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玲瓏篇;胡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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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番友好解釋,宋伊知曉開車的人是夏墨手底下的人。
    “宋小姐可以叫我夏竹,也可以叫我竹竿。”夏竹道。
    “好的,夏竹。”宋伊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那個人,“看樣子在上山前你就已經開始有準備了吧。”
    夏墨沒有回答,宋伊權當他是默認。畢竟車上三人,兩人是一夥的,她沒必要去刺激別人刨根問底。
    “車哪兒來的?”這是夏墨對夏竹的提問。
    “收到小先生消息時正好到了民宿門口,簡單說明情況後,空尤老板很是熱絡,就把車借給我了。”否則一時半會兒還沒法找到像樣的交通工具。
    好險,差點脫口而出空桐悅三個字。
    “哦”夏墨點點頭,隨後又反應過來,“等會兒,民宿有車,她那天還叫我坐三蹦子?!”
    “這個嘛~”夏竹有些尷尬,因為對方像是早就知道他家小先生會有這麽一問,提前做了答複,“尤老板說看小先生那天很好奇很主動,所以不忍打擊你的積極性。”
    “主動個鬼啊?!”他那是沒得選了好麽?!
    空桐悅你喪良心!顛倒黑白!討厭鬼!欺負人!
    眼瞧著坐在後座的人因為一輛五菱宏光瘋狂跳腳,正副駕駛兩人麵麵相覷。
    “你家少爺”宋伊斟酌了一下用詞,“一直這麽跳脫恣意嗎?”其實她想說抽風。
    “嗯”夏竹還真思考了起來,“分人分事。”起碼這幾天比較頻繁,且貌似都是被同一個人氣的。
    搖晃了下手中盛了試劑的噴壺,將試劑噴灑在掀開地毯後的地板、牆麵,桌椅。一陣噴灑後,塗教授的太太走到窗口,將窗簾拉上,霎時,屋內被噴過試劑的地方散發出帶有藍紫色的熒光。
    大麵積發亮的熒光並未給黑暗的房間帶來安慰,反而是不寒而栗。
    亮光的區域以原本床邊地毯的位置為圓心往外延伸,牆上有類似噴濺式的點點藍光,桌麵上被拖拽摩擦的熒光痕跡,椅子腿處被抓握的熒光手印
    在魯米諾試劑的反應下,間接還原出了一場相當慘烈的謀殺行動。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果然還是太慘忍了。”
    “殺人者是不會顧及受害者的感受的。”屋內牆角處的影子動了動,有些低沉的女聲響起。隨即影子起身,輕鬆跨過地麵上的熒光,走到窗前。把窗簾再次拉開。
    陰雨天的太陽躲在雲層裏,光照不刺眼,卻也使得那些熒光頃刻間消失不見,似乎發生了,又似乎相安無事。
    “就像帽兒山探險一隊不知道自己會被埋在泥石流下,而二隊被送進山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會死相可怖。”空桐悅側著身子,目光望著屋裏那原本閃著熒光的地板,半張臉被光照亮,另外半張則淹沒於陰影。
    “不過有一點很好笑,他們籍貫不同,年紀不同,卻殊途同歸——都死無葬身之地。”
    “逝者已矣,並不好笑。”
    “找得到屍體才叫逝者,找不到,那叫失蹤。”將窗簾攏起,空桐悅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你並不全是源於所謂的逝者為大,說是不悅,實則心虛成分更多吧。如果不是塗璟阻攔,探險一隊的成員裏,原本有你的名字啊,胡芸舟女士。”這也是為什麽塗璟和胡芸舟非得和一堆青壯年人上山行動。
    當你擁有良心,你就會有愧疚。愧疚往往會以最輕而易舉方式把人壓垮。
    尋常做錯事都會如此,更別提是血淋淋的人命橫在眼前,沒良心的人高枕無憂,有良心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胡芸舟到底還是年紀大了,沒多少氣力去和年輕人辯論,走了幾步,在床上坐下。
    她本就問心有愧。
    “2008年派人時去的就是寧城大學。你和塗璟二人本就是這方麵專業人士,自然在派遣名單裏,但出發前你身體不適,在塗璟的請求下,隻好臨時換人,而你們二人被換下後,由另一對夫妻頂替了上去,他們是”
    “是我弟弟和弟妹,他們死了,我當時用了各種方法都沒辦法和人聯係上,可都無用,自然災害下,人類太過渺小,屍骨無存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終究還是放不下,於是在去年年底,上麵的人決定重新啟動帽兒山計劃的時候她就報名了,卻因為年紀問題不予以通過。最後她隻能目送第二波人踏上前往帽兒山的車。甚至為了不引起帽兒山村民的抵觸情緒,不造成太多麻煩,上頭的人還出錢修了這家民宿。
    尤薇就是被選中的那個人,負責調配資源運輸東西。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料到的是,民宿這邊忽然失聯。起初無人在意,畢竟尋常時候進了山,由於信號不穩天沒有消息是正常的。可直到過了一周甚至快要兩周,原本應準時發送的周報遲遲沒來,有人意識到不對時,最後發現連尤薇都聯係不上,便知道帽兒山二隊出事了。
    直到前天,才再次傳出信號。
    這種時候很難不產生戒備心,上頭的人卻說沒問題,說可以信任,將信將疑間,三隊的人已經組了一半。胡芸舟沒法完全信賴這個‘尤薇’,卻又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她對帽兒山的情況知之甚少,所以才冒了個險,讓她看了一場延遲的血腥殺戮。
    “尤薇是我丈夫的學生,我見過她,你和她,不像。”即便是同樣的穿衣風格,相似的容貌,可性格上的差距過於明顯。
    “像或不像,並不重要,尤薇隻是代號而已,即便不是我,也是別人。”
    “那,她還活著嗎?”其實這才是胡芸舟真正想要詢問的。尤薇是她丈夫手下很喜歡的學生,若真的沒了,怕是會惋惜好一陣子。
    可她也清楚,若民宿其他地方都與這個房間的慘況一樣,怕是,沒什麽好結果。
    “算是吧。”斷手斷腳還有兩口氣,怎麽不算還活著呢?
    “謝謝。”活著就好,哪怕傷著,起碼還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