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再臨小河,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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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清晨。
    雜役峰西邊草屋。
    南宮堯和一眾核心長老站在那裏。
    不同的是,南宮堯較為沉默。
    “宗主,先生不在啊,這個時辰,想必先生在飯堂吧。”
    柳雲間沉吟道。
    其餘長老點點頭,亦覺如此。
    “先生離開了。”
    南宮堯道。
    呃。
    眾長老一愣。
    南宮堯歎道:“三天前,先生便與本宗說過,要離開了,當時先生卻是沒有告訴本宗具體的時間,所以前兩日,本宗都來此,可每回都未見到先生,想必當天先生見完趙亭後不久,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聞言,長老們怔怔出神。
    先生在宗門待了六年,想不到說走便走了。
    不過這倒也符合先生的個性,先生從來不是扭捏之人。
    “過些時日,本宗便著手準備化神了,屆時勞煩諸位長老護法。”
    南宮堯轉身朝外走去。
    眾長老一驚,想不到宗主進度這般神速,竟不知不覺要化神了,於是乎連忙跟上。
    “宗主說得哪裏話,我等為您護法,乃理所應當。”
    “宗主,化神雷劫難渡,您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麽?”
    “”
    “得先生造化,本宗有信心。”
    南宮堯說著,身形一頓,深吸口氣,道:
    “將西邊草屋周圍百丈封起來,道天宗任何人,隻得遠瞻,不得靠近!”
    “是”
    嘚嘚嘚。
    野道上,一匹駿馬慢跑。
    馬背上,一個青衣書生側躺,翻看著無字書。
    風帶起青衣書生的發絲飛舞,當得是悠閑肆意。
    青衣書生自然便是陳尋了。
    隨著駿馬的跑動,野道越來越窄。
    不多時,一座小鎮從遠方若隱若現,逐漸清晰。
    片刻後,至了小鎮前。
    陳尋看了眼鎮門上的匾,笑了笑便下馬了,牽著馬往小鎮中走去。
    街道上,不少人們好奇地打量著陳尋,其中有些人感覺眼前的青衣男子隱隱有些熟悉,以為許是錯覺,便搖搖頭走了。
    此時,三位官差路過,為首的中年在看到陳尋後不以為意,隻以為是外來者路過進鎮小憩,便準備離去。
    然下一刻,中年的腳步猛地頓住,帶著兩個不明所以的官差便快步至了陳尋身前。
    “陳陳尋???”
    中年盯著陳尋,不可思議道。
    陳尋微微一笑:“想不到六年了,紀捕頭還記得我?”
    眼前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衙門的捕頭,紀霸了,六年前,曾因黑虎一案,將陳尋請去衙門。
    隻不過相較於六年前,如今的紀霸,卻已經黑白發相間,兩鬢更似染了白霜,眼角的紋路更深刻了。
    紀霸一喜,猛地拉起陳尋的手,“嘿,我說看著熟悉,真是你啊,想不到你竟回來了小河鎮。”
    陳尋道:“便是路過,進來看看。”
    紀霸左看著陳尋,左打量右打量,忽然意識到什麽,驚歎道:
    “都六年過去了,你的樣貌竟是毫無變化啊!”
    陳尋隨口笑回道:“如我這般年紀的,短短六年樣貌應該不會多大變化,倒是紀捕頭這些年辛苦了,頭發都逐漸白了。”
    “也是。”紀霸不疑有他,卻道:“不過你有句話卻是不對,六年可不短呢。”
    陳尋微怔,輕輕點頭。
    是的,於凡人來說,六年真的不短了。
    紀霸隨即想到什麽,又歎道:“陳尋,你來了正好,這些年,老李家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物是人非啊。”
    “你走後第三年,李緣這妮子雙目失明,據說是遺傳其奶奶的,不過說來奇怪,這妮子的爹娘此前也未被遺傳啊,竟隔了一代發作。去年,老李又去世了,鎮主想著李緣一個人可憐,諸多方麵不便,就讓我安排為李緣這小妮尋門親事,可是這小妮怎麽也不同意,我天天帶著媒婆過去都是吃閉門羹,可把我愁死,哎。”
    陳尋沉默片刻,道:“好,紀捕頭先忙吧,我去看看。”
    “好,我回一趟衙門,將你回來之事告訴鎮主,鎮主這些年也經常提起你呢嗬嗬。”
    紀霸招呼一聲,便帶著兩個手下離開了。
    陳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便牽馬朝著小河鎮的西邊走去了。
    熟悉的小院落前,陳尋站立,馬兒被拴在了一旁,百無聊賴地跺著馬蹄。
    陳尋走過去,輕輕叩響了院門。
    片刻後,從院內響起一陣摸索開門的聲音,嘎吱一聲後,略微有些慌亂的聲音響起,
    “是是紀叔嗎?”
    院外,陳尋輕聲道:“是陳大哥。”
    空氣一靜。
    便聽得腳步響起,急匆之下像是撞倒了什麽東西,很快,陳尋麵前的院門被緩緩打開了,一張俏臉映入陳尋眼簾。
    六年過去,李緣不再是少女模樣,看上去成熟了許多。
    尤其是那雙曾經大大的眼睛,如今卻好似沒有焦距,沒有神采。
    “陳陳大哥?”
    李緣倚在院門,顫聲喊道。
    陳尋溫言:“嗯,是我。”
    院內。
    陳尋端著一杯熱茶,站在那裏,掃視著院中的一切,角落那捆落滿灰塵的麻繩和鏽跡斑斑的柴刀格外顯眼。
    似是察覺到什麽,一旁李緣輕聲道:“陳大哥,爺爺去年過世,爺爺他活了六十九載,在小河鎮已算高壽,對此爺爺不曾有遺憾,唯一的遺憾,便是爺爺想念您,想見您一麵未能見到。”
    陳尋心中歎息,原本他三年前就準備來一趟小河鎮的,卻是不曾料到,當時清醒的時間如此短暫,瘋癲來的如此之快。
    在這世間,陳尋自詡能掌握無數,卻獨獨掌握不了自己。
    陳尋偏頭看向李緣,道:“我方才遇到了紀捕頭,他說想為你結一門親事。”
    “陳大哥,我”
    李緣還未說完,陳尋便道:
    “我知道的,你向來乖巧,替別人著想,你並非不願,而是不想連累別人,是也不是?”
    聞言,李緣眼角晶瑩滑落,重重點頭,哽咽道:“嗯!我什麽都看不見,啥也幹不好,我我”
    陳尋上前,宛若一個長輩溫和地摸了摸李緣的腦袋,看著她的眼睛,笑道:
    “眼下你可有什麽願望?能滿足你的陳大哥盡量滿足。”
    李緣偏頭,空洞無神的目光此刻仿佛有了些微弱的光亮,道:
    “小河鎮東邊二十裏,有一片花海,從前一到春季爺爺有時候就會帶緣緣過去,如今正值春季,那裏肯定很美,陳大哥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陳尋眼神一滯,願望便是如此麽,旋即道:
    “花海雖美,可你卻看不見。”
    李緣臉上浮現笑容,說:“置身花海,即使看不見,我亦知曉那定然絕美。”
    陳尋晃神,笑道:“好,陳大哥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