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後，向陽還不困，就坐在椅子上抽煙，朱琳沒回電話，他猶豫幾秒再次撥過去，鈴聲剛響起，電話就接通了。
    朱琳氣急敗壞問道：“這兩天你去哪兒了，怎麽打電話都說無法接通呢？”向陽支支吾吾回答道：“我在歸元呢，可能地方偏信號不好吧，幫家裏幹活呢。”朱琳稍微緩和語氣說道：“我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在外頭多注意安全，別有啥閃失，真有事，我多糟心呐。”向陽了解到朱琳是擔心自己安全才發火的，頓時安心不少，軟言軟語說道：“知道了寶貝，親愛的，你的關心老公已收到，不用擔心，我一個大男人出不了事兒，對了，那會兒給你打電話咋沒接呢？”朱琳回答道：“有個外交晚會，剛跟其他國家外交官聊天，沒聽見電話響，那行，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照顧好自己啊，掛了。”說完朱琳掛斷電話，向陽看著手機屏幕瞬間悵然若失，雖然每天跟兄弟們混在一起，可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偶爾就覺得心裏某個角落空空蕩蕩。
    他不自覺陷入了痛苦的自我審判當中，一遍遍問自己活著究竟為了什麽，想得腦子疼，最後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十點多，秦冕進來催他起床，他躺著伸個懶腰拉開窗簾，陽光刺眼，他急忙用被子蒙住腦袋問道：“我曹，幾點了，咋陽光這麽晃眼？”秦冕回答道：“都特麽快黑天了，你小子可別睡過去，趕快起床，去吃飯，一會兒出去玩兒玩兒。”向陽問道：“去哪玩兒啊？”秦冕回答道：“高飛之前沒來過這邊，今天帶他去大城市鄂爾多斯開開眼，見識一下康巴什鬼城和那裏的女鬼，哈哈。”向陽也沒去過康巴什，大學時候跟同學去過鄂爾多斯的一個旗，那個旗比較富裕，公交都是敞篷電車而且不收費，物價卻高得離譜，一碗普通牛肉麵要十五元。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向陽來到賓館樓下，看見大力石頭高飛正在一顆大樹下悠然抽著煙，旁邊還有一位戴墨鏡身形消瘦的人正跟他們聊天。
    秦冕招呼一聲，幾人分兩撥上車，秦冕高飛向陽一車，其他人一車。正當上午，馬路上車流不息，兩旁人行道也人流湧動，城市綠化極好，花壇和路邊綠意盎然姹紫嫣紅，一切都欣欣然充滿生機。
    高飛心情特別好，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說道：“老秦，你看那個妹子，腿真白，哈。”秦冕吐出一口煙說道：“胖子，沒想到你也好這口啊，哈哈。”高飛繼續說道：“正常男人誰不好這口，咱不裝，長相靚麗身材窈窕的女人，很養眼很有吸引力的。”秦冕說道：“你這話倒是不假，但是呢，我和痿隻能看看，多想不行。我比他強點，偶爾還能聞聞味兒，哈哈。”高飛說道：“你年輕時候不省油吧，沒少霍霍吧，哈哈。”秦冕說道：“這個你真看走眼了，年輕那會兒，哥們兒太嫩了，總覺得女生都聖潔無比、高不可攀，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一共就搞過兩次對象，不算現在家裏的，最後都讓人甩了，那會兒真不行，一來沒開竅，二來沒錢。大學那會兒，學校裏的女生可謂群英薈萃，有長得好看的、有身材爆表的、有搔首弄姿的、有禦姐、有萌妹、有綠茶，等等等等多了去了，我卻一個沒撈著，你說衰不衰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搞的那倆對象也都是別人挑剩下的，最後還沒瞧上咱，跟別人跑了。痿那會兒牛逼，長得帥，穿著時尚，追他的女生排成排，這小子當時肯定沒少霍霍，哈哈。”向陽接話說道：“拉倒吧，追我的人是不少，上至大三學姐，下至大一學妹，有身材有臉蛋兒，可咱哪敢來者不拒呀？大學裏搞對象，最考驗經濟實力。胖子知道，我家條件一般，我不能隨便霍霍父母的血汗呀。整個大學期間，認真處的就朱琳一個。”秦冕說道：“胖子，你不知道朱琳吧，那可是他們學院院花呀，大高個子大長腿，鵝蛋臉長頭發，妥妥的禦姐一枚，他倆沒去滿洲裏之前，我們都在呼市，處的可好了，痿那會兒玉麵少年風流倜儻，朱琳對他關愛有加百依百順，我當時感覺朱琳脾氣不好，但沒見她發作過，後來有沒有跟你發作啊，痿？”向陽回答道：“還好吧，結婚後柴米油鹽鍋碗瓢盆難免磕碰，總體都挺好。”秦冕說道：“別裝了，這次見麵，明顯感覺你比以前窩囊多了，沒衝勁，有時候沒主意意誌搖擺不定，不像以前的你了。”向陽一時語塞，高飛說道：“我記得大陽小時候就比較內向，膽子小，但做事有主意，不聲不響就把事兒給幹了，他認定的事，十頭牛都別想拉回來。”向陽說道：“是啊，你倆分別見證了我兩段成長時期，現在我已經來到第三階段了，成熟、穩重、睿智，嗬嗬。”秦冕說道：“你快拉倒吧，現在你慫了，幾年前你意氣風發，心比天高，雷厲風行，這兩年被現實磨成球了吧。兄弟，你不要介意啊，是兄弟我才口無遮攔，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就是想讓你活得像你自己。”向陽麵露痛苦擺擺手說道：“是啊，我就是覺得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本來以為人生的方向盤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結果方向盤不聽我使喚，越前進越到不了想去的地方，而且偏差越來越大。”高飛拍拍向陽肩膀說道：“大陽，男子漢，別整那出，不好看，這樣的情況不止你有，很多沒錢的中年男人都在經曆，老秦，你應該也是這麽過來的吧？”秦冕頓了頓略帶傷感說道：“沒錯，我當時比他還慘，現在熬過來了，那些艱難都成了過眼雲煙，輕舟已過萬重山了，哈哈。痿啊，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別整這出，你現在已經踏上了溜光大道，兄弟們都在，你現在可以牢牢握緊人生的方向盤，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對了，你不也喜歡車嗎？買一輛吧。”向陽說道：“你以為我不想買嗎？這不是沒錢嗎。”秦冕說道：“錢？你已經入股了老七的古董行，需要錢，找他就行，我建議你買個好點的，起碼買個二七。”向陽說道：“二七是我這輩子的夢想，上大學的時候在馬路上看見一個綠色霸道，感覺那車老高大了，開車的老頭霸氣十足，副駕上坐著一位麵容姣好的妙齡少女，可有優越感了。”高飛說道：“大陽，你看你，還是窮人那套嗑，得慢慢改掉。咱們兄弟要有誌氣，別人有的咱也要有，別人的威風咱也要耍。”向陽樂嗬嗬說道：“你們說得對，感謝兄弟們，之前我真以為自己要浪費人間一遭的車票了，以為這輩子就混吃等死了，我不甘心，幸虧你們把我從迷途中救出來，人啊，就應該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紅塵作伴、對酒當歌、豪邁一生。”高飛說道：“對，就是這樣，別委屈自己，勇敢活成想要的樣子。”秦冕邊開車邊唱道：“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高飛輕聲和唱。
    向陽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兩位，你們說咱幹的營生能長久嗎？我怕萬一有一天。”秦冕說道：“兄弟，凡是掙快錢的行當都有風險，別說咱這行，你說當官他沒風險嗎？大企業家沒有風險嗎？哪個行業的資本積累不是下麵人血肉堆成的？別看他們表麵風光積德行善，私下裏可有黑的，更有髒的。咱這營生，一沒傷天害理，二沒侵占活人利益，三嘛，充當正規軍先遣隊，咱真憑本事吃飯，沒兩把刷子他幹不了這活兒。”向陽點頭說道：“你說的在理，那麽多偽君子，栽了以後也沒見誰死。”高飛說道：“人生是一趟旅行，從什麽角度看問題，想追求什麽，都在自己內心。好多老百姓一生都在底層痛苦掙紮，最後一把火變成渣，他們活著就是煎熬。而勇於追求夢想的人，哪怕不擇手段達到目的，也覺得值，死也值。參透人生，不過兩件事，生死，而如果看透生死，不論幹什麽都沒有後顧之憂，人也活得輕鬆，得見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