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中午，李肖恩來到了宿舍區的一棟公寓樓。
    相比於獨棟的雙層別墅，這種公寓樓宿舍人員無疑要多很多，還未到中午下課的時間，一樓的門口與大廳來來往往出入的學生便絡繹不絕。
    出入的學生有男有女，相比於美利堅其他大學男女混住一間宿舍不同，普林斯頓實行的宿舍製度要保守很多——按照男女的性別劃分到統一的樓層。
    當然，學生之間的串房，宿舍裏進來了異性，這些學校倒不會管。
    大廳兩側牆上張貼著各種海報和告示，在電梯旁還設有免費提供避孕套的機器，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麵的存量已經差不多見底，由此就可見一般了。
    李肖恩好奇地四處張望著，對周圍他隻在美劇裏看到的一切驚奇不已。
    又是在限槍最嚴厲的新澤西州，又是在普林斯頓這所排行前列的高校，還單獨住在外麵的小棟別墅，一項又一項幫他減少了眾多美利堅獨有混亂的特色，一直以來平靜又安穩的校園生活讓他都產生一種美利堅公序良俗的錯覺了。
    “肖恩，你是來找我們的嗎？”
    站在電梯前等待，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
    李肖恩回頭，是格蕾絲和她的室友，在微積分課上認識的較為相熟的同學。
    “我來找人。”
    李肖恩笑著點頭，打了個招呼。
    “那，找完人了來我們宿舍坐一會兒？”
    兩個女生結伴，一起用期盼的目光抬頭望來，“不騙你，我們宿舍的貓真的會跳舞獅的舞蹈！”
    “如果還能剩下時間的話，我會過去的，好嗎。”
    麵對兩個女生一小步又一小步地接近，李肖恩擠出個笑容，抬手遮擋在身前。
    “我們宿舍，六樓605A，我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還剩下時間？”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依依不饒嗬嗬笑著，“你要去哪，我們跟你過去。”
    “這不方便吧？我是去找一個同學交流研究的課題的。”
    “那我們等在宿舍外麵！”
    “……”
    “好吧，那我盡量快一點，不讓你們久等。”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李肖恩隻好聳了聳肩，無奈回答。
    聞言兩個女生相視一眼，這才嗬嗬笑了起來。
    按照盧卡斯給的地址，李肖恩帶著她們來到了四樓。
    從電梯走出，來到兩排宿舍間的走道上。
    空氣中彌漫著的一股怪味暫且不談，李肖恩意外在不遠處一道門前見到了一條大狗。
    那條大狗長著黃色的毛發，似是嗅到了他的味道轉頭看來，頓了一下，迅速奔跑而來。
    “肖恩……”
    兩個女生呆愣了下，身體緊繃著尖叫一聲，抬手緊緊抓住了李肖恩的胳膊，緊閉上眼睛。
    話說，如果真認為是危險，最正確的做法不是轉身就跑，或者拿起旁邊什麽東西阻擋抵抗嗎？
    看著兩個女生一副閉眼等死，束手待斃的模樣，李肖恩心中吐槽。
    看來，恐怖片裏遇到危險，那些炮灰或是腿軟無力，或是傻呆呆地愣在原地，都是有現實依據的。
    想象中惡狠狠的呲牙聲沒有聽見，取而代之的，是大狗喜悅撒嬌的咿唔聲，兩個女生睜開眼睛，這才看到那條大狗撒嬌討好似的用頭和身體蹭著李肖恩的腿。
    “肖恩，這條狗是你的？”
    見李肖恩抬手摸向大狗的腦袋，她們驚訝地問了聲。
    “不是，一個朋友的，也是普林斯頓的學生。”
    李肖恩搖頭回答，心裏不由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能牽著布魯斯走的，也隻有在當時練歌時的樂隊四人，根據之前一起訓練的經驗，這個時間邁克爾和丹尼爾都有課，那就隻有馬爾科姆了。
    可這裏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難道是在房間內？
    走過那間房間，李肖恩心中琢磨，低頭見布魯斯不斷搖晃著尾巴示意，心中便有了大概。
    沒想太多，安撫好布魯斯呆在原來的地方，李肖恩抬腿朝著走廊盡頭的一間宿舍走去。
    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動靜，正當李肖恩再次抬起手的時候，門終於是開了，露出個滿嘴拉碴胡子，長發垂至肩膀，身著寬大帶帽衛衣的年輕白人。
    “你就是Sedgewick邀請加入實驗室的大一新生？”
    男人厚重黑眼圈裏的眼睛很是疲憊，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李肖恩，率先開了口，“你找我做什麽？”
    “我找你來要我們研究課題的最新模型。”
    大概盧卡斯隻跟對方說了他的情況，至於他看過對方的成果不知道沒有提及，李肖恩回答道，“就在你最新的模型上，有些思路我想試一試。”
    “你，大一新生？能試什麽思路？”
    哈斯凱爾聞言挑了挑眉，一手扶著門框，好整以待地看著李肖恩，“你應該也清楚，Sedgewick讓你插進我這個課題的原因吧。”
    “你是怕我分了你的研究成果嗎？”
    李肖恩不禁疑惑，心裏也是有些理解對方的顧慮。
    美利堅的學術圈他還不怎麽了解，僅有了解到的也隻有什麽美女教授與窮學生的火熱“交往”這些桃色事件，至於在華國，他倒有聽聞研究生導師搶占學生研究成果的傳言。
    “雖然這也隻是我抽空完成的成果，但我還是不想給你。”
    哈斯凱爾將身體靠在門框上，悠悠笑說著，帶著莫名意味的目光看著李肖恩，“或者說，你去找Sedgewick，讓他來幫你要。”
    李肖恩：“……”
    這麽陰陽怪氣，又是懷疑他走關係進的實驗室了。
    “那就算了，我自己做反而更方便一點。”
    心中無奈，也懶得再解釋什麽，李肖恩回過頭看向兩個女生，“走吧，我們去看下你們宿舍裏，會舞獅的那隻貓。”
    “等等，等等……”
    見李肖恩帶著兩個女生轉身離開，哈斯凱爾連忙喊了聲，見幾人沒有停留，索性走出宿舍，快步攔到幾人麵前。
    “你說要自己從頭開始做，就憑你一個剛上大學，剛進實驗室的大一生？”
    哈斯凱爾雙眼微眯，意味深長地看著李肖恩，不禁冷笑一聲：“你在激我？”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不是。”
    李肖恩給了一個遺憾的目光看過去，“我相信你是抽空做出的那份shit，你不把它當回事也可以理解，但為什麽會認為別人就會稀罕它呢？”
    “我看了你之前提交給到Sedgewick教授的成果，實話說，思路新穎，有不少創新點。”
    懶得再糾纏什麽，李肖恩看著哈斯凱爾，索性將自己所看到的全部說出來，“但若要深究起來，你上次提交的成果模型依舊還是很粗糙。”
    “首先模型的數據輸入機製很粗糙，道理是這樣，隻是基於設備的人機協同，采集用戶點擊的頁麵沒有錯，你深挖頁麵點擊的反饋沒有錯，但你忽略了誤觸誤差，更有用戶停留頁麵的時間這些數據。”
    “其次，模型的推理機製很粗暴，魯棒性不足……”
    隨著李肖恩一點接著一點列舉出來，哈斯凱爾的眉頭越發皺緊，臉色逐漸低沉了下來。
    “對，你說的這些問題都存在。”
    待李肖恩說完，他無所謂地點點頭，“但你要知道，這是我抽空完成的成果，你接下來又該怎麽說呢？”
    “這是你抽空完成的成果，所以，這些問題都可以忽略嗎？”
    李肖恩露出個古怪的臉色，搖了搖頭，“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研究計算機算法，更是一個研究生說出來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哈斯凱爾深吸一口氣，鄭重地糾正道。
    “你什麽意思我不關心。”
    李肖恩搖搖頭淡淡說道，這才恍然回過了神，“深度優化沒有，用戶行為數據采集單一，長期的規劃與協調看不見，不一一列舉出來，還沒能察覺到你做的是一份這樣的shit。”
    “這模型是我抽空做的，但無論如何都比你從零開始設計的強。”
    哈斯凱爾說著不禁被氣笑了，“整個實驗室，你還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模型的。”
    “隨你吧，Sedgewick教授說的我們同個研究方向，但也沒說一定要合作。”
    李肖恩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實話說，我也覺得分開自己研究更好更舒服。”
    說罷，李肖恩繞開對方朝電梯走去，哈斯凱爾見此剛想追上去，哪知被一條齜著白牙的大狗攔在了麵前，隻好無奈作罷。
    他娘的，他一個馬上碩士畢業的高材生被一個剛上大一的小屁孩教訓了。
    看著伸手安撫好大狗，轉身離開的李肖恩，哈斯凱爾心中暗罵。
    麵前忽然傳來一陣凶狠的呲牙聲，他視線往下，身體猛地繃緊，輕手輕腳地往後退去。
    ……
    普林斯頓宿舍公寓的房間要比想象中要寬敞一些，進了門便是一個小客廳，裏麵桌椅電視沙發等家具一應俱全，相比於獨棟雙層二人居宿舍，也隻是麵積小了些。
    值得一提的是，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獨立的臥室，保障了隱私性和個人的空間，在學生的住校待遇方麵，普林斯頓可謂是極其豪橫大方。
    幾乎可以說是從女生宿舍落荒而逃，李肖恩心中總算是對這公寓樓的房間有了大概的了解。
    剛才他進入兩個女生的房間，貓是看到了，但說是它今天累不想跳舞獅，倒是他被招待了一杯細看之下並不透明的水——當時他是一口不敢喝馬上找借口溜了出來。
    此時，屬於女生宿舍的第六層，個別宿舍還有兩個男生走出來，注意到後麵走來的李肖恩，他們帶著莫名意味地笑了起來，點頭打了聲招呼。
    李肖恩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索性他們已經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好吧，看來樓下的免費避孕套提供是很有必要的，冥冥之中應該為普林斯頓減少了不少麻煩的糟心事。
    乘坐電梯下樓，李肖恩另外在四樓停留了下，見那間宿舍門外，甚至是整條走道都沒看到布魯斯，這才安心地下了樓。
    早上的課已經結束，不用像研究生一樣下午還得前往實驗室，他接下來的一整天都是空閑的。
    簡單解決完午餐，沒有按照往常一樣回去宿舍午睡，李肖恩走向學校門口的停車場，驅車朝著Ridgeview Estates開去。
    房子的驗收已經拖了幾天，今天有空他便迫不及待地去見下心念念的人生中的第一棟房子。
    個人DIY的瑪莎拉蒂車內，裝飾豪華又不失典雅，這是他參考網上許多豪車，再對比選擇了好一陣才決定的，感受著車子沉穩又有力的驅動力，李肖恩心中還是忍不住感慨。
    豪車豪宅已經具備，除去銀行卡裏的十多萬，他每天還有三百多的虛擬就業時薪入賬，似乎從此過上無憂無慮的躺平生活都是可以的。
    回過神來，李肖恩不禁莞爾，調出係統麵板，沒有再猶豫。
    【高級虛擬學習卡使用，選擇方向：計算機科學】
    【高級虛擬學習卡使用成功，忽略一切阻礙因素，自動模擬宿主在當前環境下專注於計算機科學領域學習，時長為5年】
    【專注學習的五年經驗，正虛擬操演加載中…】
    【加載進度：0%】
    【注：當前虛擬操演數據過於龐大，宿主可按次數分別提取，每次為一年專注學習經驗】
    …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看著加載進度進展遲遲沒有實現0的突破，直到看到最後麵的一行備注，李肖恩心中才了然。
    上次運動卡的選擇加載速度雖然緩慢但肉眼可見，這次的學習卡直接就是卡死在那了——運動得到的知識比學習的相差甚遠，由此加載速度差距也正常。
    雖然這兒時八歲的係統有時候會很幼稚，但在這方麵無疑是合乎常理的。
    沒有猶豫，李肖恩選擇了按次數提取，隨即感覺似有什麽東西在大腦裏迅速發生變化，在他的腦海裏，忽然增添了更多每天早出晚歸醉心於學習的記憶。
    在某一刻，他忽然感覺，他對實驗室科研的推理係統模型搭建更有信心了。
    一切水到渠成，似是忽然回想起了過去的經曆。
    直到這時，李肖恩才終於是輕快地鬆了口氣。
    其實，若是沒有係統他大概率也會是走向這樣的一條道路。
    如今有了，係統是將他的進度加快，將道路延長，讓他更加輕鬆，更加躊躇滿誌地去達到更高更遠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