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Sliver Needle White 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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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桌在轉,菜都齊的,幾個人在那裏邊刷手機邊吃飯,三個人低頭湊一起樂。
    大流水席,從早晨十點就有人來吃飯。
    訂這張桌子的是Leekat,好像給所有人開了個食堂,Leekat上午吃完就出去玩了,人都不在本地,也不知道這間到底誰結賬。
    哪個朋友探頭說:“喬植卿...喬植卿查分了麽?!”
    喬植卿正站在高瑜邊上,手搭在高瑜椅子背上,在刷手機,高瑜坐著在吃飯。
    喬植卿略帶驚恐地回望那個朋友。
    喬植卿儼然一副嚴肅的樣子,認真看他一眼,又回看一眼自己手機,“為什麽要查分...!”
    “不查。”喬植卿微微搖頭,“我從不查分。” 像在對天發誓。
    喬植卿路過幾隻座椅,在邊上抽了個空椅子坐下,胳膊抵在自己腿上,俯身看手機。
    幾個朋友湊過去圍在他邊上,都看著喬植卿手機屏幕。
    高瑜雙眼放光端著飯碗就去了,高瑜站在邊上看。
    宋庭庸一個人坐著,司與京在他邊上膝蓋抵在桌沿刷手機,大衣還沒脫。
    一條街的商鋪出售,最先落在一堆人麵前,司與京和他媽媽在其中。
    司與京不願意自己掏錢置商鋪,過期不候,他媽媽又瞧不上那點小東西。
    司與京不願意自己出錢,那用宋庭庸的錢不就風險降低為零了嗎?
    司與京向宋庭庸借錢,說家裏公司資金鏈有問題。
    早就有問題,有問題好幾年了,但不是想象中的問題。
    宋庭庸為的是司與京家裏要真缺錢,宋庭庸可以半年之內,借給司與京累計無數個零。
    司與京打找宋庭庸借錢的那天起,司與京就沒打算還。
    秦蓁突然綻發出人性的光輝,每次司與京還給秦蓁錢,秦蓁也就轉給宋庭庸。
    結果司與京家裏公司不是沒錢,不是暴雷,是暴富,司與京家全家財富已經是宋庭庸全家財富加一塊的百倍。
    宋庭庸要用錢,宋庭庸就開始找司與京催債。
    宋庭庸把司與京國內銀行卡凍結,宋庭庸在和司與京打官司,司與京國內名下所有儲蓄卡加在一起,卡裏隻有0.03元。
    現下司與京正坐宋庭庸邊上,司與京外套大衣還沒脫,左臂小臂壓著點大衣,正站著給自己加飲料,順帶給旁邊宋庭庸也加點。
    宋庭庸魂都不在,抬頭看司與京,低聲向司與京慰問些什麽。
    司與京笑著點頭回答什麽。
    從外部看宋庭庸家集團這幾家公司生意狀況,有些怪異。
    一開始,行業都賺到錢,他家也同樣賺得不少。
    中期,生意開始不景氣,他家的情況也差不多。
    後來,普遍處於虧損狀態,他家也大不例外,但唯獨有幾家公司賺得盆滿缽滿。
    再後來,大多數都已無法盈利,但有些公司依舊在瘋狂賺錢,而就在這一年,他家盈利也突然飆升。
    從外部觀察宋庭庸家的集團發展方向,仍有些反常。
    最開始賺到錢,之後一直沒怎麽賺錢,這年盈利大漲,可他隻賺了這一年的錢,他就像被趕鴨子上架一樣,匆忙要將股份都收回去。
    既是如此。
    宋庭庸預計會預留給他家幾年的時間,是說要把股份都收回來,一時半會收不回來,至少也需要更富有一點才有實力都收回來。
    流程已經開始走,走得太快,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且被催促得急需東風。
    所以東風在哪兒?
    證券已經都用上了,錢呢?錢在哪?
    沒錢。沒錢怎麽收股份?
    他家又被吹了口東風。
    它們說,沒事,咱是一家人,我給你收回來不得了,這點小錢算什麽,撒點零花錢就能給你家股都收回來。
    喬植卿那邊那群朋友圍在一起看他一個手機屏幕。
    幾秒鍾的安靜如雞。
    一陣唉聲歎氣,其中有個朋友瘋了一樣苦苦抽笑一聲,進而一圈人迸發出一陣哄笑。
    喬植卿邊上的幾個朋友,各式各樣不約而同地拍手稱絕。
    哪位朋友笑得前仰後合,伸胳膊攬喬植卿的肩,把喬植卿攬在自己身側。
    喬植卿怔滯盯著自己手機屏幕不語。
    高瑜也笑了,捧著飯碗往後退一步,黑色長裙搖曳。
    隻聽喬植卿慘呼,“腦神經—”
    “腦神經?”
    喬植卿難以置信的神情問Clarence,“腦神經是跟我杠上了嗎?”
    原來人類的悲喜真的並不相通,宋庭庸隻感覺鬧騰得要死,吵得他頭疼得要命。
    喬植卿抬眼一瞧,正與宋庭庸目光交匯。
    宋庭庸深蹙著眉,胳膊撐著桌子支著腦袋,盯著他眼光陰戾森冷,看得出來宋庭庸正竭力壓自己火。
    喬植卿看著他,喬植卿無話可說的樣子,把手機往桌上一撂。
    喬植卿才覺得自己無辜,他隻是想放假,他需要放假。
    沒人打擾他,除了宋庭庸這個殺千刀的,每天像有被害妄想症一樣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在那裏瘋狂給他打電話,宋庭庸為自己家公司的事。
    喬植卿已經形成經驗慣性,喬植卿解釋無數遍,宋庭庸好像也聽不懂。
    喬植卿移動到宋庭庸身邊,拽著宋庭庸胳膊搖了搖,說:“卡比卡比,掛科了。”
    宋庭庸雙眉深蹙徐緩抽一息,顰眉側頭看他,低低地說:“賤啊?掛科了還笑得出來?”
    把喬植卿罵退兩步,喬植卿甩手把他胳膊丟回桌子。
    喬植卿也不管他,側身俯身側頭在高瑜頸邊蹭了蹭。
    宋庭庸轉看高瑜問,“他是把我拉黑了嗎?”
    高瑜在喬植卿邊上露出勉強的笑容,高瑜心有愧疚。
    喬植卿好似突然被掃了興,看著宋庭庸又有些無奈,無奈之後轉為一種厭煩,喬植卿冷冷地說:“沒把你拉黑。”
    宋庭庸和以前不一樣了,宋庭庸不服就開始陰暗爬行,但說到底沒什麽少爺脾氣,以前宋庭庸拿他當朋友平等相處,偶爾拿他當小跟班。
    喬植卿也喜歡做宋庭庸小跟班,喬植卿很喜歡做宋庭庸小跟班。
    喬植卿電腦太沉書包不想拿,沒事少爺幫他拿,喬植卿吃飯不喜歡不吃,沒事少爺直接招呼自己家廚房換菜,喬植卿喜歡社交又懶得說話,沒事少爺能幫他把話都說了。
    除了金拱門,少爺喜歡吃金拱門,陪少爺吃金拱門不意思兩口,少爺,不吃是吧?死!
    現在不一樣,自然而然的地位轉換,宋庭庸單方麵供著他,宋庭庸不敢真惹到他。
    宋庭庸後邊也不說話,宋庭庸給他發:
    「來我家吃飯麽」
    「你禾禾姐姐請你」
    去宋庭庸家吃飯,很麻煩的事情,很難處理,像點燃導火索。
    喬植卿凝視著宋庭庸,隱秘的惱怒,
    “誰有沒有問題。”
    “你一個也不熟,你怎麽就說有問題。
    喬植卿窩回座椅開手機,
    “當然有問題。”
    “都是商人,都跟你家一樣,都緊著自己好。”
    高瑜瞧上去像在走神,神情淡漠,眼波流轉一明一滅。
    宋庭庸看著喬植卿偶感詫異,單手攤平質問道:“那你還是明白啊?”
    喬植卿眉心一蹙,抬眼覷著他,
    “我明白什麽?”
    “是你不明白。”
    “你懂什麽?你不懂你去問你父親你去問別人不行嗎?”
    喬植卿收回目光靠回椅子背,舉著手機埋怨道,
    “哥哥的事是哥哥的事,叔叔們的事是他們的事,大人們的事是大人們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宋庭庸怒火陡升,又自行澆滅,寒戾朝喬植卿罵道,
    “我能恭到你家頭上我還恭你?”
    司與京懶洋洋窩在座椅裏,漫不經心笑了笑,
    “這倆b能和諧相處嗎?”
    秦蓁的大舅每天手遊做任務,司與京也每天做任務,玩的同一個遊戲,掛同一種機。
    秦蓁聲色硬冷,
    “不能。”
    “他倆同籠會掐架。”
    “需要隔離處理。”
    秦蓁轉看司與京,司與京手機屏幕邊上冒出秦蓁腦袋。
    秦蓁惡狠狠地罵他,
    “還不都怪你?
    “煽?煽你頭呢?”
    司與京讓她驚了起來,放下二郎腿坐起來,
    “哎我今兒個沒煽啊我?”
    那邊幾個朋友聊得正熱鬧,
    “天宗門門口怎麽總有個女人在哭啊?
    另一個回答,
    “過軍樓堯小姐。
    蔣端和回,
    “搞錯了。堯小姐嘉會門益王樓的。”
    其中一個人誠摯求解,
    “她到底啥訴求啊?”
    喬植卿刷著手機笑了,
    “你說她什麽訴求?”
    正好喬植卿故意的,
    “她想逮人,逮二十多個人,從xx科科長,到xx所所長,到合夥做生意的老板。”
    宋庭庸知道,宋庭庸能聽出來。
    高瑜惴惴剜了喬植卿一眼,高瑜才張口又止言,她改口說:“你請保持高冷。”
    高瑜說話,喬植卿也沒多想。
    喬植卿低頭看著手機疑惑道,“...到底怎麽冷?”
    宋庭庸知道高瑜在管喬植卿,宋庭庸舉著個泡餅,漫不經心接著高瑜的話揶揄喬植卿,
    “這你對他太好了,你出下軌他就老實了。”
    喬植卿睫羽撲閃,詫然吭出一息。
    喬植卿坐直探身,凝目宋庭庸,看著看著就笑了。
    喬植卿打量,引誘,寒戾的目光鎖在宋庭庸身上,沉緩一字一句道,
    “有內部人舉報我哥xx七個億。你說要怎麽辦?”
    宋庭庸刹那間眉梢舒鬆開,屏神斂息低抽了口氣,探身側頭怔忪盯著喬植卿出神,似在迅速思索,卻已現出幾分脆弱。
    高瑜愕然睫羽顫顫,側頭一眼掃到喬植卿,震怒之下眼光似鋒利刀刃淩厲似要將他千刀萬剮,墨色發絲垂在肩側一前一後顫晃。
    蔣端和聽見了,蔣端和覺著意外,蔣端和沒想到喬植卿會把這件事拿到飯桌上說出來。
    宋庭庸和高瑜兩個人反應最大,那倒不意外。
    宋庭庸帶有敵意一般審視喬植卿。
    喬植卿仍是一副在看鬥蛐蛐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夾雜著蔑然逗樂的神色。
    宋庭庸刹然陰怒氣得身體都在顫,聲色低沉說:“有人舉報你哥xx七億,你小心你死在菜市場爛了都沒人能找得著你。”
    高瑜顫顫歎出一息,筷子輕搭在筷枕上。
    喬植卿垂首擺首低聲笑了,喬植卿一揚手,“來來,拿過來。”
    司與京慢條斯理反手去翻掛在椅子背的大衣口袋。
    翻出來一隻車鑰匙。
    這台車,宋庭庸心癢癢買了又開不下去的十二萬刀車,宋庭庸拿給喬植卿開。
    喬植卿很少開,喬植卿還宋庭庸宋庭庸也不要,宋庭庸意思送喬植卿也沒問題。
    這件事,發生在很久以前,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
    司與京含笑起身,把車鑰匙遞給喬植卿,司與京就開始笑。
    喬植卿在高瑜眼前接過那隻車鑰匙,一側是銀色的裝飾條。
    喬植卿接了,一瞬不瞬盯著宋庭庸,挑釁一般笑著佯裝提醒他,
    “小心一點。”
    “小心被一日折抵管製兩日。”
    車鑰匙落在宋庭庸眼前,宋庭庸肢體語言是停滯的。
    高瑜臉色慘白,錯愕之下雙眉緊鎖,驚怒緊盯著喬植卿,一聲放聲嗬斥,
    “你可真夠賤的!開玩笑沒底了是麽!”
    像閃光彈打上天空,太刺眼一片空白,太安靜。
    也不知道下麵戰場發生什麽事,看一眼看看誰還活著。
    喬植卿垂著眸子緘默不語,喬植卿天塌了。
    喬植卿可曾記得就在昨天,高瑜在陽台拿著手機讓他挑些什麽。
    宋庭庸,宋庭庸還活著,宋庭庸笑了。
    高瑜怔忪片刻,倏然回過神來,深深蹙眉微然擺首。
    宋庭庸不敢真惹喬植卿,高瑜現下也開始怕了。
    高瑜抬眼餘光瞥一眼喬植卿,探手拿手背半分虛偽地蹭了蹭喬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