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道宮，三十三重天。
    陳業剛剛告別覆海大聖，便一刻不停，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黃泉宗。
    接下來要對付整個魔門，這是天大的事，他必須將事情仔細交代清楚，好讓黃泉宗和正道諸派都提前做好準備。
    結果他剛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一旁的曲衡就當著眾人的麵，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簡直停不下來，眼看著曲衡連眼淚都快笑了出來，陳業才無奈地開口。
    “師祖，你這是笑什麽呢？”
    曲衡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一手指著旁邊麵無表情的飛廉魔尊，一手指著陳業。
    “我笑我曲衡的徒孫，才修行幾年功夫，不僅讓整個正道俯首帖耳，現在還能讓這魔門唯一的合道魔尊，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坐在旁邊，連個屁都不敢放！
    “不僅如此，他還要乖乖地幫你去一統魔門！正魔兩道，都要以你為尊！你讓我如何不笑？我這輩子做夢的時候，都沒敢夢到過這種場麵！”
    曲衡越說越興奮，最後湊到陳業麵前，用一種極其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我的好徒孫，你跟我說句實話，那覆海大聖，真不是跟你演雙簧的？他該不會真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吧？”
    之前曲衡還義正言辭地表示，陳業跟那真仙絕對沒有半點關係。
    但今天聽到陳業帶回來的這些消息，他自己都忍不住開始懷疑了。
    要不是有什麽天大的背景，怎麽可能解釋陳業這一路走來，如同神話般的修行速度和逆天運氣？
    陳業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這個又開始胡思亂想的糟老頭子。
    他轉向飛廉魔尊，略帶歉意地說：“尊主莫怪，我們還是抓緊去辦正事。”
    飛廉一張臉上看不出是生氣還是麻木，自從在雪山妥協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副樣子。
    他顯然也沒有跟曲衡打嘴炮的興趣，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走吧，我們隻有十天時間。”
    曲衡見飛廉魔尊毫無反應，便有幾分失望，他原以為還能看到這位不可一世的魔尊失態暴怒的樣子呢。
    不過他也不怕飛廉動手。
    這裏是酆都城，是黃泉宗的地盤，匯聚了整個北疆的香火願力。在這裏，曲衡有足夠的信心抗衡任何一位合道境。更別說城內還有數百城隍，以及陳業的酆都大帝。
    真要動起手來，飛廉魔尊能不能完好無損地逃出這座城都是個問題。
    既然對方不接招，曲衡也不好死纏爛打。
    他隻是心裏高興。
    十天之後，正道魁首是陳業，魔門之主也是陳業。
    這可是數千年來，從未有過的壯舉。
    曲衡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境界也有幾分鬆動。
    當初曲衡執意要建造黃泉宗，要讓陳業傳承自己的衣缽，其實就是走另一條飛升之路，等到黃泉宗當真成了正魔兩道第一，他也了無牽掛，那便是他成就大道之時。
    等陳業完成這個壯舉，他說不定也能借著這股東風，試著推開那扇合道之門。
    另一邊，陳業與飛廉魔尊一同飛出酆都城，便直接問道：“尊主以為，我們應該先去蜃樓派還是焚香門？”
    曾經的正道五門，如今隻剩四門，還換了個新的黃泉宗。
    先是焚香門山門崩毀，然後是蜃樓派內部分裂，這兩家曾經的正道大派，都已廢了大半。
    看起來焚香門更慘一些，連老家都被人端了。但蜃樓派卻要弱小得多，門內連一個返虛境都找不出來，最強的也隻剩下化神。
    飛廉魔尊對此似乎並無意見，隨意地說：“隨你的便。”
    陳業沉吟一番，做出了決定。
    “先去焚香門。清河劍派的玉璣道長曾與我說過，焚香門或許有異動，他們一直在暗中監視。若是真有什麽動靜，想來應該跟這個魔門奸細脫不開關係。去找清河劍派幫忙，應該能省下不少時間。”
    飛廉魔尊聞言，立刻找到了偷懶的借口。
    “那不如你自己去好了。有清河劍派幫忙，難不成還怕打不過區區一個焚香門？我去地底，先將其他魔門傳承整合到一起，豈不是更節省時間？”
    陳業聞言，不由苦笑。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虎倀尊主的養子啊。尊主你，應該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能知道虎倀在焚香門留了個奸細，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連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或許幽羅子當年查到了更多，隻可惜她已經死了，也並未將所有情報都與飛廉共享。
    如今，隻能一個個去甄別。
    飛廉魔尊是真的一百個不願意去。
    要是他自己去找焚香門的麻煩，那他絕對躍躍欲試，甚至會很興奮。
    但現在是給陳業當跟班，當打手。
    他堂堂合道魔尊，給陳業這毛頭小子當仆從，這讓他實在有點受不了。
    剛才被曲衡那個老東西擠兌，已經讓他很不爽了。要是到了焚香門，再被正道那幫偽君子嘲諷一番，飛廉估計自己真的會控製不住動手的。
    但陳業說的也沒錯。
    甄別身份，是個麻煩事。
    陳業的地獄神通在這種時候反而派不上用場。因為現在的焚香門弟子，估計個個手上都沾著罪孽，扔進地獄裏一測試，結果全都在哀嚎，那還怎麽分得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奸細？
    至於正道那套問心大陣，布置起來耗時耗力，十天時間根本來不及。
    隻有飛廉魔尊的“言出法隨”神通，麵對修為遠低於他的修士時，能輕易讓對方吐露實情。而且他對魔門功法的氣息更加熟悉，分辨起來也更精準。
    “當初在地底，我見到你第一麵的時候，就該殺了你！”
    飛廉魔尊終於忍不住，滿是後悔地抱怨了一句。
    陳業哈哈一笑，也不反駁。堂堂魔尊，如今確實是有些落魄了。
    飛廉魔尊抱怨歸抱怨，卻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長痛不如短痛，趕緊把這丟人的差事做完算了！
    他不再廢話，直接伸手向麵前的虛空一撕。
    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憑空出現，兩人一步踏入，便直接跨越了萬裏之遙，來到了焚香門如今的駐地所在。
    焚香門原來的山門早已破落，八百裏青棺山被無咎魔尊的屍身汙染，如今也沒有完全清理幹淨。
    所以焚香門剩下的弟子便尋了另一個地方重建門派，陳業之前也隻是聽過，卻未曾親自來過。
    如今所見，焚香門似乎又有了幾分大派氣象。
    至少眼前這座依山而建的宗門像模像樣，看起來比酆都城還要宏偉幾分。
    焚香門的弟子所學甚雜，重建宗門不算難事，但這門派重建的時間尚短，很明顯沒能完全調動附近的山川地脈之力，所以這護山大陣不能說沒有，隻能說聊勝於無。
    飛廉似乎是打定主意要速戰速決，剛到地方，張嘴就說：“心懷鬼胎之人，速速現身！”
    這一聲令下，已經動用了言出法隨的神通。
    陳業心想，這麽簡單粗暴的嗎？言出法隨的神通是很厲害，但說得這麽籠統，會不會沒用啊？
    就在陳業疑惑之時，隻見那宗門中飛出十幾道遁光，仿佛是扯線木偶便麻木地來到陳業與飛廉魔尊的麵前。
    陳業：……
    這心懷鬼胎的人是不是太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