的生辰禮。
    這件能吸收反噬之力的護身寶甲，此刻無聲昭示著女武神對道侶的關切。
    “按門規當廢去修為“首座長老話音未落，周宏突然撲跪在地。
    “弟子願賠付林師弟三倍靈石！“他哆嗦著扯下腰間儲物袋，裏麵滾出十七顆中品靈晶。
    這是他為衝擊築基後期攢了三年的家底，此刻混著冷汗砸在地上叮當作響。
    林羽攏袖收下靈石時，指尖在某個刻著周氏族徽的玉瓶上多停留半息。
    這裏麵裝的固元丹，恰好能解妹妹林悅近日修煉時的心悸之症。
    暮色染紅練功坪時，林羽倚在回廊立柱上把玩新得的靈晶。
    周宏被押往思過崖的背影還映在瞳孔裏，但靈瞳捕捉到的三縷追蹤咒正從不同方向鎖定自己——來自藏經閣二樓、膳食堂後廚以及新晉弟子的廂房。
    “哥！“林悅捧著食盒從月洞門跑來，發梢還沾著演武場的草屑。
    她袖口嶄新的裂口被拙劣針腳匆匆縫過，顯然又被人“失手“劃破了衣裳。
    林羽撚碎掌心靈晶，將精純靈力灌入妹妹經脈：“明日開始，你跟著白老學觀星步。“
    戌時的鍾聲驚起寒鴉，一道傳訊符突然穿透雲層。
    林羽接住這枚燙金玉簡時，首座長老的聲音震得他手中茶盞泛起漣漪：“七日後宗門演武，頭名可進藏劍窟任選法寶。“
    夜風掀起他腰間新換的玄鐵令牌，上麵“核心“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林羽望向主峰若隱若現的試劍崖，指腹摩挲著湯瑤上次捎來的止血丹瓷瓶——瓶底那道劍痕，分明是湯家獨有的破障符留下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