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母神再愛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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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多利姆東區,美食街旁名為【STARRY】的小型劇場裏,剛剛出道的樂隊鼓手妮吉卡正在練習打鼓。
    聽到門外的敲門聲,妮吉卡回應道:
    “對不起,我們今天已經關門了。”
    “是我。”
    聽到熟悉的男性聲音,妮吉卡走到了門口,然後便看到了昨天那個為她們揮舞熒光棒應援的黑發男子。
    “弗雷先生?”之前和諾艾爾一起躲進地下室時,她已經聽說了對方的名字。
    “我是來找斯黛拉的。”
    弗雷開口後,妮吉卡的眼神下意識地躲閃了起來,這讓弗雷徹底確信了自己的推測。
    這起案件實際上是斯黛拉的自導自演,她故意失蹤,從而讓其他人為了尋找她而盯上魔王教。
    也隻有同時了解魔王教的實力,在昨晚的接觸中隱隱察覺了斯黛拉的異常,並且通過希洛知曉了她曾受到勇者幫助這一事實的弗雷才能推測出這個真相。
    至於斯黛拉的藏身之處也並不難猜,以她的知名度,如果躲進尋常的旅館和酒店那麽在入住核實身份時就會被認出來。
    而且弗雷已經詢問過經紀人小姐,斯黛拉在昨天逃出美食街後就沒有離開過酒店。
    那麽整個邦多利姆能供她安全藏身的地方就隻剩下一個了,那就是斯黛拉的忠實粉絲,昨天和他們有過交集的鼓手妮吉卡家的這間livehouse。
    “斯黛拉已經提前向我交代過了,我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一番交談後,弗雷取得了妮吉卡的信任,進入了【STARRY】。
    當弗雷推開存放樂器與雜務的地下室的門時,斯黛拉正抱膝蹲坐在角落裏,表情中夾雜著一絲不安。
    看到弗雷的出現,她大吃一驚。
    “為什麽?”
    “放心吧,你的行蹤我目前還沒有透露給別人。”
    弗雷解釋了自己的推理過程,在聽完之後,斯黛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啊啊~沒想到還不到一天就暴露了,虧我還覺得計劃很完美呢。”
    “你的計劃確實不差,事實上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裏了。”
    “但還是被你給識破了不是嗎?”
    “敗在我手上,你應該感到榮幸。”
    等斯黛拉恢複冷靜之後,弗雷詢問道:
    “所以,你策劃這起事件的目的是什麽?想要通過拯救勇者前戀人的方式來報恩?”
    “報恩……我並不是出於那麽高尚的理由。”
    “在我看來,那個叫米多莉的女人應該為自己背叛愛人的行為而受到懲罰,被綁架是她罪有應得。”
    “真巧,我也這麽覺得。”弗雷的認同讓斯黛拉感到有些意外,她在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會幫她,是想要親自去問問她,究竟是如何看待與勇者之間的感情的。”
    “就為了這一個理由?”
    “嗯,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罷了。”
    “代價會不會有些太大了。”不論最終結果如何,斯黛拉的這場失蹤,必然會對她的偶像事業造成巨大的打擊。
    麵對這個問題,斯黛拉在長舒了一口氣後,自嘲地說道:
    “看來我其實是個相當自私的人呢。”
    “這次任性的行動,不僅給主辦方和經紀人小姐添了大麻煩,而且還會讓粉絲們失望,甚至麻煩了妮吉卡醬……”
    “我這種人,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受大家喜歡的偶像……”
    看著有些自暴自棄的斯黛拉,弗雷表示道:
    “就算真的處處為別人著想,也未必能得到大家的喜歡,勇者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既然你不是聖人,那與其為了滿足別人的期待而裝出一副假象,還不如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隻要做好了承擔後果的覺悟,那就不必感到自責。”
    “而且從結果上來看,多虧了你的失蹤,讓市政府重視起了魔王教這個巨大的潛在威脅,也給我幫了大忙。”
    “幫了你的忙?”
    “在想要解決魔王教這一點上,我和你是一樣的。”
    為了讓斯黛拉相信自己,弗雷掏出了從雷納德那裏拿到的米多莉綁架案的卷宗,並向她發出了合作的邀請。
    達成合作之後,弗雷讓斯黛拉暫時繼續藏在【STARRY】不要露麵。
    如今財團的主管夏洛克已經被監視起來,偶像的安全也得到了確認。
    剩下的,就是弄清這群邪教徒的真實目的與手段了。
    根據目前已知的信息,這群邪教徒並沒有能夠正麵突破城市安保的戰鬥力,這兩天裏也沒有采取任何明麵上的行動。
    這說明他們準備了其它的手段來破壞祭典。
    盡管邪教徒的正麵戰鬥力不足為懼,但謹慎起見,在交手之前弗雷要先探明對方的底牌。
    今天晚上,弗雷打算去調查整座邦多利姆中,他唯一沒有踏足過的地方——流風礁。
    位於城市西北角的流風礁被單獨用鐵絲網隔開,入口處還有監視的哨塔和巡邏的衛兵。
    “前麵是原住民的保留地,未經允許不得隨意進入。”看到弗雷後,衛兵對他進行了勸阻。
    通過這兩天的四處打探,對於島上原住民的現狀,弗雷已經有了一些了解。
    這道鐵絲網與其說是在保護原住民,反倒更像是關押他們的監獄。
    出示了市長給出的查案公文後,弗雷走進了流風礁。
    看著外來的弗雷,幾個原住民露出了狐疑的眼神,由於終日沐浴在海風與日照之下,他們的皮膚大多發紅。
    弗雷表示自己是一名來自教國的記者,希望采訪一下島民們的生活現狀。
    基於反對聯邦以及排斥魔導技術這個共同點,原住民們對教國並不厭惡,而且弗雷還貼心地給每個人遞了煙。
    見他這麽懂事,原住民的態度也友善了一些。
    起初,弗雷曾一度懷疑這座與城市隔絕開來的島礁就是邪教徒的藏身之處,但實地考察之後,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鑒定】的結果沒有可疑之處,而在聊天過程中,弗雷明白了這裏的原住民都是風神的忠實信徒,沒有那麽容易被邪教徒勸誘。
    島礁的地麵也沒有遭到挖掘的痕跡,除非這群邪教徒能住在海裏,否則根本無處躲藏。
    想到這兒,弗雷來到了海邊,他發現有幾個人正圍在一個破舊的老木屋旁邊,木屋上懸掛著巨大的魚頭和魚骨,下麵坐著一個不斷囈語的老人。
    老人雖然年邁,卻體格精壯,他脖頸上有些很深的皺紋,腮幫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陽在海麵上的反光所造成的良性皮膚病變。
    向木屋前的幾人打聽之後,弗雷得知老人名叫聖地亞哥,是島民中的捕魚高手,他曾經在一群鯊魚的圍攻下帶回了一條被吃的隻剩骨架的大馬林魚。
    小屋上懸掛的魚骨,便是當時的戰利品。
    靠著精湛的技術和強大的意誌力,聖地亞哥也是原住民中唯一一個敢前往雷暴區進行遠洋捕魚的人。
    雷暴區是位於邦多利姆與魔族領中間的一片海域,魔族的領地由於常年受到三柱神的影響,其環境與魔力濃度都和人類生活的區域有所差別。
    就像冷熱空氣對流產生雷雨一樣,人類與魔族的海洋分界線上也形成了一片布滿狂雷與海嘯的區域,這也是曾經的邦多利姆經常遭到風暴襲擊的原因之一。
    可自從幾個月前開始,聖地亞哥的精神狀態就變得越發混亂,經常說胡話。
    而就在昨天晚上上岸後,老人徹底瘋了。
    “風暴要來了,神明聽不見,風神他聽不見了……”他不停地嘟囔著一些意義不明的話。
    老人沒有親人,周圍幾個島民正商量著要不要給他請醫生。
    聖地亞哥曾經在40年前,也就是聯邦開始大規模建設人工島之前擔任過風翎祭典的奏者,在其他島民看來,他是因為回想起了那時的記憶,並將其與雷暴區的風暴聯係在一起,才會說出這樣的瘋話。
    但在觀察了一會兒後,弗雷覺得聖地亞哥並非是發了瘋,而像是努力對抗著某種未知的恐懼。
    這種症狀,很像是遭到了精神汙染。
    弗雷走上前去,他注視著老人的雙眼,語氣懇切地詢問道:
    “老人家,你說的風神聽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聽到弗雷的提問,老人警覺地看向了他,然後說道:
    “我聽到小醜在唱歌,祂的聲音將掩蓋其它的歌聲……”
    “你是在哪裏聽到的,雷暴區嗎?”
    雷暴區後麵就是魔族領,屬於三柱神的勢力範圍,老人也許是不小心受到了歡愉之神的影響。
    但老人卻搖了搖頭,然後用手指向了海岸邊。
    “就…就在那裏,歌聲是順著水流傳過來的……”
    弗雷發動了暗影感知,順著老人手指的方向探測了過去。
    那裏,是整個邦多利姆的汙水排海管道。
    ……
    與此同時,在紅燈區的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裏,一個行跡可疑的男人在四處打量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跟蹤後,掀開了井蓋,鑽進了下水道。
    潮濕的黴味瞬間就粘上了鼻腔,扶著長滿銅鏽的檢修梯往下攀爬,濺起的汙水在褲腳洇開深色斑點,排水管上的苔蘚密布,從中傳來汩汩水聲。
    進入下水道後,男人點亮了隨身攜帶的魔石燈,沿著周圍的標記開始移動,每經過一處標記,他都會將其擦除。
    在這片昏暗的空間裏前行了近半個小時後,男人總算來到了他們的窩點,這裏聚集著上百名邪教徒,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黑袍,體型瘦削,看上去十分虛弱的男子。
    他便是魔王教的頭目伊文,“消滅人類暴政,世界屬於哈基米!”這一偉大思想就是由他提出的。
    “伊文教主,黑幫已經把少量物資放到了指定地點,按照備注上的信息,現在沒辦法進行大規模采購,明天夜裏還會再投放一次,但總數果然還是不夠。”
    “應該是那個偶像失蹤的消息,把他們給嚇得不輕,外麵的情況怎麽樣?”
    “市政府沒有組織大規模的調查,消息也沒有正式公布,應該沒什麽問題。”
    “還是小心一點好,等回收物資後,就集體轉移。”
    教主伊文從邪教徒手裏拿來了貨單,上麵主要是一些食物。
    一周前,他們在綁架了米多莉後,混在哈耶克財團的貨船裏成功登島,之後便躲進了下水道。
    由於沒有綠卡,他們不能隨意出入和購物。
    此時他們已經在下水道的惡劣環境中生活了七天,隨身攜帶的食物所剩無幾,再加上為了躲避偵察而頻繁地進行移動,成員們都已虛弱不堪。
    按照預訂,財團的主管夏洛克會聯係當地的黑幫,偷偷給他們投放物資。
    可偏偏今天奏者的冊封儀式上出現了偶像失蹤的意外,市政府因此加緊了對黑幫的監視。
    “距離祭典隻剩下3天了,大家忍一忍吧。”
    聽到伊文的命令,負責管理物資的邪教徒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教主,食物少一點我們還能堅持,但飲用水已經喝完了。”
    可悲的是,這群邪教徒基本都是社會底層,裏麵隻有兩個能使用一階水魔法的人,而憑他們的魔力,不足以創造出足夠上百人飲用的水。
    “水?這周圍不都是水嗎?”伊文指了指旁邊的排水溝。
    “可,這些水是劇毒的……”
    “又不會馬上死人,將就喝了吧,如果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還怎麽解救哈基米大人?”
    等伊文部署完畢後,邪教徒們開始分發僅剩的一點食物。
    而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有著一個全身被繩索捆綁,嘴上被貼了膠帶的女人,她便是米多莉。
    邪教徒粗暴地撕開膠帶,此時的米多莉已經不會再像剛剛被抓的那幾天一樣大喊大叫了。
    由於在被綁架時就已經嚇得失禁,下水道裏也沒辦法清洗身體,此時的米多莉身上滿是汙垢,渾身散發著惡臭,完全沒有了昔日的風貌。
    邪教徒露出嫌棄的眼神,將一塊發黴的麵包塞到了她嘴裏。
    “教主大人,真的要把食物分給這個表子嗎?明明她隻是個祭品,餓不死不就行了。”
    “你忘了哈基米大人當初是怎麽對待我們這些俘虜的嗎?”伊文語氣嚴肅的反駁道。
    “和那群無可救藥的垃圾不同,我們可是信奉著魔王大人,品德高尚的新人類,就算這個女人是十惡不赦的勇者的前戀人,也要給予她最低限度的待遇……”
    說道一半,伊文突然從嘴裏吐出血來,摔倒在地。
    “教主大人,您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
    伊文顫抖著拭去嘴角的鮮血,然後說道:
    “不用,今天再進行一次儀式的演練。”
    “那個惡魔說過了,魔王大人的力量來自三柱神,隻要通過儀式強化三柱神,就能讓魔王重新複蘇。”
    “為此,這座城市將被風暴夷為平地。”
    重新站起身後,伊文撫摸了一下左手上的戒指,並在心中默念道:
    “但願在計劃完成之前,母神還願意再次垂青我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