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雪花越飄越大，地麵上慢慢地白起來。室內生著爐火，溫度還是暖和。漆樹鄉九二年元月十五日，夏正華正在組織召開了黨政聯席會議，就年度發展規劃進行了商討。
    會上討論了政府提交的漆樹鄉九二年經濟社會發展規劃。葉正奇代表政府發言，對規劃進行了解讀。
    在夏正華的思路裏，主要是想著如何壯大集體經濟，同時又能保證私營經濟的良好發展，所以規劃裏就有了幾點改變，其目標是增加鄉財政收入一百二十萬元。
    第一個是要擴大家裕煤礦的投資，年產要達到八萬噸，並且要增加政府作為股東，擬投資四十萬，占股百分之三十。就這個問題，因為歐小龍所代表的股份較大，事前兩人也有過交流，在擴大投資及產能的情況下，增加政府作為股東也是有好處的，而其他股東利潤也隻會增加，不會減少。
    第二個是擴大洗煤廠產能，以消化家裕煤礦的產能，確保外發的原煤是經過深加工提質的。而且要改變洗煤廠股份結構，政府占百分之四十五，家裕煤礦占百分之四十，另外拿出百分之十五給幹部職工和群眾投資。
    第三個是對飼料廠進行投資，擴大生產，政府擬占股百分之五十。從生產牛羊飼料的規劃，擴大到生產豬飼料，以及雞鴨和水產飼料。為此，夏正華聯係了省農科院，購買了先進的飼料配方。
    第四個是增加政府對企業的管控，尤其是財務和安全生產。具體做法是向企業派駐工作人員，參與決策和管理。
    發展規劃經過大家的熱烈討論，又征集了不少好的建議，隻待會後完善。
    會上大家擔心的是去哪裏弄來資金。就這個問題，夏正華作了解釋。他道：“現在鄉裏可以開辦基金會，向廣大群眾攬儲，在發放貸款。所以我的想法是盡早把基金會注冊辦起來，立馬開展業務。另外還可以向信用社與農行貸一部分款，資金問題就解決了。”
    夏正華又回答了大家擔心企業虧損還貸的問題，讓大家把心收到了心窩裏。
    最後，會議一致通過了發展規劃，一場經濟發展的硬仗由此拉開序幕。
    雪連續下了四天，積雪達四十公分，整個漆樹鄉白茫茫一遍，所有樹木、荒草、田野均被這場厚雪覆蓋。根據天氣預報，接下來還有寒流入侵，加上漆樹鄉又是山區，極大可能發生冰凍。
    人大主任曾繁文和副書記侯德光因年紀大，留守政府，負責收集和協調信息，調度資源。夏正華把黨委政府領導人員分成幾個小組，派往各村巡查，以便協助村裏及時解決冰雪問題，他自己帶了辦公室和畜牧畜醫站兩個年輕人去了漆樹鄉最邊緣的栗山村。
    栗山村處在漆樹鄉西邊的深山裏，目前還隻有一條約三米寬的泥土路，彎彎曲曲地盤繞在仙女山西南邊。獨山村是往仙女山山上爬，而栗山村離鄉政府所在地有十六裏山路，需要順著仙女山西南側行走，步行要走近兩個小時。
    夏正華選擇去栗山村，一是因為邊遠，困難更多，另一個原因是地區交通局派下來的社教隊有兩人駐在那裏，他比較擔心。
    雪地裏走山路，難上加難。四人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栗山村村部。
    出發前，夏正華已經和栗山村支書康向軍電話聯係。他到達時，村委和社教的幾個人正坐在爐火邊等著。見到夏正華進屋，康向軍忙站起來招呼他們烤火，安排人泡茶。
    夏正華坐下後，把手伸到爐火上搓了搓，以活絡血液，增加溫度。他問康向軍：“康支書，你們村情況怎麽樣。”
    康向軍是一位六十歲的老支書。他給夏正華遞了一支煙，自己卻用紙卷起一支旱煙，吧嗒的抽了幾口，才開口道：“夏鄉長，我們村大體還好。隻是如果這個天氣再繼續下去，可能就有麻煩。”
    夏正華對他說道：“你講講，會有什麽麻煩。”
    康向軍答道：“我們村比較分散，大多數農戶分散在各個山頭和山窩裏，聚在一起的不多，多的也隻有七八戶。村裏每家都養羊，因為獨山村辦起合作社，我們村也有加入的，養的羊存欄也多了。如果天氣總是下雪下凍，羊的飼料就成了問題。另外現在有幾家的羊圈因為搭設簡陋，已經塌陷了，”
    現在是冬季，飼料都是原來儲存的幹草，搭配了一些精飼料。但這些還不夠，一般都要趕出去，山上還是有草料供羊群啃食。
    這確實是個問題。冰天雪地的，羊沒有充足草料，是要挨餓的。
    夏正華又問：“人的口糧夠嗎？房子沒問題吧？”
    康向軍回答道：“我們自己都種了糧食，口糧還是足夠的，房子也沒問題。”
    大家就可能來的冰雪冷凍天氣怎麽度過去的問題進行交流。
    夏正華提出，村支兩委組織一些年輕人，大家一起對所有村民的房屋及羊圈牛圈進行巡查，發現問題及時改好加固。另外每家要派出一人，大家組織起來，去鄉裏飼料店買些飼料扛回來。還有就是減少牛羊每餐的飼料量，延長現有飼料和草料的飼喂時間。
    社教隊隊長叫宗敏，是一位二十六歲的女孩子，她來到漆樹鄉時，夏正華接待了她。
    宗敏.主動和夏正華一個組。接下來的兩天，大家分頭向村民家走去，摸排每戶村民的實際情況。第二天晚上八點，大家猜全部又回到村部。
    夏正華他們簡單吃了幾口飯，又坐在一起商量對策。現在氣溫降得很厲害，已經是零下七八度，鏟除了雪的地麵開始結冰，那些每有被擾動的雪也開始結冰變硬，不再鬆軟。
    康向軍給夏正華倒了一杯溫開水，雙手捧著嘴巴嗬嗬著熱氣，“這鬼天氣，不得了。”
    夏正華喝了一口溫水，對大家說道：“你們都說說這兩天遇到和收集到的情況吧。”
    經過統計，現在栗山村塌了三戶羊圈，一戶豬圈，這些塌了的牲圈，都有鄰居在幫著重新搭設，其他村民家的房子和牲圈還沒有出現異常現象。另外，每家儲存的草料省著點還可以喂養半個月。
    對於這個情況，眼下還是可以勉強度過，隻是這天氣不曉得會持續多久。據村裏上了年紀的老人回憶，六十多年前也發生過冰凍雪災，持續了近兩個月，牲畜死了百分之九十，還餓死了人。
    夏正華思考了一陣，開口道：“這樣，康支書，我們還是要派人去鄉裏采購一批飼料回來備用，不拍一萬就怕萬一。”
    康向軍也點點頭，表示讚同。“好的，我明天組織，讓李主任帶隊。村裏剛好有一二十匹馬，都派去。”
    夏正華覺得康向軍是一個有責任的人，他道：“康支書，你最好還派人把去鄉裏的道路鏟除一條一米寬的道路來，行走才快，更安全。我等會給鄉裏曾主任打電話，要他組織一批飼料回來。”
    大家又商議了一陣，也談了些發展村集體和村民經濟的事情，到十二點多才各自分開回家睡覺。
    社教隊的兩人住在村部，一男一女。
    村部的房子是土磚加木頭結構的一層房子，年代應該是七十年代修建的。北風在窗外呼呼的刮，狂嚎，又下起了雪。
    夏正華胡亂洗了把臉，和衣躺在床上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