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扶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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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川閃電般扣住他手腕,軍旅生涯練就的擒拿手勁讓王瘌子疼得直抽冷氣。
    “去年三月十八號。”陸川鬆開手,從檔案袋裏抽出一張泛黃的收據。
    “你從鎮信用社取了扶貧款,當天下午就在縣城金玉閣買了條金鏈子。”
    他指尖劃過收據邊緣。
    人群裏炸開嗡嗡的議論聲。
    李老漢的拐杖咚咚杵的:“那是我孫子的手術錢!”
    “放屁!”
    王瘌子突然梗著脖子嚎叫。“要不再看看這個?”
    陸川從木匣底層抽出一本塑封的筆記本,封皮上還沾著幹涸的泥漿。
    “你埋在自家豬圈底下的賬本,每筆贓款都記著暗號——‘肥豬’是扶貧款,‘白條雞’是合作醫療金……”
    張書記突然重重拍桌,震得保溫杯裏的枸杞都跳了起來:“王建國同誌!你當這是舊社會吃大戶呢?”
    王瘌子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癱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我坦白!我都交代!去年修水渠那二十萬,是、是李副鎮長暗示我截留的……”
    “放你娘的狗屁!”
    門外突然衝進來個穿中山裝的中年人,腋下公文包都甩飛了,“張書記您別聽這瘋狗亂咬,我這就聯係紀委……”
    “李副鎮長來得正好。”、陸川慢條斯理地翻開筆記本某頁。
    “三月二十號你小舅子的建材公司中標,實際報價比市場價高四成——這賬上可記著您收了三萬塊‘茶水費’。”
    會議室突然死一般寂靜。
    窗外的老槐樹上,兩隻麻雀撲棱棱飛走了,帶落幾片枯黃的葉子。
    “帶走!”
    張書記突然暴喝,兩個紀委幹部一左一右架起王瘌子。
    這個方才還囂張的村霸此刻像條死狗般被拖著往外走,褲襠處漸漸洇出深色水漬。
    嘶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裏像被掐住喉嚨的公雞,含混不清。
    陸川卻聽懂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低頭湊近王瘌子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猜,你那個寶貝兒子要是知道他爹貪汙的錢都進了小三的口袋,會不會跑到縣城醫院去問問,他那便宜弟弟是不是親生的?”
    王瘌子瞳孔猛地放大,像被人掐住了命脈,驚恐地瞪著陸川。
    他張大嘴巴,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氣聲。
    被拖出門的時候,他還在拚命扭動著脖子,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死死盯著陸川。
    陸川目送著王瘌子被紀委的人像拖死狗一樣拖走,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他慢慢直起身子,環視了一眼會議室裏的人,
    村民們大多還沉浸在震驚和憤怒中,議論紛紛。
    張書記用力咳了一聲,會議室才慢慢安靜下來。
    他臉色鐵青,指著李副鎮長,手指頭都在顫抖:“你,跟我去鎮裏一趟!”
    李副鎮長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腋下的公文包早就掉在了地上,散落出一堆文件和一隻精致的女士打火機。
    “陸川啊,這次多虧了你啊!”
    李老漢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到陸川麵前,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
    “要不是你,我們這些老家夥都被蒙在鼓裏,還不知道要被這幫畜生禍害到什麽時候!”
    “是啊,陸川,你真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啊!”
    村民們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感激之情。
    陸川被村民們圍在中間,聽著他們真誠的感謝,心裏五味雜陳。
    他不是聖人,也沒有拯救蒼生的偉大理想。
    他隻是想守護自己的家人,讓妹妹過上好日子。
    “鄉親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陸川沉聲說道。
    “王建國和李副鎮長隻是冰山一角,我們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一定會還大家一個公道!”
    村民們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陸川的話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整個村莊。
    陸川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緒萬千。
    “哥,你回來啦!”
    陸小萍聽到腳步聲,從屋裏跑出來,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嗯,回來了。”
    陸川看著妹妹天真無邪的笑容,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晚飯很豐盛,李秀蘭做了陸川最愛吃的紅燒肉。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氣氛溫馨而和諧。
    “哥,你今天在村委會做了什麽?我聽村裏人說,你把王瘌子給抓起來了?”
    陸小萍一邊扒著飯,一邊好奇地問道。
    “嗯,他貪汙了村裏的錢,被紀委的人帶走了。”
    陸川淡淡地說道。
    “活該!這個王八蛋,早就該抓起來了!”
    李秀蘭氣憤地說道,“他這些年可沒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媽,都過去了。”
    陸川安慰道,“以後我們一家人都能過上好日子。”
    夜深了,陸川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他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王瘌子臨走前那怨毒的眼神,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月光在玻璃碴子上碎成銀屑,陸川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時,第二塊石頭正砸在窗框上。
    李秀蘭的尖叫混著瓷碗摔碎的聲響,在深夜裏格外刺耳。
    “陸川你個斷子絕孫的!不得好死!”
    王瘌子老婆的嚎叫像把生鏽的鋸子,在寂靜的村路上來回拉扯。
    “你往我男人褲襠裏塞屎盆子,老娘跟你拚了!”
    陸小萍抖得篩糠似的往哥哥身後縮,李秀蘭攥著掃帚的手背青筋暴起:“作孽啊…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
    話音未落,第三塊石頭直接砸穿了廚房的油紙窗,醃鹹菜的陶甕應聲裂開,酸水順著牆根淌成暗河。
    “媽,帶小萍去裏屋。”
    陸川摸黑套上作訓靴,指尖碰到枕頭底下的瑞士軍刀時頓了頓,轉而抄起門後的鐵鍬。
    月光從門縫漏進來,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上切出一道冷光。
    門閂剛拉開條縫,裹著蒜臭的唾沫星子就噴了進來。
    王瘌子老婆披頭散發地坐在門檻上,大紅棉襖敞著懷,露出裏頭皺巴巴的秋衣。
    見陸川出來,她突然扯開衣襟拍著胸脯幹嚎:“鄉親們都來看看啊!這挨千刀的要逼死我們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