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陷入長久的深思。
    動也未動。
    “後輩，你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思考，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這第一關試煉，便算做失敗！”須臾過後，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而蘇塵恍若未聞，一直在呢喃自語著。
    “無敵之後的路，是什麽？是登峰造極，舉世無雙？不對，都不對！那答案究竟會是什麽呢？”蘇塵碎碎細語，緊簇雙眉。
    “可惜了！無敵道，本就非人道…”那蒼老的聲音，也似在呢喃，輕聲一歎，如在惋惜般。
    時間滴答流逝。
    蘇塵周身的劍意，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
    時而如海流奔湧，時而如古井無波。有如血色縱橫，又如清風拂麵。
    這是蘇塵片刻之中的心境變換。
    彈指間，會有紛亂的思緒翩翩上湧。
    約過去有半柱香左右的時間，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後輩，你還有半柱香的時間思考。”
    伴隨於此，蘇塵周身的劍意卻緩緩地收斂了下來。他的雙眼，緩緩地睜開，又如古井深淵，看不出絲毫的波動。
    “不用半柱香，現在足矣。”他緩緩開口，聲音似石墜河流，泛起漣漪。
    “現在？”那蒼老聲音明顯有些驚訝，他緩緩開口道：“可以，那你告訴你，無敵之路的盡頭在何處？如是言不由衷，也算失敗！”
    蘇塵淡然一笑。
    這一笑似是悵然，又如恍然大悟。
    “無敵之道，向來沒有盡頭。”蘇塵淺笑搖頭，“世界萬千，無其變化。誰人都走不到真正的盡頭，也望不到真正的盡頭。”
    “所謂無敵，不過是站在山頂的人，俯瞰山腳的人，發出的感歎罷了。實際上，世界上又有誰，敢說是真正的無敵呢？”
    “我不敢，誰也不敢。就像橫跨一方的涅槃境，也不敢說無人能敵。那我等，如今，又怎敢言無敵之道，可達真無敵？”
    “世界無窮大，人也無其多。道無止境，世界上也無能有真無敵！”
    那蒼老的聲音，細細聆聽，沉寂了許久，忽然大笑出聲。
    “好！好一個道無止境，世界上無真無敵！後輩，你的回答確實足夠出人意料了！”蒼老的聲音既是讚賞，也有恍然！
    “可，不過你都如此說了。那你如今，所求無敵之道，又有何等意義？是為了你口中的山頂之人，而求的心靈慰藉？”
    蘇塵聞言笑道：“這算是第二個問題否？”
    “算！”
    “無敵道，歸根究底，也是一種道罷了，不算是心靈慰藉。”蘇塵淡聲答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又不同的領悟！”
    “當你認為，你已經臻至化境，那便是臻至化境。這是認知使然，是自信也是自負。當你有足夠的天賦，足夠的實力，你說無敵，那便是無敵！”
    “實力，是你自信，道訴無敵的根本。世界上無真無敵，隻有飛躍成長的實力！伴隨著實力的成長，認知的變化，不斷的突破！直到走到真正的盡頭！”
    “真正的盡頭！好一個真正的盡頭！”蒼老的聲音似是敬佩，“你的道念，就算是老朽，也不得不佩服，起碼在認知上老朽不如你！”
    “後輩，當年老夫在如你一般時，境界確實高於你。但心境上卻遠不如你，當真是英雄出少年，確實讓老朽另眼相看！”
    “這第二個問題，就算如此。”
    “接下來是第三個問題！”
    “可以，問吧。”蘇塵淡淡點了點頭，似乎一切都了然於心，淡然如水。
    “接你上言，那你可回答我，在你看來，真正的盡頭是什麽？”
    聞言，蘇塵不急不忙。
    長歎一聲，在感歎，也在長嘯。
    “盡頭？”
    “關於盡頭，自古以來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涅槃境。可在涅槃境的強者自身看來，武道一途依舊是渺渺如雲，想來前輩也有此認知。”
    “這就是，一切的源頭。”
    “每個人，低微之時，總在幻想著盡頭何在，朝著盡頭邁步。可當真正走的曾經眼中的盡頭之時，卻發現這才是起點。”
    “但其實，這所謂盡頭，正如大千世界，眼前是一片，遠處也是一片。走到了海的盡頭才發現，那裏也是一片海！”
    “其實，在眼中而言，眼睛所看不見的地方，就是盡頭。也正是這樣的認知，才促使，人們有了關於盡頭的想法。”
    蘇塵，言止於此，輕輕一歎。
    “你此番話確實很深，但也還沒有闡述出，你眼中所謂的盡頭是什麽。”那蒼老的聲音，見蘇塵沒有下文，就開口道。
    蘇塵輕聲一笑。
    “其實，所謂的盡頭也很簡單。”
    “因為，眾多而知，其實天的盡頭映照的是海，海的盡頭連接的是天。所以，這盡頭其實離我們很近很近，就在咫尺之間！”
    他伸出了手，天道聖劍，散發著淡淡神韻。
    “我們的手就是盡頭，我們的武器便是盡頭。攀登樓梯，我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取決於我們的雙腳。而吃苦又能到哪一步，取決於我們的毅力！”
    “相對於此，我們的境界能走到哪一步，取決於我們手中的武器。其實這所謂的盡頭，一直便在我們的眼前！”
    語落，天道聖劍似乎發出一聲輕吟。
    而蘇塵的周身驟然如波濤翻湧，如水的玄氣翻湧而出。
    並且如海浪如湧，卷起渺渺浪花。
    淳白如玉的玄氣，仿佛，在此刻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一個，一直以來，盡頭便在我們的眼前！後輩，老朽不如你！此一番，破心亦破境，老朽不及不如！”那蒼老的聲音長長笑道。
    “想不到，萬古年後，我天雲宗能出如此一奇才！縱然在萬古年前，這諸子爭戰的時代，也當如璀璨明珠！”
    蒼老的聲音如感慨。
    而此時，蘇塵卻陷入了深深的意境之中。
    而他的玄氣在不自覺地翻湧之中，又如破繭成蝶般。
    如淳白的玄氣，散發出了淡淡金茫。
    他本就隻距離開辟出第十條道脈，僅有一步之遙，如今深處試煉之地。以“心境蛻變”，直入粹體境十品之境，如破竹般。
    這是獨屬於天道聖體的境界。
    十條道脈。
    粹體十品，聞所未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