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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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裳被憤怒的賭徒和圍觀的人群緊緊圍在中間,四周全是一張張陌生又帶著敵意的麵孔,她不斷往後退,後背都快貼到牆壁了,退無可退。
“你們不許過來!”她大喊著,聲音因為緊張和憤怒微微顫抖,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個輸得傾家蕩產的男人,雙眼通紅,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他把最後的理智都拋諸腦後,嘶吼道:“我把所有的錢都賭在你出老千上了,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說著,又要往前衝。
生死關頭,謝雲裳腦子飛速運轉,突然靈機一動,不管不顧地大聲叫嚷:“我告訴你們,我可是辰王府的家仆!你們要是敢動我,就不怕得罪簫衍嗎!”她一邊喊,一邊悄悄觀察眾人的反應,心裏默默祈禱這個名頭能鎮住場麵。
沒想到,簫衍的名聲在這賭場裏竟如此響亮,眾人聽到這話,都被唬住了,原本蠢蠢欲動的腳步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但總有不信邪的人,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站出來,雙手抱胸,冷哼一聲:“你這麽害怕搜身,心裏肯定有鬼!就算是辰王,也不能包庇出老千的人,這是賭場的規矩,今天誰來都不好使!”說罷,他給那個輸錢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立刻心領神會,朝著謝雲裳惡狠狠地衝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人群突然自動分開,兩名身形矯健的侍衛快步走進來,緊接著,簫衍邁著沉穩的步伐現身。他的眼神如寒夜中的冷星,森冷而銳利,掃視一圈後,冷冷開口:“誰敢動我的家仆?”聲音不大,卻如同洪鍾般在賭場裏回蕩。
謝雲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假扮家仆的事這下肯定要被發現了,這可如何是好?她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簫衍卻仿佛沒看出她的異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繞到她身後,輕聲說道:“我的家仆,就算是要搜身,也得本王親自來。”說著,他湊近謝雲裳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你這小把戲,可瞞不過本王,不過……先跟我離開這兒,再好好算賬。”
謝雲裳聽到這話頓時像吃了顆定心丸,腰杆一下子就硬了起來。她挺直脊背,眼神中滿是自信與底氣,惡狠狠地掃視著周圍的人,高聲喝道:“你們若是再敢靠近一步,小心!”說著,她還揚起手,比了一個割頭的動作,那架勢仿佛真如簫王府中不好惹的家仆。
原本氣勢洶洶的輸錢男人,在簫衍的威懾下,瞬間沒了氣勢,像隻鬥敗的公雞,慫了下去,眼神中雖還有不甘,但也隻能咬牙忍下。
謝雲裳看著男人這副模樣,心中鬆了口氣,麵上卻依舊鎮定,悠悠地說道:“賭場本就是有輸有贏,願賭服輸。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歪念頭,想個踏實的掙錢辦法,別再幹這種輸不起就撒潑的事。”
那男人緊咬著牙,沒有理會她,隻是看向她的眼神格外陰毒。
簫衍見事情暫時平息,便轉身向徐掌櫃拱手告別,隨後帶著謝雲裳往外走。賭場裏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兩人的身影在眾人的注視下漸漸遠去。
可誰也沒想到,那輸錢的男人像是發了瘋一般,心中的怨恨和不甘讓他徹底喪失了理智。
他趁眾人不注意,偷偷從賭場的後廚抄起一把刀,緊緊握在手中,腳步踉蹌卻又無比堅定地朝著謝雲裳的背影追去。
“去死吧!”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那猙獰的麵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恐怖。
就在男人快要衝到謝雲裳身後,手中的刀即將落下的千鈞一發之際,簫衍像是察覺到了危險,猛地轉身,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如刀。他迅速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個箭步衝上前,精準地擋住了男人的攻擊。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火花四濺。
簫衍三兩下便將男人製服,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男人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發出“哐當”一聲。
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謝雲裳的發髻有些鬆散,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她慌亂地抬手想要整理,卻一個不小心,發髻徹底散開,如瀑布般的長發瞬間傾瀉而下,暴露了她男扮女裝的事實。
簫衍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迅速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蓋在謝雲裳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他的動作溫柔,扶著還有些驚魂未定的謝雲裳,快步朝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馬車在崎嶇的道路上顛簸前行,車內,謝雲裳神色慌張,手指慌亂地穿梭在發絲間,試圖將淩亂的頭發整理整齊,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一旁的蕭衍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禁在心底暗自發笑,隨後嘴角微微上揚,調侃道:“想不到,你一個女孩子家,竟會跑去賭場賭博,所為何事啊?”
謝雲裳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窘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實話實說:“在賭場賭錢,自然是為了錢,我現在急需用錢。”
蕭衍微微皺眉,眼中滿是不解,追問道:“你可是謝家的小姐,衣食無憂,還能缺什麽錢呢?”
謝雲裳的眼神黯淡了幾分,再次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王爺想必也聽聞了一些小道消息,實不相瞞,我並非謝家的親生女兒。如今在謝家,我的地位尷尬至極。我不過是想靠自己的投資做筆生意,攢些本錢,萬一哪天被謝家掃地出門,也不至於走投無路。”
謝雲裳說這些話時,她根本不在乎蕭衍是否會將這些話傳出去。一來,她打心底裏相信蕭衍的為人。二來,她覺得以蕭衍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會在意她這樣一個小人物的事情。
蕭衍聽了她的話,心中莫名一動,鬼使神差地問道:“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你就沒考慮過日後嫁人,依靠夫家嗎?”
謝雲裳聽到這話,動作猛地一頓,片刻後,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不會的,我以後不會嫁人。我想憑借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絕不會依靠男人。”
蕭衍聽聞謝雲裳那堅定的話語,不禁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緩緩說道:“這世道,連男人想要在這世間站穩腳跟、有所成就都困難重重,更何況你一個女子呢?”
謝雲裳秀眉緊蹙,毫不退縮地回應道:“別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偏要自己試一試,哪怕前路荊棘密布,我也絕不回頭。”
她心中想著,加上這次在賭場贏的錢,剛好湊夠了兩萬兩,足夠買下那個心心念念的鋪子了。於是,她對蕭衍說道:“殿下,你把我放到東大門那個藥鋪就可以了,我自己下去。”
蕭衍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向東大門的那個藥鋪,心中一驚,那可不正是自己的鋪子嗎?前幾日鋪子出了些狀況,還鬧出了人命,所以他才想著把它賣出去。難不成這小丫頭看上的就是自己的鋪子?他不禁開口問道:“聽說那個鋪子出了人命,旁人都忌諱得很,沒人敢租,你是打算租下它?”
謝雲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認真說道:“是的,就他家鋪子最便宜了。我相信,若是用心經營,手上還有些閑錢周轉,一定能把它做好。”
蕭衍瞧了瞧她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好奇問道:“在賭房裏賺了多少錢?夠買下這個鋪子嗎?”
謝雲裳自信滿滿地點點頭,“夠的,隻希望此次去能一切順利,別再生出什麽波折。”
恰在此時,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鋪子前。謝雲裳利落地下了車,蕭衍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也跟著下了車。
謝雲裳大步走到鋪子前,將手中裝著銀票的袋子往櫃台上一放,對著店內的小二說道:“快把你家掌櫃叫過來,我要買你家的鋪子!”
小二麵露難色,一臉糾結地說道:“小姐,實在對不住,掌櫃的剛剛出去了,您看要不然改天再來?”
謝雲裳聽後,心中有些失落,暗自思忖著,也隻好改天再來了。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蕭衍不動聲色地給身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心領神會,立刻快步離去。
天色漸暗,晚霞如墨般暈染在天邊。簫衍望著窗外,轉頭對謝雲裳說道:“謝大小姐,此番又是舟車勞頓,不如稍作歇息再走?”
謝雲裳抬眸看向窗外,見夜暮將至,心中惦記著家中事務,想著還是早些回去為妙,便婉拒道:“不勞煩王爺了,時辰不早,我還是早點回去吧。”
然而,簫衍卻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帶著幾分笑意:“謝大小姐,我剛才可是救你,你難不成連一杯茶也不請我喝嗎?”
謝雲裳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應道:“那好吧。”
兩人在廳中坐下,茶香嫋嫋,熱氣氤氳。他們一邊品茶,一邊閑聊,氣氛倒也融洽。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外麵傳來,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隻見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匆匆走進來,正是藥鋪出遠門剛歸來的掌櫃。他滿臉倦容,看到廳中的兩人,先是一怔,隨後立刻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行禮。
蕭衍見狀,微微頷首,示意掌櫃配合。掌櫃雖滿心疑惑,但見是王爺的吩咐,也不敢多問。
謝雲裳與掌櫃順利地談好了價格,簽訂了契約。待一切塵埃落定,謝雲裳滿心歡喜,對蕭衍感激不已,說道:“殿下,今日多虧有你,若不是你幫忙拖延時間,等我下次再來,還不知會生出什麽變故。為表感謝,我請你吃飯。”
說罷,她也不管蕭衍同不同意,拉著他就來到了路邊的燒烤攤。
攤主熟練地烤著肉串,香氣四溢。謝雲裳拿起一串,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起來,她吃飯的動作十分可愛,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像隻小倉鼠。
蕭衍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竟湧起一股別樣的情愫,覺得她可愛至極。
就在這時,謝雲裳嘴角沾上了一點油漬,蕭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為她抹掉了嘴上的髒東西。
兩人的手不經意間觸碰,刹那間,仿佛有一股電流劃過,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氣息。
謝雲裳心中一驚,忙不迭地轉過頭,眼神慌亂地看向簫衍,急切說道:“王爺,烤串還有好多,都留給您吧,我真的先走了,芍藥還在等我呢!”
這時她才猛地想起,可憐的芍藥還被自己丟在賭房門口,她沒跟過來,這會兒肯定還在那兒眼巴巴盼著呢。
簫衍看著謝雲裳急切的模樣,又瞧了瞧桌麵上還沒動幾串的烤串,不禁有些失落,輕歎了一聲,說道:“那好吧,路上小心些。”
謝雲裳匆匆起身,向王爺行了個禮,便慌慌張張地朝著賭坊的方向跑去。待跑到賭坊門口,就看見芍藥正站在那兒,小臉被寒風吹得通紅,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看到謝雲裳的那一刻,芍藥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呢!王爺他……他可有對您做什麽?我都怕得差點要報官了!”
謝雲裳連忙上前,輕輕拍著芍藥的背安撫她:“你放心,他沒對我做什麽。你看這是什麽?”說著,她從腰包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地契,在芍藥麵前晃了晃。
芍藥定睛一看,頓時兩眼放光,激動地跳了起來:“是的契!太好了,小姐!您可太厲害了,我就知道您一定行!”要知道,足足兩萬兩的銀票,就被小姐這麽輕輕鬆鬆地贏到手,還全款盤下了心心念念的藥材鋪。
芍藥抬頭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經完全降臨,連忙說道:“小姐,天已經很晚了,夫人估計都用過膳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又要被夫人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