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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缺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問:“很難看?”
“這倒沒有,”賀危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煙灰,又將注意力放在他高高束起的長發上:“你這頭發真的假的?”
餘缺眉眼帶笑:“真的。”
“兩年不見而已,你頭發長這麽快?”
見賀危臉上露出驚愕,餘缺麵色不改:“我天賦異稟。”他輕垂下眼,已注意到了這句話裏關於時間的詞語:兩年。
他在修真界已經度過了近百年的時光,但回到藍星,卻隻僅僅過去了兩年……
身側的2247適時提醒:“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一致。”餘缺沒回話,他當然是知道這點的,但還是會有些恍惚。
賀危對漂浮在餘缺身邊的光團視而不見,他以為餘缺是在開玩笑,沒多想,轉頭又成了興師問罪的架勢:“不提這個。之前電話裏沒細問,你幹嘛去了?!兩年啊,兩年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消息也不回,給老子玩失蹤是吧!”說著就抄起手想照著餘缺腦門來一下,被餘缺反射性地抓住了手腕。
四目相對,頃刻間,賀危火冒三丈:“你還敢躲!”
“嘶,你真打啊——”
胡鬧了片刻後,見餘缺穿得單薄,臉上也有些蒼白,認定他是被凍的,賀危就念叨著他“要風度不要溫度”,先拐著人去附近的一家服裝店買了身羽絨服套上。中途試衣服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正是剛剛送餘缺來的那個員工,對方說後座上遺落了錢。賀危看向站在鏡子前的餘缺,見他點了點頭,心中了然,對電話那頭道:“他給你的紅包,拿著吧,麻煩你送他過來了。”
這個小插曲後,餘缺被賀危領著走路回家。
路上,他問餘缺這兩年是怎麽過的,餘缺笑稱是出家修道去了,賀危自然不信。追問無果,他也沒再不依不饒,轉而喋喋不休地抱怨當初餘缺玩失蹤的可惡行徑:“你是真的行,發條信息就走,我他媽以為你自殺了知不知道?!冰天雪地的,我報了警後跟著警察一起,在你失蹤的那塊地方不眠不休地找了好幾天,生怕看見你的屍體。”
餘缺聞言自認理虧:“抱歉,當時沒想到這些……”
現在回想一下,當時在信息中說自己要去很遠的地方,走之前把剩餘的資產托付給對方處理之類的。話是那個話,但不同的人看來完全是不同意思,難怪被誤會。
聽出他話語中的真誠歉意,賀危反倒像被噎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臭小子,變化挺大,竟然會道歉了。”還以為會不耐煩來著。
餘缺:“有嗎?”
賀危翻了個白眼:“你說呢?之前說你兩句能回懟我三句。”
餘缺笑:“那就是想我繼續懟你的意思?”
“滾蛋。”賀危沒好氣地在他背上給了一掌,問起正事:“那你現在回來了,是要繼續打比賽嗎?”
在離開藍星之前,餘缺是大型ob遊戲《時空戰場》的職業電競選手,拿下過國際聯賽的冠軍。雖然在電競圈,現在二十三歲的他已經算是“高齡行列”,但是賀危作為他的教練,清楚知道餘缺對遊戲的理解,以及手速,是極罕見的不受年齡影響的特殊選手,因此才有此一問。
餘缺搖頭:“還是算了。”
“當初那些黑子鬧得確實太難看了些。”賀危又想抽煙了,摸了摸褲兜,發現沒有,隻好悻悻作罷:“那你不做這個,準備做什麽?”
餘缺:“嗯……肯定還是做遊戲相關的,具體做什麽,等我先玩玩市麵上的遊戲再說吧。對了,有哪些新遊戲比較火?”
“你這兩年呆的是哪個犄角旮瘩,不聯網是吧?”賀危吐槽了一句,但還是繼續解釋:“光論火的話,去年推出的那個《新中世紀》就挺火,國內玩家日活都快超過《時空戰場》了。但你肯定不會想玩,這遊戲不論世界觀還是核心玩法都抄襲了國外的3大作《半人馬》,你玩過原作的。”
餘缺果然皺眉:“除了這個呢?”
賀危:“很多,到家你自己玩吧。總之別期望太高,現在國內遊戲行業風氣浮躁,淨想著掙錢了,抄襲跟風的一大堆。半年前有個小眾遊戲《暗夜獵手》做得不錯,結果被幾個大廠的抄襲作分走了流量,收益支持不住,最後把p賣給了抄襲它的廠商……”
這種事,外行也就是看個樂子。但作為有底線的圈內人,心裏多少會有些不是滋味。
兩人說了一路,由於餘缺對這兩年遊戲行業發展一無所知,說得少,聽得多,導致賀危嘚吧嘚的嘴巴都幹了。等到了家,看見老婆出來開門,他才記起現在是過年期間:“不說了,過年說什麽工作,趕緊進來吃飯,吃完咱倆玩幾局。”
中午的飯點早就過了,但沒有讓客人餓肚子的道理。餘缺剛被賀危的家人們寒暄了一圈,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就端到了桌上。濃白的湯底,筷子一攪,露出下方色澤金黃的雞肉,幾根新鮮的青菜翠綠翠綠的,還有個煎得橢圓的雞蛋,鮮香四溢。
剛吃了兩口,麵前又端上來好些鹵味熱菜,賀危也挨了過來,用陪著吃飯的方式躲自己老婆——因為新羽絨服被煙灰燙出了兩個洞,被發現戒煙失敗,那位現在的眼神已經恨不得能吃人了。
氤氳的霧氣從碗中溢出,將這日常又溫馨的場景變得有些模糊。餘缺淡淡一笑,溫熱的食物落進胃裏,好像連那些隱隱作痛的傷口都平複下來。
一頓延遲的“午飯”下肚,原本還打算要一起玩遊戲的人卻有了公事要忙。為避免呆在不熟的人身邊尷尬,餘缺被帶到了賀危的專屬電競房。
市麵上配置最高的電腦,國內外幾大遊戲廠商的遊戲主機,占據了半麵牆壁的遊戲卡帶……這裏一切應有盡有。餘缺坐到主位上,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自己想玩的遊戲,而打開網頁,通過網絡檢索查看現在幾大平台的遊戲排行。身側的光團閃了閃:“是否需要為用戶提供信息篩選功能?”
餘缺:“你還能做這個?”
2247:“係統升級後,多項功能都有了針對性改進,用戶可在後續使用中進行查看。”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2247不僅能快速檢索出相關信息,並按信息的時效性、重要性進行先後排隊,還能順著信息背後追本溯源,給出可參考的結果分析。比如知名遊戲平台clon現在的熱度榜榜單,2247就通過對平台的用戶關注、評論信息等多項進行了分析論證,認為這個榜單水分很大。
排名第一的老牌ob遊戲《時空戰場》數據雖有注水,但定位在榜單第一實至名歸,倒是排名第三的《frersndunton》看著欣欣向榮,實際上真正寫下評論的玩家和真實關注,其實比不上僅居第六位,且同樣是射擊題材的《神狙手》。
簡單看過各大網站的排行榜和相關分析,又閱覽過行業相關新聞、玩家評論等等,餘缺心中對遊戲行業的看法,也偏向了賀危所說的——風氣浮躁。
無論是資金充裕的大牌廠商,還是小型工作室,大多將精力集中在如何通過遊戲快速變現上。月卡、季卡、年卡等製度已經泛濫成災,卡池更被當做增加流水的利器,不管遊戲本身是否適配,硬加也要加幾個卡池進去。此外,小型的遊戲工作室也存活艱難,類似《暗夜獵手》一般做出些成績,卻因為抄襲等原因打不過競品的比比皆是。
原本隨著科技發展,讓現在開發遊戲的成本已經相比兩年前降低了不少,遊戲本身的畫麵、建模等也均有所提升,但安裝包是一個比一個大了,實際的遊戲內容、遊戲性卻反而開始降級。每次的新遊戲出來,營銷噱頭都遠高於遊戲本身。
有些剛推出時備受推崇的遊戲,幾個版本更迭後也可能因為想要追求流水,用“暗改”等方式對玩家進行背刺。玩家們對現狀不滿,爭吵和辱罵比以往更甚,廠商們也覺得掙錢艱難,認為玩家在挑刺,整個環節,沒有哪一方感覺滿意。
當然,雖然整個大環境看起來並不友好,但也並不是沒有佳作出現。餘缺在試玩中,就發現探案類遊戲《我是凶手》,變革消除遊戲《貓物語》等表現俱佳,雖然玩家們也有抱怨,但都在合理範圍之內。
除了新出佳作較少的問題外,餘缺還發現,日本的二次元文化經營堪稱深入人心,連“二遊”都被特地分出來形成了新的類別。相對應的,華夏國風卻顯得式微,除了經典的西遊和三國兩大p衍生外,鮮少正統國風遊戲出現。甚至很多打著國風旗號的遊戲,實際還是混淆了國風和日本元素的區別,看得讓人頭疼。
下午四點多鍾,賀危打著哈欠推開了電競房的門。餘缺仍坐在電腦前,見他來了,也不挪位置。賀危看見屏幕上不是遊戲,而是敲下了一行行字的文檔,撓著後腦勺走近:“你幹嘛呢?”
餘缺:“寫點行業分析。”
“分析些啥呢,我看看……嗯,廠商……競品?”賀危看看屏幕,又看向他。
餘缺平靜地和他對視了一眼:“我打算開家公司,自己做遊戲。”
這是餘缺幾番思考後的決定。
一來,他需要收集係統所需的情緒值,才能回修真界,自己開公司,做遊戲就是個合適的途徑。二來,雖然這次係統所需的能量太多,他或許會在藍星停留好幾年,但對於修士來說,這些時光其實並不漫長,所以,他希望在有限的時間內,能為自己喜歡的行業做點什麽。
他能做什麽呢?
內卷。
餘缺是個習慣了“卷”的人。之前在修真界,無甚天賦的他尚且能自己卷自己,成為金丹修士。現在回到藍星,本就在遊戲上有幾分天賦的他,自然也能加入遊戲行業,卷死那些不做人的遊戲廠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