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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賀危幫忙,就不必著急找投資人了。

    但三百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型遊戲肯定是不用想的。餘缺預想是體量不做太大,但質量要做到精品,這樣的話,錢也得省著點花,避免後期不夠用。

    至於遊戲的題材,結合對情緒值的需求,餘缺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恐怖向”。

    恐懼是種很特殊的情緒,人們在很多時候都會產生恐懼。恐懼考試、恐懼社交等等,但相比於這些真實的、對自身境遇的恐懼,人類對恐怖片、驚悚片卻會產生一種“又害怕又想看”的矛盾心理。

    在遊戲領域,恐怖向的作品不算小眾。比如華夏國內前幾年推出的靈異題材、解謎向恐怖類遊戲《結伴自殺》,韓國在去年推出的《校園孤魂》,發售後均有不錯的反響。

    這類玩家對題材的忠誠度高,新遊戲出現,相對不怎麽挑廠商,勇於嚐試。相比其它大類,還有自行“找糧吃”的習慣,前期公司沒錢做宣發的時候,選這個題材有一定優勢。

    當然,玩家們對題材忠誠,不代表對遊戲包容度高,允許其粗製濫造。看市麵上的同類競品就知道了,做得差勁的有的是人罵。

    那什麽才算恐怖類遊戲的精品?

    餘缺有2247做助手,在調研市場這塊速度極快。經過分析玩家們的評論和意見,綜合認為,一款優秀的恐怖類遊戲應該能讓人快速沉浸在氛圍中,並因此腎上腺素飆升。過程中,玩家越是沉浸,越是恐懼,越是恐懼,才越想玩下去。

    市麵上被評為精品的恐怖類遊戲大多在畫麵上有不俗的表現,也有另辟蹊徑,靠文字加圖片,以及音樂氛圍營造的。

    過年這幾天,餘缺連續試玩了不少同類競品,其中最讓他喜歡的就是國產的《結伴自殺》。雖然隻看評分的話,國外的幾個恐怖類作品評分還要更高一些,但身為華夏人,對恐怖的理解同國外到底存在文化壁壘。而《結伴自殺》不光氛圍營造相當不錯,還有東亞人生活中獨特的窒息感。

    往下翻閱評論區,能發現很多玩家對此深有感觸,不少人甚至一一對應上npc的情節,述說自己人生過往也經曆過同樣的事。這些遊戲上的細節,亦足以看出製作組的用心。

    遊玩和調研的階段結束,餘缺對自己要做的遊戲也有了些靈感。

    方向擬定後,自然對員工的要求也有了傾向:主美的畫風需要盡可能陰鬱和黑暗,適當的扭曲是加分項。假如風格獨特,有相關工作經驗自然好,但考慮到餘缺不希望遊戲畫風和市麵上已發售的恐怖向遊戲雷同,主美的人選其實更傾向沒有參與過相關內容製作的獨立畫師。

    對文案的招聘則要難一些。但現階段業內對於遊戲畫麵要求很“卷”,但卻對文案崗相對並不那麽看重,導致很多遊戲的文案寫得較為敷衍,抄襲更是疏鬆平常,玩家們基本都是選擇跳過。

    但餘缺認為,恐怖類遊戲區別於其它類型,文案是重要組成部分,不僅能增加氛圍,也能有效幫助玩家代入角色,因此不想放低要求。

    賀危來詢問的時候,他就直說,想要能寫出有代入感文字的人,麵試時帶上作品,讀起來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最好,有寫過恐怖向劇本的編劇,或者是寫過相關小說的最佳,是否擔任過文案策劃崗位倒是最次了。

    至於音樂和音效,賀危認為不必著急招聘,現在娛樂圈一派欣欣向榮,配音方麵也隨著勢頭發展得如火如荼,與其招員工,不如找能合作的工作室,節約成本。餘缺認同了這個想法。

    其餘重要崗位包括數值、係統、光效、關卡設計等等,很多崗位在大公司是同時需要多人兼任的,餘缺自己雖然學過大半部分,但到底不可能全讓自己做,因此即使精簡過,初步團隊也定下來二十人位置,後續再看情況酌情增加。

    這個新年,兩人沒怎麽閑下來過。到了大年初七正式開工,更是緊鑼密鼓地進行一切事宜。

    餘缺的證件補辦很快,定下辦公地點後,公司注冊也很順利。倒是他的住所有點波折。淮市畢竟是一線城市,地段好點的地方根本不愁租,餘缺的要求又不低,中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源,因此耽擱下來。

    期間,他係統的能量都攢到超過一格了,卻沒機會具現化馬甲出來——總不能在朋友家裏大變活人吧?

    不知不覺兩周時間過去,辦公地點的桌椅設備一應俱全,員工數量也招到了十幾個,之前那個四十多的大齡程序員已經在電腦前敲代碼了,主美和文案策劃兩個崗位依舊空懸。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餘缺這幾天都坐在辦公室裏,由2247輔助篩選,自己在網絡上查看畫師的過往作品。遇見合適的,就主動發去私信,問有沒有興趣麵試,拒絕的很多,但想了解的也不是沒有。

    今天要來的,就是一個接受麵試邀請的應屆畢業生,叫陸含昭。

    淮市立春後依舊寒風徹骨,辦公室的空調往外吹著熱風,桃木的桌麵上蓋了層玻璃,上麵放著電腦和幾本攤開的書。餘缺坐在桌前,長發在腦後鬆鬆垮垮的束成一縷,手指在鍵盤上不斷落下清晰的“哢”,纖薄的黑色皮質手套讓指節凸出明顯。

    門在此時被敲響。

    “餘缺,麵試的人來了。”

    磨砂的玻璃門隨之推開,露出門外風格迥異的兩人。賀危裹得嚴實,而站在他身邊的短發女生,則一身相對單薄的黑色朋克打扮,很潮,個子也挺高,要不是開口問好的聲音,可能會被誤判成一位帥哥。

    “陸含昭是嗎?請坐。”

    餘缺放下手裏的事,邀請人到旁邊會客的沙發上坐下,茶幾上很快被放下兩杯熱水。他態度很平和,但陸含昭就是莫名感覺到緊張,反射性繃緊了臉,看起來倒是更酷了:“昨天我們聊到的那個形象,我畫了版線稿,雖然有點粗糙,但我覺得你可能想看看。”

    說著,她就從隨身攜帶的電腦包裏拿出平板電腦,將畫作展示了出來。餘缺接過,見到畫作的正麵展示,眼底多了幾分欣賞。

    他們昨天討論的,是一個很簡單的構思——“吊死鬼”形象。

    吊死鬼在民俗恐怖類型中算是常見類型,一般的創作者會凸現人死後過於雪白的臉,有人還會將吊死的畫麵刻畫出來,比如亂踢的腳,反射性抓向吊繩的手等等。

    但昨天他們的話題重點是“恐怖又怪誕”,餘缺希望這個形象鬼氣森森,人的特質反而越少越好。

    具體怎麽畫,他其實沒說,而陸含昭根據自己的理解,將這個吊死鬼的臉極大的簡化後又渲染了個人風格,僅用兩團黑色的線條代表眼睛,下方則是帶點陰影、大張的嘴巴,表情扭曲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是世界名畫《呐喊》。再結合畫作中被吊到脖子折斷的構圖,僅僅是線稿,就給人毛骨悚然之感。

    “很不錯,既加強了恐怖感,又加重了非人的特質。”餘缺回想了一下自己對遊戲的構思,感覺非常契合,複又提起幾個想法。兩人聊了一陣後,雙方都覺滿意。

    餘缺認為陸含昭風格合適,不論是場景原畫還是角色形象都有很強的構思,雖然還有些地方不夠成熟,但就像一塊等待被雕琢的璞玉。而陸含昭認為餘缺現在這個遊戲項目簡直長在她的優勢上,談話間又不斷有靈感蹦出來,公司雖然不大,但項目她很喜歡。

    談定薪資後,雙方就定下了正式入職日期。

    主美確定,遊戲製作總算能正式開頭了,餘缺放下一件心事,心情愉悅地主動送人出門。之後賀危又帶回來一個消息:他的房子也有消息了。

    中介很負責,開著車拉餘缺去看房時,一路把房子的優缺點說了個全。餘缺要的是三室一廳,房子不能太小,這套比他要求的還要大一點,小區綠化也不錯,坐車到公司不堵車的情況隻要十七分鍾的樣子。但房子內家具並不齊全,感覺像是裝修過程中給忘了,要住進去得買幾件大件家具,需要一筆額外的花銷。

    餘缺最後租下了。在購買了大床、浴缸、雙開門冰箱等幾件家具後,周六就住了進去。

    入住第二天,賀危提著酒和菜上門,主動承包了新家廚房的第一次開火。

    “你啥時候學會這些的?”叼著煙、一臉胡子拉渣的賀危,有條不紊地用筷子去翻滾油裏的排骨,時不時看向旁邊的餘缺,麵上異常不可置信。廚房裏滿是被煎出來的油香,鍋裏溢出白煙,而自打回來後,看著就沒點煙火氣的餘缺,此時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站在水池邊切菜。

    他纖長的指骨握著刀柄,下手又穩又利,眨眼間就將土豆切成了整齊的薄片,完全不像是初學者。

    餘缺淡然回複:“沒主動去學過。”進秘境的時候,越高階的耗費時間就越多,甚至可能在裏麵呆上幾年,辟穀丹沒了,不想餓肚子就得就地取材。遇見這種情況,不會也得會了。

    “你騙鬼呢。”賀危以為他故意裝逼不說實話,輕哼了一聲,轉而問起另一件事:“對了,你姐啥時候來?我看你租的是三室一廳,就知道是在等她搬過來。今天菜買得多,你別全切了,剩下的放冰箱去,等她來了也好……”

    絮絮叨叨的話,讓按在刀柄的手指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般再次落下。

    餘缺:“她不在了。”

    “不在了?”

    餘缺垂下眼睛,直直看著泛出冷光的刀鋒:“就是死了。”

    房間裏一時寂靜,隻能聽見油鍋裏炸排骨細微的聲音。賀危伸出去的筷子僵在半空,尖端處積蓄已久的一滴油,如水珠般墜進鍋裏,不聲不響。

    “你……你之前突然消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