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苓回過神，發現自己衝動之下打了人，但對方實在太過分了。
    “我閨女不會幹這種事！”謝書苓一再強調，“白大姐，你沒憑沒據這樣亂說，就是造謠。”
    “誰造謠了！”
    白母跳腳。
    她挨了一巴掌，雖說不是很疼，畢竟謝書苓力氣不大，紅痕很快就退去了，頂多就是嚇了一跳，但她要麵子啊，當著這麽多人麵被打了一巴掌，心裏惱恨得不行，恨不得當場打回去。
    可轉念一想，打回去了解氣是解氣，但旁人會以為她跟謝書苓有矛盾才故意說人家閨女不好的。
    於是換了副表情，語重心長地說：“小謝啊，我們是多年老鄰居了，就算你的為人大家信得過，但你家姎姎……”說著，搖著頭歎了口氣，“我是擔心她年紀小，分不清善惡。”
    “她年紀不小了，我記得和你家萱萱同年。”白母旁邊的婦人嘀咕了一句，“二十來歲的大姑娘了，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整天窩在家裏打遊戲，前兒不是還欠了網貸公司毛三十萬來著？”
    “啊？這事我聽說過，原來就是她家孩子啊？”
    “那更要防範了！欠債急上頭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哎喲！你們說會不會是她覺得丟臉了，對那些看她熱鬧的鄰居懷恨在心，想借機報複呢？”
    “不會吧？警察上門那天我也去看熱鬧了，她不會真的要報複我們吧？”
    “那誰說得準呢！”
    “……”
    耳畔傳來各種聲音，都在批判她家閨女，謝書苓哪還有心思繼續買菜，提著一小袋灌了水的河鮮匆匆回家。
    她相信閨女絕對不是壞孩子，閨女性格是沉悶了些，不善交際，否則也不會沉迷網絡世界找滿足，但絕不是她們口中丟了臉就要找鄰居肆意報複的那種人。
    但掃樓道這事她的確不知情，她擔心閨女其他地方還欠著錢，又不敢告訴她，於是找了個樓道保潔的工作打工還債……
    不對！
    萬華小區沒物業！住這裏的業主也都不是大老板，誰會那麽好心出錢雇人掃樓道？沒準是那些債主，惡趣味地逼閨女掃樓道，不掃就逼她馬上還錢。閨女還不出錢可不就隻能掃樓道……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謝書苓心裏也就越著急。
    她之前聽同事嘮過一個新聞，說是有個討債公司，專門替債主上門催債，還不出錢就逼迫債務人去地鐵車廂學狗叫、學貓爬，甚至抱著車廂裏的不鏽鋼柱子跳脫衣舞……。
    一想到閨女也可能遭遇了類似的事，昨天是掃樓道，今天還不知道會讓閨女幹啥，心疼閨女的謝書苓顧不上和白母等人理論，一路小跑往家趕。
    白母盯著那道匆匆遠去的背影，心裏冷笑：一巴掌換一場好戲，也算值了！
    她故意一拍腦門：“哎呀，瞧我這記性！家裏還有孩子爸出車去郊區時帶回來的兩條草魚養在浴缸呢，再不吃要翻肚皮了。小陳你買你的，我先回家了。”
    她要回家看502的熱鬧去！
    和她一起來買菜的婦人豈會猜不到她的心思，笑著道：“白大姐，我跟你一起回吧，我也想不出買啥菜，冰箱裏還有點牛肉，回去解凍了炒蒜葉吃，再蒸個蛋羹、剝個皮蛋湊合兩頓得了。”
    持類似想法的人不少，大家都想著今兒周日，不用上班，哪怕家裏實在找不出能湊合的菜，大不了看完熱鬧再去菜場唄，買了菜也是中午做，又不著急。
    白母巴不得去的人越多越好，於是，她身後跟了好幾個萬華小區的居民，一路交流著謝家那個坑媽閨女的糟心事跡，熱熱鬧鬧地往回走。
    經過社區門口時，看到社工小劉早早就在大廳值班了，白母眼珠一轉，進去打了個招呼，添油加醋地說了這麽個情況，末了道：
    “小劉，不是我多事，我們6棟好幾個住戶都想找社區反映來著，中單元的王大姐、東單元的趙老太她們昨晚都想連夜找你們呢。”
    小劉當然知道謝姎，都被寫入反詐手冊、當成典型來引導、教育居民提高警惕、莫要成為網絡詐騙的下一個受騙對象了，本社區還有哪個社工沒聽說過謝姎的大名啊。
    何況，居民都上社區大廳來反映了，不管結論如何，這一趟怎麽都得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我上她家走訪了解一下情況吧，興許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對對對！我們也是這個意思，把情況問清楚了，省的我們這些鄰居整天提心吊膽的。”
    小劉就給主任打了個電話，匯報了這件事，然後帶上記錄用的筆和本子，跟著白母等人一起去萬華小區找謝姎了解情況了。
    途中又遇到幾撥熟人，被問及“大早上的這是去哪兒啊”，白母就熱情主動地停下來解釋：
    “喏，我們小區6棟的一個年輕人，昨晚不曉得發什麽神經，拿著笤帚連掃了三個單元的樓道。要是別人我們會覺得是在做好人好事，可她這個人吧，先是網戀被騙，前幾天又爆出網貸，警察都上門了好幾次，還被社區當做反詐典型在宣傳，擔心她要麽是想報複鄰居，要麽是在為上門盜竊踩點，總之都不是什麽好事。這不小劉要去了解情況，我們也跟去看看。”
    “什麽？你們小區還有這樣的人？那我也去！”
    “你不去買菜了？”
    “還早呢！今天又不上班，先跟著你們去瞧會兒熱鬧。”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不斷有愛湊熱鬧的居民加進來，等走到萬華小區大門口時，隊伍已然稱得上浩浩蕩蕩了。
    謝姎一覺睡到自然醒，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七點半，還早，但昨晚睡眠質量挺好，似乎也睡夠了。
    “叮咚。”
    手機剛聯網，就收到了一條來自房產中介的短信：
    [尊敬的謝姎女士，我是您的中介管家小方，負責您位於平安路12號萬華小區6棟三十套房屋產權和幸福路188號盛世桃源8號中式別墅莊園產權的權證交接事宜，如需上門，請點擊下方鏈接預約上門時間，如需其他幫助請致電198，感謝您的配合！如有打擾，敬請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