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正式拉開了帷幕。
    李牧飾演的小六子出現在鐵軌邊，他側著臉，趴在鐵軌上，輕輕聽著鐵軌傳來的動靜。
    柔和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一眼就讓現場的人眼前一亮。
    這臉還真耐打。
    不是那種小白臉類型，而是那種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鏡頭感十足。
    李牧第一次表演得十分完美。
    但薑聞為了保險起見，又讓李牧重新來了一條，反正要用就直接剪就是。
    這並不是李牧第一次拍得不好，而是成片和樣片之間絕不是簡單的一比一關係。
    哪怕經驗豐富的名導，至少都得是2：1。
    4：1以內都算合格。
    也就是說，一部120分鍾的片子，拍攝出來的樣片應該在240分鍾到480分鍾之間。
    那些電影裏呈現給觀眾的鏡頭，是演員和導演一遍又一遍打磨的結果。
    兩遍過，已經是極快的了。
    這個鏡頭完成。
    李牧笑著從軌道上站起，笑著問攝影棚裏的薑聞：“導演，怎麽樣？”
    薑聞拿著對講機笑道：“可以，準備下一條。”
    第二條白馬拉車的戲份，這也是三名大腕飆戲的名場麵。
    車廂裏架著高清攝影機，車子的外圍還有三台高清攝影機跟拍。
    李牧暫時退到監控室。
    片刻，伴隨著轟鳴的汽笛聲和悠揚馬蹄聲響起，一輛由白馬拉著的火車車廂，由拐角處行駛而來。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與歡，今宵別夢寒...”
    《送別》的歌曲在車廂內響徹，車廂裏的鏡頭給到劉佳玲、馮曉剛、以及葛大爺。
    馮曉剛嘴唇咬著筷子，陶醉的揮舞手掌，等幾人唱完最後一調，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馮曉剛拍著手掌，口中連聲呼喊：“好，好，好！”
    鏡頭給到葛大爺，隻見他麵帶笑容，手中端著盛放著紅酒的玻璃杯：“湯師爺，是好聽，還是好吃啊？”
    “也好聽，也好吃！都好都好。”馮曉剛諂媚的笑道。
    葛大爺哈哈大笑起來：“我馬某走南闖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與眾不同，不光要吃喝玩樂，更要雪月，風花。”
    馮曉剛拍起馬屁：“馬縣長此番風度，就好比大風起兮雲飛揚啊！”
    “屁！”劉佳玲不屑的笑罵道。
    “劉邦是個小人。”葛大爺從旁幫腔。
    “力拔山兮氣蓋世...”
    “屁!屁！屁！”
    劉佳玲嗬嗬笑道。
    三人的表演精湛，台詞功底也好。每當鏡頭來回切換時，三人都能迅速接上自己的台詞。
    這讓李牧既吃驚薑聞巧妙的運鏡技術，也吃驚馮曉剛幾人的演技。果然是演而優則導，一名優秀的導演，大概率也是一名優秀的演員。
    他全神貫注，揣摩裏邊的關鍵。
    之前他是真小看馮曉剛了。
    薑聞看李牧若有所思，於是抱著膀子問：“怎麽樣，看出什麽門道沒有?”
    李牧想了想回道：“拍動景，不拍靜景。”
    薑聞眼前一亮：“不錯，戲劇三要素裏有人物，場景，動作。
    動作既作用於場景，也是由人物發出，所以人物的動作和神態就顯得尤為重要。”
    李牧點點頭，鴻門宴那場戲的動作簡直都神了。每當鏡頭給到誰時，誰的動作神態都恰到好處。
    讓觀眾直呼過癮。
    “好好看，好好學吧。”薑聞嗬嗬笑道，他現在是越看李牧，越覺得李牧親切了。
    李牧回了聲“嗯”，繼續貪婪的吸取薑聞所提供的養分。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薑聞一直沒喊停。
    這是打算一鏡到底了。
    隻見鏡頭裏的幾人還在繼續飆戲。
    “做首詩，做首詩！”葛大爺笑嗬嗬的指著馮曉剛，“要有風，要有肉，要有火鍋，要有霧、要有美女兒，要有驢！”
    “哈哈哈...”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之後葛大爺站起身，走到車廂後邊和大兵互動。
    這一幕就算完成。
    火車複位。
    接下來就又輪到張麻子出場了。
    李牧打起精神，跟著薑聞翻身上馬，一起來到拍攝地點的一處山坡。幾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腦袋後麵都掛著一個麵罩。
    大概過了四十分鍾。
    葛大爺那邊休息得差不多了。
    再次重新開機。
    列車啟動，高清攝像機對準了薑聞以及火車。
    鏡頭裏，一杆黑洞洞的道具槍瞄準了奔馳的火車。鏡頭來回切換，車內的幾人還在談笑風生，山上的幾名馬匪蓄勢待發。
    “砰！砰！砰！”
    等時機成熟，薑聞扣動扳機。
    錄製的槍聲隨之響起。
    打完幾槍，車廂內的的眾人亂成一團。
    李牧扮演的小六子看著白馬沒動靜，驚奇的問道：“沒打中？！”
    薑聞雙手抱胸，自信笑道：“讓子彈飛一會兒！”
    片刻，車廂周圍槍聲四起，白霧繚繞。
    幾匹白馬四散而逃。
    “嗚嗚！”
    “嗚呼呼！”
    李牧幾人高舉手中的長槍，發出興奮的呼喊。
    “老二、老三跟我走，其他人把白馬抓回來！”薑聞將腦袋後的麵具戴上，發號施令道。
    眾人立刻散開。
    嘴裏“嗚嗚嗚”的奔向軌道。
    ...
    除了那火車倒翻是五毛錢的特效外，其餘的均是由李牧等演員獨立完成。
    第一天，李牧的表現就尤為突出，雖然他單獨的鏡頭不多。
    但滿滿的都是鏡頭感。
    當天晚上，李牧收工時，他的助理小麗笑道：“李牧老師，您今天表演的真好，一點兒也不像是新人，還有您騎馬的樣子真帥。”
    李牧接過她遞來的礦泉水喝了，看著她說道：“你別這麽誇我，你這樣我會驕傲的。”
    女孩嘻嘻一笑：“偶爾驕傲一下也沒事兒啊。”
    “行了行了，你也跑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李牧朝她樂嗬嗬的一擺手，“明天還得繼續拍呢，今天最後有幾個鏡頭薑導不滿意，估計明天又得遭老罪嘍。”
    小麗點點頭：“那李牧老師把衣服脫下來吧，我帶回去給您洗了。”
    “這不用麻煩了吧？”
    “哎呀沒事兒的，我洗了之後，給您烘幹，不耽擱您明天拍戲。”
    李牧道了聲“謝”，將自己汗臭的外衣扔給小助理。這也是劇組給他配的，說是助理，其實就相當於是個小保姆。
    李牧也挺喜歡這女孩性格的，樂觀，活潑。
    小麗接過李牧的衣服，嘻嘻一笑：“那李牧老師，我走了。哦對了，您明天早上想吃什麽，我去給您買”
    “不用不用，我自己隨便吃點兒就行。”李牧連擺手拒絕。
    “哎呀，您跟我客氣什麽呀，我就是幫你幹這些的啊。”小麗有些生氣了。
    李牧哭笑不得，他總感覺有點兒欺負女孩的感覺。
    “好吧，你給我弄兩個包子，一個雞蛋，一杯豆漿好了。”李牧說著，從錢包裏掏出兩張老人頭拍到女孩手中，“不夠了，再找我要。”
    “我有錢。”
    “哪有叫你自己掏錢的？那我成什麽了？”李牧硬塞給女孩。
    女孩甜甜笑著：“謝謝李牧老師。”
    然後小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