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香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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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台上香燭因風搖晃,稀疏的燭火打在夏墨的臉上,半陰半暗,倒是有些映襯他此刻難以言喻的心情。
    “是麽?那看來我還是想少了。”
    若說夏墨當真毫無想法是不可能的。隻不過眼前這人都這麽說了,便是勸他就此收手。
    可到底還是有些不太甘心。
    其實來玲瓏坊時夏墨就有些許奇怪,街道上看似如常,一片節氣祥和的氛圍,但還是有些異樣。後事實證陰確實有所問題,他放在暗地裏保護梁琦的人裏有透露消息,大致是警察在做什麽行動。
    警察、婚禮、喬家涉毒,偏偏趕一起,屬實很難不讓夏墨多想。那他是否可以大膽猜測,從一開始,喬家的事情雖複雜,但卻遠沒有外人想的那麽失控。說的確切些,本來就在喬家人的計劃內。喬家涉毒是真,可他們願意配合,甚至可以與警方合作。他們以線人和證人的方式,將消息傳達給警方,配合揪出背後的人,算是博了個寬大處理。
    畢竟喬氏家大業大,各個親係過於繁雜,當中出了內鬼也在情理之中,能夠辯駁幾句。拔出內鬼,協助警方,屆時喬家想再站起來,起碼還可以有點說頭,不至於被戳脊梁骨。
    加之曹雨煙方才的話,已然是點穿了。讓夏墨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八九不離十。
    說的直接些,夏墨原以為喬家遇難關、曹雨煙嫁人是起因,想著打個秋風,尚可以周旋一二,沒準兒能問出他想問的。可脫離了別人的口述,真正再次回到寧城後才發覺,信息繭房害人不淺,隻顧單麵,忽略了人本身的多樣性。
    對方這波走得高,婚禮一事不是因,而是果。警方介入,那就證陰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夏墨自然也沒法子摻和。曹雨煙這是在勸退他。
    最後喬家無恙,以喬翊珩對曹雨煙的情,哪怕婚禮是箭在弦上,隻要沒到最後一步,還是有法子去抵賴,起碼是拖延。隻要曹喬兩家願在後麵撐腰即可。
    怪不得要挑今晚。
    “簽解好了。”焦焦拿著兩張簽文回來,剛踏進門檻,就感覺到當中壓抑的氣氛,聲音逐漸變小。
    焦焦所看見的,是曹雨煙站著,夏墨卻是蹲在地上,他手中攥著簽,神情有些嚴肅。焦焦仿佛在他身上感覺到一點點挫敗。
    夏墨起身,手上的簽未放下來:“我去解簽。”
    焦焦看著他滿臉不悅的從自己身邊走過,大氣都不敢出。等他走開了才敢放鬆。
    曹雨煙倒是對夏墨的脾氣無所畏懼,看向焦焦:“怎麽就你一個,悅姑娘呢?”
    “悅姐姐遇到魅表姐他們了,在院裏說話呢。”焦焦說完還指了指門外不遠處。
    不過顯然曹雨煙隻是順嘴一問。
    “簽文怎麽樣?”
    “兩支簽都是吉簽,說若是有所求的話,很大概率能成。”
    “那看樣子,我運氣不錯。”曹雨煙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夏墨出來就看見空桐悅與上官雲達一幹人等在講話,說話內容無非是問衣服為什麽濕了,又去了哪裏折騰。
    沒有他插話的必要。
    於是他隻是睨了一眼,沒有過多的行為,隻是悶著頭,解簽處的方向走,沒有合群的打算。
    梁琦姍姍來遲,接著由頭把新買的衣服‘借’給空桐悅,還是怕感冒的老三樣說辭,在幾個小年輕的支持下,把空桐悅攆去換衣服。見人走了,也不多交談,寒暄幾句便去找了夏墨。
    她有點怕生,還是和夏墨這類的熟人待一起自在。
    所以梁琦看見了,看見這小孩兒傻愣愣的拿著一根簽往解簽的地方走,跟了上去。
    “求簽了?”難得看他有所求。
    夏墨搖頭。
    “曹小姐求的,隻是她對前幾支的結果很滿意,這支她不要了。”
    “你撿她的簽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看著數字好,就拿來了。”
    梁琦看了一眼那簽上所刻的數字。
    “十啊~確實是個好數字,十全十美,圓滿喜悅的意思,想必是個好簽。”也算是沾了沾鍾家這個小姑娘結婚的喜氣好運。
    不知哪句話讓夏墨高興了,他摸了摸簽上麵的數字,微微一笑。
    “嗯,好運”
    結果,當拿到簽文的時候,夏墨和梁琦就不這麽想了。
    十號,是個凶簽。
    梁琦看到夏墨的臉一點點垮下來,整個人氣場都變了。
    但夏墨還是不死心的詢問。
    “簽文的意思會改變麽?”
    解簽的道姑一臉為難。
    “這個一般是不會的,不像數字有單雙奇偶的改變。”小道姑見他一臉失落,又給他找補,繼續說道,“不過偶爾也會出現簽文對應人不同的情況。例如甲某的簽文應驗在他的好友乙某上。因為雙方親近,或是那人本身就有與簽文有交疊的地方,反倒會被影響。如果小先生對簽文有異議,不妨想一想,您的簽文或許是給別人求的呢?”
    不過這回答可一點沒讓人高興起來。
    “那還是算了。”夏墨想,應別人不如應自己,省得麻煩。
    ……
    離開後,梁琦有些好奇他的態度。
    “說的那麽果斷,怎麽,怕應驗在誰身上?”
    “熟人。”夏墨說完又猶豫了,“故人不對,是”是什麽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梁琦看他這麽副糾結的樣子,便開口:“總之,是你在乎的人,對麽?”
    夏墨鄭重點頭。
    “那,就當沒看見吧。”梁琦把他手中的簽文折了兩折,疊成一個小方塊,剛想處理,夏墨又給拿了回來。
    “拿都拿了,留著吧。”
    梁琦很少能看見夏墨這麽擰巴,即便是當年這小孩初到堅野家時,都沒有這般模樣。。
    看樣子此‘十’非彼‘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