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香篇;引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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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她現在什麽情況?”即便在電話中已經詢問過,雅還是想當麵再問。
    夏墨查看著袋中的藥品,與先前電話裏是同樣的回答:“不好也不壞,可能有強撐,以防萬一,把藥備著比較好。”
    看著自家弟弟這般上心,雅還是挺欣慰的,要是他能因空桐悅而走出當年鄧曉語的陰影,何嚐不是件好事呢?
    “興許我這話有些多餘一般對於有心理疾病的人,我們醫生會建議對方,盡可能不要久呆在高壓環境之下,尤其是有很陰顯焦慮症狀的病人,他們很容易產生應激的反應。但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應激的症狀呈現也截然不同,需要有人長時間盯著。”疾病分多種,呈現出來亦是多種多樣,不顧場合放肆宣泄的有,在暗處悄然神傷慢慢破碎的也大有人在。
    “知道。”
    雅聽著就覺得敷衍,想戳穿他,卻還是摁了回去。話就這麽斷了,兩人陷入沉默。
    “你似乎還有事情想問。”還是夏墨開了口。
    “接下來要做什麽?”雅和他也相處小十年了,他的脾氣還是曉得的。需要提前準備的,接下來大概率不會是什麽好事。
    “幫長輩跑個腿,估計要費幾天的功夫。”夏墨含糊其辭,並沒有和盤托出的意思。
    “不和空桐悅一起?”
    “人家與我不過是同學,又不是簽賣身契,她的行動我管不了,我的事情同樣不需要她摻和。”換句話說,若是空桐悅也要去帽兒山,夏墨是不會攔的,但最好還是別碰到一起。
    現下這情況,夏墨還能以不知者無畏來寬慰自己,假若再有更多熟麵孔牽扯進來夏墨隻會覺得這寧城的渾水深到令人生懼的地步,繼而沒法再向前。
    畢竟他隻是個普通人。
    “小心一語成讖。”
    “何必戳穿。”
    雅歎了口氣:“行吧,還真被奶奶說中,孩子大了不由人,萬事小心。”
    夏墨點頭,手裏拿著藥,推門下車。
    雅的視線一直在注視著他。放下車窗,探出窗外,望著那小子愈行愈遠的背影,她久久未挪動。
    對於未知的情況,人的本能都是有抗拒的。雅嘴上說是支持,可但凡動腦細想都曉得這是違心話,隻是彼此都在裝傻罷了。奈何最無力的是,雅自知她並沒有能夠阻止他的能力。他能被叫去做事,那麽背後肯定有奶奶的默許,或者說這件事本身就有奶奶促成的部分。橫豎想,他似乎都避不過去。
    最後雅居然隻有目送自己弟弟離開的份兒,還真是紮心啊。
    客棧的午飯送得倒是準時,屋裏一之宮陰阮卿還在休息,魅和光不敢打擾,保留好他二人份的食物,就顧自先吃起來。
    魅嚼著藕片,眼神有點放空。
    “你剛剛是一點兒沒睡啊,困得跟熊貓似的。”看她那副蔫蔫的模樣,光便說了一嘴,“怎麽,怕做噩夢,所以不睡?”
    魅搖搖頭,沒把和空桐悅攤牌的事情說出來。
    “今天菜不錯啊~”空桐悅聞著香味出來的,看沒長輩在場,整個人就隨意起來,在魅旁邊坐下,抓起筷子就開吃。
    剛吃一口,空桐悅神色就有些不太高興:“怎麽這麽淡啊,菜味道都不對了。”
    “我特意交代的,還不是為了你們幾個考慮?這屋裏你和魅倆傷號,等洪少天回來就是三個傷員,出於健康考慮,可不得飲食清淡點嘛。”吃太鹹,屆時傷口留疤怎麽辦?
    “清淡也不帶這樣的啊,鹽都按毫克放麽。”空桐悅筷子扒拉著米飯,突然沒了興致。
    他二人說話時,魅挪目,視線落在空桐悅手上的繃帶。她記得剛剛空桐悅去她房間時,手上並沒有纏任何東西,所以眼前這個人,未必是魅所認識的那個空桐悅。
    魅還是道行不夠,盯得太久,被空桐悅發現了。
    “看我手做什麽?”
    “沒什麽”魅收回視線,“在想你的傷痛不痛。”
    空桐悅放下筷子,把受了傷的手遞到她麵前,然後擺出一個特矯情的姿態:“來吧,好好心疼你姐妹我,我欣然接受你的憐惜。”
    “我的天呐,我還是回屋吃吧,感覺我在這裏妨礙你倆發揮。”光端著食盒自覺退場,把舞台留給兩位女生。
    廳中隻剩兩個女生麵麵相覷。
    魅看了看她的手,又抬眸看她。
    “你”魅不知道該不該問。
    魅還在躊躇,眼前人卻突然把手收了回去:“若你想說這傷那我可以告訴你,確實是傷了,但我傷得不重。”說到這裏,空桐悅停頓了下,才繼續說道,“需要一小段時間便好了,至於這傷,是心甘情願的,你心中不需過多負擔,懂麽?”
    “……懂了。”魅垂下眸,知曉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空桐悅的視力好,瞥見有人影於院門口徘徊,但不是曹家的手下。
    “有人來了。”
    “誰?”魅聞聲抬頭,朝空桐悅看的方向望去,“好像是堅野真。”
    “那交給你了。”
    “啥?”魅扭頭看她,“我和他不熟,而且他怪難搞的,你有沒有人性啊。”
    奈何對方兩手一攤,直接撂挑子:“我不擅長應付男人,尤其是難搞的男人,真去了,大概晚上就能吃芝麻湯圓了,煮破的那種。”
    魅嘴角猛抽兩下,心想這人同她家小月比差得不是一般的遠,是半點兒譜都不挨啊!
    但如果不是這一茬,魅差點忘了,她確實有話要告訴堅野真。想來還是被空桐悅的事情擾了心神,把另一樁要緊事給擱下了。
    曹家手下查看的範圍縮小到院子的另一頭,專注於曹老爺子的那間屋子,院子裏反倒無人顧及了。
    夏墨站在院門外,沒有進去的打算,他就這麽在院外待著。沒一會兒,身後傳來動靜。
    “在外晃那麽久,不進去嘛?”
    見到出來的人是一之宮魅,夏墨也沒多大情緒波動,神色如常。
    “怕叨擾。”
    “為了小月?”
    “是也不全是。”
    這話把魅搞迷糊了。然後她看見夏墨手裏拿著的東西,透過塑料袋能隱隱看出來是藥品。
    她指了指夏墨手上的袋子,說道:“那個,是要我替你轉交嘛?”
    夏墨搖搖頭,沒有把東西遞出去,像是早就預料到般,答道:“治病得對症下藥,若沒有問題,我想還是少吃藥為好。”
    魅詫異,眼睛都瞪大了。
    “所以你”
    “總之你看顧好自己還有洪少天就行,至於她”夏墨瞧向院裏的房子,“由她去吧,誰又能知道她在想什麽呢。”
    “女兒家心思本來就是百轉千回的嘛,小月尤其是。”魅說著,自己卻陷入回憶,苦笑著,“不過放心,我不會再亂跑惹禍了。還有就是,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夏墨思考了下,認為自己並沒有做任何需要被道謝的事情。
    “你指哪方麵?倘若你說的是洪少天那大可不必,他與我是朋友,又是被我帶來的寧城,於情於理我都責無旁貸。”
    魅摳著自己的手,羞愧到有些難以啟齒:“我說的是我。昨晚因為我的緣故,洪少天受傷,後來還被帶走。還害你們滿世界找人,幾乎是整夜未眠,這都是我的責任。”
    然後魅就看到夏墨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昨夜出遊確實是我”
    夏墨對一之宮魅的胡思亂想不感興趣,直接開口打斷:“你隻是促成,可論起來卻並非是源頭。昨夜的陣仗你是經曆者,應該能看出來,他們所有的行動都不是臨時起意。即便計劃並不縝密,多得是能被人找出來的漏洞,卻也能看出是早有預謀。。
    而你,不過是碰巧撞到槍口還不自知的倒黴蛋罷了。哪怕沒有你,他們的計劃依然會進行,暴亂還是會發生,曹雨煙還是會出逃,這場婚禮從一開始就注定要作鬧劇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