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與京掃兩個人一眼，微微揪起來宋庭庸腦袋後邊的帽子，“這兒呢，小六子，小六子正留洋呢。”
    宋庭庸歪著頭興味笑著彈了彈煙灰。
    喬植卿落座向秦蓁道謝。
    喬植卿給高瑜遞了個眼神。
    高瑜問宋庭庸：“卡比…頭上的包下去了麽？”
    宋庭庸舉著煙，眼睛亮亮的瞧她，“你讓喬植卿往自己腦袋上也丟一手機也鼓一大包我腦袋上包就下去了。”
    高瑜笑著點點頭，瞧得出宋庭庸沒計較，接下一句問：“卡比感冒好了嗎！”
    宋庭庸剛想回話，抬眼看高瑜邊上喬植卿抱著手機不知看什麽看得歡天喜地的，攤手質問道：“他為什麽每天生龍活虎的啊？”
    “他每天比我還開心？”
    “他真的有抑鬱嗎？”
    “他現在還旋藥嗎？”
    高瑜笑容換上官方微笑，扭頭往喬植卿腿上錘了一拳，“一天半片，都快吃不上了。”
    喬植卿收斂笑容鎖了手機，乖巧朝宋庭庸致以歉意的笑容。
    秦蓁訝然，給司與京發消息，「他倆打起來了？」
    司與京目光變換，默不作聲。
    「相關公司把宋庭庸他爸一半公司董事會全換血了」
    「換完了」
    「宋庭庸他爸頂著壓力鎮壓公司高層騷動呢」
    「宋庭庸讓喬植卿跟家裏說說給他家保留一點主權」
    「喬植卿覺得他腦子有病」
    「我也覺得他腦子有病」
    「換我我早跑喬植卿家登門謝恩了」
    「但打起來那會兒宋庭庸應該還啥也不知道」
    接了一個小兔子飛飛的表情包。
    司與京永遠最先明白，司與京永遠以為別人也知道。
    秦蓁：「挺震撼」
    「怪不得」
    「允許這麽搞的？」
    「股價要跌到三塊錢了嗎」
    「...」
    「幸好錢沒投宋庭庸家那幾個公司裏」
    司與京：
    「投啊」
    「投」
    「我錢你也拿去投」
    「得虧你家先前往宋庭庸家那幾個公司裏投錢了」
    「你都有船票了，別人都搶不到的，你還沒當回事」
    宋庭庸說：“我不懂，一個birkin一個方的，送誰誰不要，什麽世道，離譜。”
    “本來內包兒是還葉時敏買車積的我的分兒，現在分了她把我拉黑了。尚柔不敢要。小瑜...”
    秦蓁問宋庭庸，“愛馬仕你送不出去給我，我給你轉錢，我也等著回別人積分禮呢，含你一半配貨錢，不是冷門色？”
    宋庭庸會心笑了，“蓁蓁大好人。灰色，灰肯定不是冷門色？還不是最經典的那個灰色。”
    高瑜忍俊不禁。
    司與京似乎有同感，幽幽地說：“事兒沒法替你辦，鱷魚皮都沒用。”
    宋庭庸默然，遠遠望著喬植卿，怠然問道：“…你最近有東西要交麽，有空來家裏待會兒麽。”
    喬植卿也沒接收到他什麽意思，開自己紅色病毒軟件看， “我一堆東西要交呢。”
    宋庭庸睫羽撲簌了下，轉望桌麵怔了一會兒，回看卻看向高瑜，話卻是對喬植卿說：“江浙的廚師，來我家做菜。”
    喬植卿這時抬頭看他，“行。”
    蔣端和才進來，環視一圈，“我天爺...”
    雙手拱手作揖，“求你們，別按爹排座兒。”
    說著揚手趕人，“按年齡坐，起！動起來！”
    酒樓的人來一道道上菜。
    蔣端和架著腿，習慣性抽出一根綠芯煙卷又放回去，掏司與京的煙點， “你們內哪兒是農家樂啊？”
    “你們農家樂…忒豪華了。”
    “你們內叫皇家樂。”
    顏樞瀟舉著手機也譴責道：“對啊，烤金瓜我們至少烤得是金瓜，你們簡直侮辱農家樂仨字兒。”
    秦蓁反駁道：“現在農家樂都是這麽豪華了，懂不懂，老土。”
    蔣端和第一個動筷子，“吃，悅悅不在咱沒規矩。”
    司與京開始發動了，“我們太子主業修學，副業替爹占股份，業餘時間進崗巡查，愛好大麵積亂舔。”
    司與京轉看宋庭庸，戲謔笑道，“恭喜你，舔到掃地僧了。”
    司與京眼裏仍是笑意，“出了國門就一頓亂舔，真能舔來幾個大爹。”
    宋庭庸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舔！你舔得最不動聲色。”
    司與京頃刻話鋒一轉，哄著宋庭庸，“哎我們太子高中時候拉來國務卿給他寫推薦信，就他舔同學舔出來的。”
    服務生再敲門，進來上菜，一個很朝氣蓬勃的小夥子，看起來不像國人，他拿英語念了菜名，上完菜把門帶上了。
    宋庭庸翻了半天隱藏手寫酒單，最後把酒單一合，“別說了，我快把自己惡心死了，我舔到蒼蠅了，我還把蒼蠅吃下去了，我現在還吐不出來，我很難受。”
    宋庭庸單手撐在桌子上，“能不能來個人查查他爹媽到底幹啥的。”
    “他住哪兒？”
    “身份證兒上房子賣了身份證還能填內地兒地址的嗎？”
    “小瑜出來說話！”
    高瑜掃量喬植卿一眼，隨後沒回宋庭庸的話，“嘿嘿。”
    宋庭庸笑著擺首，往自己盤子裏夾菜，給兩邊人也夾，“之前進去有人給我家文件審批速度調到零點二五倍速，他家給我整回正常一倍速了。”
    蔣端和本與兩位女士交流得順暢，這時候眼睛望著喬植卿，插進來一句話，“哦，他家當x的是嗎？”
    宋庭庸罵道：“裝！和和你再裝！和和早知道。”
    蔣端和笑著喟然擺首。
    顏樞瀟腮幫子鼓鼓的，“展開說。”
    宋庭庸手動轉桌子，“我爸就飯桌兒上主位帶的朋友。”
    “那人夾著個皮包兒，瘦瘦高高的，顴骨有點高，人挺幽默的，說話挺有意思的。”
    “飯局之後，車都等著了要走了，那人說沒問題，他幫宋董辦了。”
    “然後突然手續就不卡了，後邊兒一溜串的。”
    蔣端和坐他邊上，疊著腿，一手拿著筷子擱在桌上，另一手搭在自己腿上，側頭看宋庭庸，“對啊，那就是他叔叔啊。”
    宋庭庸笑道：“內人長得…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喬植卿解釋說：“不是我叔叔。”
    司與京蹙了下眉，對宋庭庸說，“內就一對他家溜須拍馬的，電話就內人打的，事兒也是內人擺平的。”
    秦蓁若有所思，她也不看喬植卿，反而反複打量高瑜，“溜須拍馬都有這麽大的能量了啊…”
    司與京仿佛拿目光強製性與宋庭庸幹了下杯，“內點兒b事兒還用人親自出馬？”
    宋庭庸停下，凝視著司與京，雙眸綻出欣賞的光彩，語氣卻多帶嘲諷，“人怎麽能舔得這麽自然…這麽發自肺腑？”
    喬植卿回來罵宋庭庸，“忽悠你你還真信？”
    宋庭庸手裏夾著筷子單手攤手，“就算是xxxxxxxxxxx也不用打碼打這麽嚴重吧？”
    喬植卿簡短道：“沒打碼。隻願意花五塊錢，你想查到什麽？”
    宋庭庸望著幾個人說：“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他爸他媽他家裏的事兒，他嘴裏就沒出見過我爸我媽這倆字兒，太離譜了。”是說喬植卿。
    宋庭庸轉看喬植卿，“你進icu你都不聯係他們的嗎？他們都不關心你死活的嗎？”
    喬植卿像與自己毫不相幹評論一句，“進icu臉都快丟沒了，還敢聯係他們。”
    宋庭庸進一步套問道：“我感覺…你家也是那種很傳統的那種吧，你回國都不用回家看看爸爸媽媽走走長輩的嗎？”
    宋庭庸目光灼灼盯著喬植卿，循循善誘道，“你跟你爸媽斷絕關係了？”
    喬植卿不以為意，自然答道：“沒有！感情很好的好嗎？”
    宋庭庸問不到，轉問高瑜，“他有爸爸媽媽嗎？”
    高瑜點點頭，“有的。”
    宋庭庸驗證問道：“他媽媽姓啥？”
    高瑜回：“他跟他媽媽一個姓。”
    “完。”宋庭庸抽笑了一下，“我這輩子找不著他爹是誰了。”
    “你能不能把嘴閉上？”喬植卿冷冷睨了宋庭庸一眼，“吃飯啊？一桌子菜還堵不住你嘴？
    後來過了中場。
    高瑜愛喝的那包茶還真送過來了。
    司與京下樓取完，特地把茶葉送高瑜，高瑜謝過他。
    秦蓁說她家公司的人見了宋庭庸都說怎麽怎麽樣，說孩子太有教養了。
    喬植卿就笑了，“有教養個鬼。”
    “他跟我們說話，我聾了，隻能聽見一個媽字。”
    “他在他家阿姨麵前跟我說話都不含媽。”
    誰人再問宋庭庸腦袋上的包怎麽來的。
    “不順他心他就開始陰暗爬行。”喬植卿說著笑了笑，“我太愛看他破防了。”
    宋庭庸聽見蹙眉手裏夾著筷子轉桌子，“喂？你完好無損從我家走出去，拿著我家的股票，揣著我家的錢，我腦袋上多出來一個包現在還疼！”
    喬植卿隻說，“我又沒簽，你又沒轉。”
    飯桌上其樂融融挨個評論菜市場的飯好吃。
    宋庭庸和喬植卿兩個人在其間又開始翻葉時敏的舊賬。
    宋庭庸先罵的。
    喬植卿淡聲回，“自己的女人你不管喝多酒跑到我家門口來撒酒瘋你怪我？我也沒動葉時敏吧，葉時敏叫樓下保安拉出去了。”
    宋庭庸死瞧不上他那個勁兒，“你還挺得意，你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葉時敏女孩子你叫保安給她拉出去那好看嗎？ ”
    喬植卿蔑然笑了下，“你自己幹那點爛事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兩個人氣頂上了。
    喬植卿盯著宋庭庸，話說給別人聽，“他純有病。”
    “他氣不順連我都罵。”
    “司與京讓你堵心你為什麽不去罵他。”
    喬植卿眼睛冷冷凝視著宋庭庸，接續對一桌子人說，“你以為他講義氣，他腦子進水了能借給司與京那麽多錢不打欠條。”
    “他純被司與京敲詐。”
    司與京抬頭探了一眼，好像聽見自己名字，但飯桌上幾個人太吵了，也沒追蹤到誰在說自己。
    高瑜從中提醒：“..司與京今天來了，人就坐在那裏呢…”
    喬植卿一經看著宋庭庸指責：“他製不住司與京他就把氣全撒在大猩猩頭上，現在大猩猩掛了，大猩猩的同夥又找上門。”
    宋庭庸忍無可忍，“司與京出來說話！”筷子頭收著沒衝別人，“我借你錢是你敲詐我嗎？”
    司與京默不作聲，等別人接話。
    宋庭庸朝喬植卿罵：“司與京人至少錢老老實實拿去給公司員工開工資了你吃我的用我—”
    話被喬植卿截斷，“你那些錢司與京持有了兩年，他賺得夠多了！”
    宋庭庸明顯在氣頭上了，“拉你出來跟我們玩兒一趟我給你花多少錢？你衣食住行我們全包。”
    喬植卿態度也沒好到哪裏去，輕聲和高瑜說：“又來了，欠他點錢叨叨叨沒完了。”
    宋庭庸罵起來就是一連串的。
    宋庭庸也不是想罵喬植卿欠他錢，隻是飯桌上別人還在，宋庭庸隻能轉換成罵喬植卿欠他錢。
    喬植卿肅聲壓了他一句，“那些錢原本就算躺在銀行裏，利息都夠你吃了，你兩年虧出半頭牛！”
    宋庭庸怔了下，瞥了司與京一眼，
    喬植卿再平聲說：“讓我躺著不行嗎，非要帶我。”
    宋庭庸一時難以置信，慍怒斥道：“帶你出去我給你照顧得好好的不是嗎？”
    “你回國有家不回你住酒店。”
    “住你還要住好的。”
    喬植卿這時才覺著自己理虧，氣消下去不少。
    宋庭庸：“普通房型還住不下去，一住一個月。”
    喬植卿柔柔望著他：“你不金鑽會員嘛…”
    宋庭庸剜了他一眼瞬時斥道：“那他媽給你花錢花出來的金鑽！”
    “打藥你知道那玩意兒一包要多少美金？”
    宋庭庸說著說著臉色漸漸變了，“十四代雙虹路易十三，你說開就開，一人一瓶兒，送。”
    “刷的是我的卡。”
    “那幫人我認識嗎？和我有半毛錢關係嗎？”
    那倒是真的貴，喬植卿聽得也有些報赧，訕訕笑了，“好好…對不起，我還你錢。”
    宋庭庸仍罵著，“你洋酒你不認識你看包裝你還看不出來貴嗎？”
    “我經得你一人一瓶兒，送？”
    喬植卿覺得有點想笑，抬手停了停，他倒知道自己錯了，笑著說，“好好是我錯了，差點給我小提款機刷報廢了。”
    喬植卿手裏手機開銀行賬戶，收驗證碼把錢從存儲賬號轉到快捷賬號。
    宋庭庸看喬植卿一眼，這位階級壓他一頭，再看一眼司與京，司與京家裏替鬼套錢，來錢像瀑布一樣快。
    宋庭庸淒然道，“我家幹內點兒東西有幹金融的來錢快？”
    “吃拿卡要看你可憐給你我也沒看你拒絕啊？”
    “你倒用得心安理得。”
    高瑜和秦蓁，隔著喬植卿，聊得喜笑顏開。
    司與京一邊旋菜一邊洞觀全局，時不時加入蔣端和與顏樞瀟的聊天。
    蔣端和與顏樞瀟在聊顏樞瀟畢業的事情。
    蔣端和給幾個人盛湯轉桌子轉過去，“咱學校這係統真的太混亂了，一團亂麻，課亂上，學亂畢。”
    一片熱鬧歡騰之間，夾雜著宋庭庸不停詈罵喬植卿的聲音，這還是宋庭庸忍下去不少的成果。
    喬植卿一言不發，坐著吃著飯挨罵，目光垂著桌麵上。
    茶壺轉到喬植卿麵前，喬植卿不緊不慢拿起茶壺，往自己茶杯裏斟茶，給身邊高瑜秦蓁也加。
    加完茶，喬植卿坐回去接著挨罵。
    宋庭庸叱責的聲音不絕於耳。
    “給你花錢就天經地義是麽。”
    “就不願意還。”
    “就賴著。”
    “你還要點兒臉麽。”
    宋庭庸為人很大方，宋庭庸的錢鋪得到處都是，宋庭庸曆年往朋友還是女朋友身上花過的錢，從來沒計較過。
    這是宋庭庸頭一次罵人花他錢不要臉，還是罵喬植卿。
    秦蓁偶感震驚，換秦蓁是宋庭庸，秦蓁絕對不敢這麽罵喬植卿。
    司與京輕聲笑了下，換司與京是宋庭庸，司與京能把喬植卿供起來。
    秦蓁細細打量過喬植卿的神色，沒什麽異樣。
    秦蓁一邊夾菜，仍出言製止了一下宋庭庸，回護了一下宋庭庸，“…你怎麽敢的…？錢我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