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打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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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夢言正出神地琢磨,四姐蔣雪梅帶著老五蔣雨竹、老六蔣冬菊和老八喵喵回來了。
    “四姐,你這‘尾巴’一大串的,上哪兒去了?”蔣夢言打趣道。
    “我去找隊長報到了。這幾個非要跟著,甩不掉,隻能帶著。”蔣雪梅無奈地笑笑。
    “七哥!不許——說我——是——尾巴!”喵喵一聽“尾巴”二字,小嘴立刻噘了起來,表達著強烈不滿。
    蔣夢言想著自己的心事,沒顧上安撫小家夥的抗議。
    “四姐,你看這個。”他把桌上剛畫好的井台示意圖推到蔣雪梅麵前。“為了徹底解決家裏挑水的負擔,我打算打一口壓水井。這是我設計的井台草圖,你看看哪裏需要改進?”
    “打井?!”蔣雪梅眼睛一亮,驚喜地說,“昨天回來我就琢磨,家裏要是有口井該多好!沒想到你今天就要動手了。小七,你可太懂得姐姐的心事了!”她高興地接過示意圖仔細端詳。蔣雨竹和蔣冬菊也好奇地圍攏到桌邊。
    喵喵人小夠不著,急得直跳腳:“四姐!我!我也要看!”
    蔣夢言笑著把她抱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你個小不點,看得懂嗎?”話雖這麽說,還是抱著她湊到姐姐們中間,一起看那張隨手畫的草圖。
    “這個平台砌多大?”蔣雪梅指著圖問。
    “平麵尺寸600x1200,高700。”蔣夢言答。
    “旁邊的水洗池呢?”
    “池子600x800,深300,池台高500。”
    “咱家人多,水洗池要能泡全家人的衣服,還得考慮斜放搓衣板的空間,平台也得夠兩個人同時洗涮。我看,尺寸都得再放寬些。”蔣雪梅建議道。
    “行,我這就改。四姐,我們現在去後院定井口和井台的位置吧。”
    後院十分寬敞,縱深足有二十多米,盡頭是一片水窪池塘。朱家慧平日忙碌,無暇打理,除了開出的兩塊菜地,其餘地方便任其荒蕪。
    靠近房屋五米處,是當初建房時按蔣夢言的建議墊高、平整、夯實過的。東頭搭了簡易廚房,餘下的空地便是日常活動區。
    姐妹幾個七嘴八舌討論了幾個方案,最終本著取水、涮洗便利的原則,一致同意將井口設在空地中央——那棵平日擺放餐桌的楓楊樹下。
    “請公社打井隊嗎?得花多少錢?”蔣雪梅問。
    蔣夢言遞過預算表。“不用。明天我去縣城把啞巴叫來。我、啞巴、於守國,我們仨自己打。”
    “瞎說!”蔣雪梅難以置信,“你們沒打過井,工具物料都沒有,怎麽打?”
    “明天就都有了。我下午進城買,明天開工。對了四姐,隊長讓你幾時上工?”
    “隊長讓我先歇幾天,九月再去。”
    “那正好,省得請假了。四姐,下午我就回城,明天一早同啞巴一起,把工具材料拉回來。”
    下午,蔣雪梅騎車將蔣夢言送到壇子口總場。他搭班車回到縣城,看天色尚早,便去五金公司門口尋人。果然,啞巴賀國強還在那裏等活計。
    “國強哥,給你帶好吃的了,收工回家吧。”蔣夢言用他那套隻有賀國強能勉強讀懂的手語比劃著。
    “你回放鷹台了?”賀國強用手語回問。
    蔣夢言點點頭。
    兩人回到九十六號小院。蔣夢言端出一小鋁鍋米茶和兩盤小菜擺在堂屋桌上:一盤幹煸泥鰍,一盤青椒炒雞蛋。又回屋拿出一個小笸籮,裏麵是七八個烤得焦黃噴香的蕎麥貼餅子。
    “這是我媽媽中午做的,比韓冰家的燒餅還香!”
    蔣夢言要回城,朱家慧特意多做了些餅子讓他帶著。至於菜肴,自然是蔣夢言事先存放在空間裏的。
    飯後,兩人將明天要運去放鷹台的物料——兩包水泥和昨天在農具廠買的壓井水泵及配件——都搬上了啞巴的三輪車。
    “你買水泥怎麽不叫我去拉?怎麽弄回來的?”賀國強用手語問。
    “熟人用自行車馱回來的。你明早先把這兩包水泥綁在自行車後架,其他東西放水泥袋上捆好。這根六米長的水管我帶著,搭班車到總場後,再想辦法搭搬運站的順風車回放鷹台。”
    兩人來到啞巴家。啞巴拿出打製好的“洛陽鏟”給蔣夢言看。
    “是這個樣子嗎?”啞巴有些忐忑地問。
    蔣夢言接過來仔細檢查,尺寸結構都符合要求。他裝上三米長的手柄鑽杆,到屋外空地試鏟了幾下,地上立刻出現一個泥壁光滑的圓洞。他磕掉鏟筒裏的泥土,讓啞巴也試了試,幾鏟下去,洞深已逾一尺。工具質量沒問題。
    蔣夢言很高興:“國強哥,要是去放鷹台農村幫人打井,一天能掙五塊錢工錢,你幹不幹?”
    哪有不願意的!他蹬三輪拉貨,日均收入不過一塊多。
    見啞巴嗯嗯答應著猛點頭,蔣夢言又說:“不過得你自己接活幹,我沒時間陪。還得雇個泥工師傅配合,還願意嗎?”
    聽說蔣夢言不參與,沒人做主,啞巴明顯猶豫了。
    蔣夢言示意他先別決定:“等打完咱家的井,學會了全套技術,再考慮接不接活。”
    交代完,蔣夢言帶著“洛陽鏟”回到九十六號。他進入空間休息,醒來時現實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半。
    可以行動了。
    他將“洛陽鏟”連同兩根三米長的鑽杆以及那根Φ32水管收進空間,瞬間回到了放鷹台的房間。
    他悄聲打開後門來到後院。先取出一根約五米長、口徑75毫米的塑料水管放在屋簷下——這截水管下半段周身鑽滿了5毫米的小孔,是蔣夢言在空間裏找到的前世舊物,特意加工過,準備用作井壁的。接著拿出農具廠買的Φ32水管放在一起。最後,空地上出現了一堆紅磚和一麻袋黃沙。
    盡管動作輕緩,還是驚動了警覺的許奶奶。她的窗口傳來低聲詢問聲:“誰在院裏呀?”
    “奶奶,是我!”蔣夢言輕聲應道。
    “你不是回城了?咋這麽晚又回來了?”
    “奶,有熟人的順風車幫忙拉東西,就回來了。您安心睡吧,我上個廁所就回屋。”
    八月十七日,啞巴賀國強騎著蔣家那輛28大杠,馱著水泥和壓井配件,不到八點就趕到了放鷹台。看到蔣夢言在門前迎他,大為驚訝。
    “你不是說搭上午班車回來?咋就到了?”他用手語飛快地問。
    “昨天傍晚運氣好,碰上了放鷹台搬運站的回頭車,求人家捎回來的。”蔣夢言手語比劃著。這彌天大謊,旁邊站著的幾個姐姐自然看不懂。
    蔣雪梅端來一碗雞蛋湯、一碟酸豆角,又拿了兩個饅頭放在堂屋大方桌上,招呼啞巴吃早飯。
    啞巴稍顯遲疑,蔣夢言知道他多半吃過了,但騎車趕了遠路,也該餓了,便催他上桌。
    啞巴吃飯時,蔣夢言已在後院的楓楊樹下量好尺寸,用幹石灰粉劃好了施工線。那件民國時期的“盜墓神器”靜靜躺在他腳邊。
    啞巴吃完過來,蔣夢言撿起鏟子開始安裝手柄鑽杆。蔣雪梅走過來,看著那奇特的工具,疑惑地問:“小七,這就是你的打井家夥?跟公社打井隊的鑽頭不一樣啊。能行嗎?”
    “四姐,請把那個‘嗎’字去掉,”蔣夢言自信一笑,“因為奇跡馬上就要發生了!”
    說完,他在劃好的點位上,穩穩鏟下了第一鏟。
    他一邊鏟著,一邊吩咐圍觀的蔣雨竹和蔣冬菊:“五姐、六姐,你們去於守國家看看。昨天我約了他來幫我們砌井台。要是在家,就喊他過來一趟。”
    於守國是鄰居家的半大小子,初中畢業後在副業隊學泥水匠,手藝雖比不上老師傅,但在蔣夢言指導下砌個井台應該不成問題。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蔣雨竹正看得起勁,斷然拒絕。蔣冬菊見五姐帶頭,也裝作沒聽見。
    指揮不動兩位姑奶奶,蔣夢言隻得把鏟子交給啞巴。
    “國強哥,照我剛才的樣子繼續。估計打到三米深就該出水了。我得趕緊去叫泥工來配合。”蔣夢言用手語快速交待完,匆匆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