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開始對所屬收費檢查站點進行整頓。所裏把收費與檢查分開，收費點設在碼頭內，每班安排兩人執勤，負責收費開票；原來的檢查站隻負責驗票，對沒有交碼頭管理費逃票的司機，檢查站才可以收費罰款。這樣無疑減少了檢查站的現金流，能夠用來截留的錢就少了，當然罰款收費不上繳更好操作。工作需要，莫業被調到巡邏隊做了組長，碼頭外檢查站留下樂燁和馬修上班。錢是沒法子多占，但樂燁也有更多的時間看書學習，有更多的時間去向李巴山請教施工技術問題。

    謝語夢在九月十號要開學，她們提前三天結束了短工生活，林玲大概教得好，離開唐董家時，唐董老婆特意多給了五百元，還要她以後放假就來深圳。接替謝語夢的清潔工也已經到了，謝語夢兩人幫樂燁他們把被子衣物清洗整理了一遍。她對樂燁說“哥，我們明天要回學校，今晚請你們三個一起慶賀暑假工的順利結束，順表謝意。你上回說過要帶女朋友讓我見麵，今晚能不能請她來？”

    “等會我告訴他們，我來請客。上次買認購表賺了些錢，剛好他們一直嚷嚷請客。盈盈不知能不能來，我先聯係。”樂燁說。

    “那你得想辦法叫嫂子過來。”林玲忙插話說，把“嫂子”兩字說得重，還偷笑著。

    “我打電話看看她的意思。”樂燁對她們用“嫂子”的叫法有點麵紅，“你們可別這樣亂喊。”

    樂燁到傳達室給任盈留言“盈盈，我妹妹明天回校，今晚一起聚聚？很想見你了！”

    任盈下課回電話“嗯，我下午過來，正好看看我姐。”

    大家都是打工族，兜裏也就那幾個錢，雖然樂燁賺了意外之財，大家知道的隻有三萬多，但也還是得省著用，馬修提議去阿慶嫂店裏，實惠便宜。六個人擠兩台“趴趴車”，突突地來到阿慶嫂飯店。馬修還沒進門就大喊“阿慶嫂，接---客---！”

    阿慶嫂把大家讓進一間包房，服務員立即給大夥倒上涼茶。為避免羅嗦，大家選莫業負責點菜。趁等菜的間隙，樂燁作了介紹。謝語夢走到任盈身邊，輕輕地說“盈盈姐，我們到外麵走走。”

    任盈見謝語夢約她，就收住話題，跟謝語夢走了出去。大家相互談家人和工作，林玲把在唐董家的教書過程大致說了些，臉上寫滿高興，看來她做得很舒服，那語氣很是羨慕。這是內地與沿海開放城市的區別。莫業說到他在巡邏隊的工作，兩個字“沒勁”&nbp;！樂燁心裏說，肯定沒勁呀。

    菜上來了，樂燁出去喊回任盈兩人。見她們站在人行道樹下說話，兩個人都露著笑意。“開飯了，兩位小姐！”

    “呸、呸、呸！哪個是小姐。”兩個女孩異口同聲，樂燁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不知何故，心裏嘀咕“我這是長她們臉，倒不要？”

    馬修已經把杯子倒滿紅酒，見他們進來，喊道“快來！今晚是這樣子啊，每個人最低量要喝三杯，女士不例外。”

    四個女孩立馬反對，“我們意思意思，你們多喝！”

    莫業不幹，“你們怎麽也不講點情調？想浪費這紅酒？”

    “不管！不喝的話，我們可會往頭上倒。”馬修來勁，不依不饒。

    這酒可沒法開喝。

    莫業想圓場“這樣吧，她們先喝一杯，餘下的兩杯自己想辦法，可以找人代。怎麽樣？”

    也不能太強迫人家，覺得這樣也有味，於是都同意這樣喝。大家說說笑笑，有滋有味地嚐著家鄉味的菜，互相敬讓，品著小紅酒，不知不覺第一杯就完了。第二杯女孩子改喝飲料，男人們繼續喝酒；這時候現實性的問題來了，莫業站起來對女孩子講“先講好了滴，你們剩下的酒，必須由你們自己選擇一個人幫你喝。我們按順時針方向來，從謝語夢這邊開始。你選到誰，對方同意就算過，由他代。”

    按順時針依次是謝語夢、林玲、任盈。謝語夢開始選，她望著樂燁“哥，你幫我喝吧？！”

    任盈也看著樂燁，樂燁當然回答“妹妹的酒，我代喝！”

    林玲紅著臉，看了一眼莫業，甜甜地說“我的酒，麻煩莫哥哥幫忙呀！”

    “我不代你喝，淺交而已，不能代。”莫業拒絕，裝模作樣。

    “要不得，靚妹請你喝酒還拒絕。”任盈幫腔，其他人跟著吆喝，“莫業，幫妹妹喝呀，喝了或許她就喜歡你啦。”

    被逼的，當然更多是莫業願意幫她代喝，他嗬嗬笑著同意。輪到任盈，她肯定找樂燁，“樂燁，看在我倆認識這麽久的份上，能幫我喝嗎？！”

    樂燁心想，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正要答應，馬修站起來阻止，“慢！這樣不行。盈盈，你得說一句話，讓我們都覺得可以同意，樂燁才能幫你喝。”

    任盈假裝慍怒，望著馬修“你管得寬呀！樂燁同意就行。”

    “你問問大家同意嗎？”馬修緊盯不放，其他三人也附和不同意。

    任盈被大家追著，隻好說“你們想要我說麽子？”

    這時謝語夢說“盈盈姐，你隻要對我哥說‘我愛你’，就算通過。”

    要她當著這麽多人說，怎麽說的出口？樂燁是這樣替她想，任盈的臉也刹那間紅了，嗔怪謝語夢多事。但大夥更來勁，對她是決不放過。

    大家搞搞笑笑，最後任盈在謝語夢的緊追逼迫下，輕輕地說“我愛你！”據估計他們都沒聽到。大家還想逼她大聲說，樂燁忙阻止了。

    幾個年輕人無拘無束地喝著、笑著，盡情地談人生，談未來。也談到樂燁股市發財的事，一致相信他的眼光和判斷，以後有機會要帶領大家發財。

    送走任盈，剛回到宿舍，謝語夢就過來找樂燁。“哥，出去走走吧。”

    “這麽晚了，你明天還要坐那麽久的車，早點睡吧。”樂燁看看表，十一點半了。

    “反正睡不下，就要分別啦，就當你陪陪我呀。”聽謝語夢語氣，必須得出去。她拉起樂燁就走。

    走在海灘上，兩個人好一陣沒有說話。月色如一簾薄薄的幔帳籠著海灘，籠著兩排朦朧地向後延伸的足印。

    “語夢。”

    “哥”

    兩人同時開口，又沉默了一會，謝語夢提起話頭

    “哥，你先說吧。”

    “語夢，還缺什麽嗎？”

    “不缺。”

    “哦！”樂燁搔著腦袋，“他們怎麽樣？”

    “都好呀。”語夢低著頭。

    “嗯。那就好”&nbp;樂燁敢直是無話找話，又悶了一陣，“這次有收獲吧。”

    “當然。”

    “那就好。”

    “哥，任姐對你好吧！”謝語夢踢著沙子。

    “可以哩。”

    “兩年了吧，你們。”

    “恩。”

    “還不結婚？”

    “早著呢。”

    “還早呀？嬸都為你急著。”

    “這又不是過家家，說結就結的。”

    “她不同意？”

    “不是。”

    “那為什麽呢？”

    “我說還早嘛。”

    “村裏和你年齡差不多大的人，都抱崽了呀。”

    “那是他們，我得響應政府呀。”

    “又講高調的吧。”

    “真那樣，我還沒想。”樂燁轉身望著謝語夢，“還是說說你吧。”

    “我有什麽好說的。”

    “給我多說說學校的事呀。”

    “不是說過了嘛。”

    “他還在追你嗎？”

    “誰呀？”

    “那個學長。”

    “他畢業了。”

    “哦！”

    “也給我寫過信。”

    “他對你可是夠堅持的。”

    “我沒回他信。”

    “那怎麽好？至少禮貌要嘛。”

    “一回信就斷不了的。”

    “他現在做什麽？”

    “在婁鋼廠辦，紀委書記的行政秘書。”

    “他不是沒學文秘的嗎？”

    “他舅舅在那廠管人事，本來他文筆也不錯，組織協調能力強。”

    “難怪！我覺得他確實也不錯。”

    “他講等我畢業也搞到國企去。”

    “那好呀！”

    “好什麽好。”

    “那廠效益好呀。”

    “我才不！不喜歡企業。”

    “隻想去教書呀？”

    “教書不好嗎？”

    “我沒說不好。”

    “我才懶得跟他那樣的男人混一起。”

    “他怎麽呢？”

    “我不喜歡唄。”

    “心氣蠻高呀。”

    “當然。”

    “那你喜歡怎麽樣的喲。”

    “你這樣的！”謝語夢盯著樂燁說完，飛快地把一個吻印在樂燁臉上，就緊步向前走開，張開手臂又跳起來。

    樂燁呆在那兒好一陣，傻傻地自笑“傻孩子！真是長不大。”他才如經臨美夢一般跟上去。

    兩人又走了一陣，聊起童年那些事，距離也就拉近了，說起來不再那麽尷尬。這時，海麵很平靜，偶爾吹過一陣微風，帶起一層小浪花，轉眼就沒了。

    謝語夢走到一塊岩石邊，找了個平坦的位置坐下來，出神地望著大海那幽深的遠方。樂燁撿起沙灘上的鵝卵石一個一個使勁扔向海中，或許，那裏能濺起一朵朵激情。

    深海裏真的有美人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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