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
    陸瑾在小沙彌的帶領下朝內走去。
    自從昨晚跟師兄分開之後，他就擔心對方會不會出事。
    畢竟少林是正派不假，可西域佛門就未必了，師兄殺了那惡僧，萬一被對方師父詰難該咋辦？佛門人多勢眾。
    自己師兄雖然修為高深，但一個人勢單力薄，恐怕會遭欺負。
    也正因如此。
    過了數個時辰還不見師兄回來。
    陸瑾便有些急了。
    於是在托小棧的人寄了封信給師父後，他便立即上山搭救師兄。
    當然，他還是有些機智的，沒有一個人往山上跑，而是動用陸家的身份，喊來小棧的人，跟著自己一起往山上跑。
    有這群搞情報的人在。
    佛門隻要要臉。
    就不可能會對他師兄怎麽樣。
    然而，就在陸瑾心中忐忑不安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怔住了。
    隻見師兄席地而坐，口裏說著什麽佛心之類的話，自己一句也聽不懂，而麵前一大群和尚則若有所悟的聽著，感覺就像是門下弟子在聽師父講法一樣。
    對此，陸瑾沒有出聲打攪，而是躡手躡腳的來到解空身邊。
    “喂，小和尚。”
    說著，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嗯？”聽法被打攪的解空微微蹙眉，待看清是道爺的師弟後，立即換上笑臉，“原來是道友啊，找小僧有何事？”
    “沒什麽。”
    陸瑾小聲問道：“那西域惡僧的師父呢？他沒有欺負我師兄吧？”
    “哈？”
    聽到這話，解空頓時怔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然後抬手指向一處地方。
    “你往那看。”
    陸瑾順著方向看去，隻見三四百米處，太陽底下躺著一個胖和尚。
    他運足了觀法，發現對方身上的血孔比篩子還要多，骨頭好像也被人粉碎折斷了，四肢和肌肉都扭曲的不成形狀，好似一灘肉泥，臉上一副悲憤怨毒之色。
    “嘶！這誰幹的？
    “殺生不虐生的道理都不懂麽？出手未免也太歹毒了。”
    陸瑾趕忙收回視線，怕晚上做噩夢。
    “額”
    解空一時有些語塞。
    他沒想到對方跟了道爺這麽長時間，居然還不曉得道爺的癖好。
    隨即，他歎了口氣解釋道：“那位就是西域惡僧的師父，算是宗師級高手吧，他在一個時辰前確實想欺負你師兄。”
    “然後就不用小僧多說了吧。”
    聽到這話，陸瑾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盯著屍體久久不能回神。
    待到數十息過後，放才吐字道：“好！師兄做的好！”
    “師兄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教出那樣的弟子，這胖禿驢一看就不是啥好人，對付這樣的惡人何必在乎手段！”
    話音落下。
    解空頓時明白李道爺為什麽要帶這麽個師弟出來。
    憨雖然憨了點。
    但這思想覺悟是真的高啊！
    隨即，他打趣道：“你們三一門還缺人不，或者說伱師父還缺弟子不。”
    “小僧若是還俗，可否拜在你師父門下，實在不行，你師兄可有收徒的打算，小僧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聽話。”
    “師兄的弟子你就別想了。”
    聞言，陸瑾一臉認真道：“不過你可以考慮下拜我為師。”
    “我可是師兄最看重的師弟。”
    “滾。”
    解空瞬間被逗笑。
    然而，就在兩人插科打諢時。
    慧聞方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李慕玄，眼神無比複雜。
    像這樣有著天生道心的人，要是遇到的是自己該多好，偏偏讓左若童給搶了先，早知道當年該去三一門轉轉的。
    哪怕不能收為弟子。
    可趁著還小，不懂事的時候，灌輸點佛理給對方也挺好。
    唉，可惜現在已經太晚了。
    根器徹底定型了。
    想到這。
    慧聞方丈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道：“辛苦小道長為這群癡兒傳法了。”
    “方丈言重了。”
    “隻是一些個人感悟罷了。”
    李慕玄開口道：“況且，知易行難，知道道理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晚輩我也就是愛琢磨而已。”
    聽到這話，慧聞笑了笑沒說什麽。
    他還能說什麽？
    眼饞啊！
    隨即，他轉移話題道：“之前答應傳你一門手段，你且跟老衲過來吧。”
    雖然這孩子拒絕了佛門的渡化，但傳他東西還是可以的。
    畢竟這是之前說好的。
    況且，對方這次上山可是替他少林擋了一劫，算是一報還一報。
    另外也算是結個善緣吧，這樣的人物，日後成仙都不足為奇，同時這孩子雖然無大慈悲心，但卻德行完備，總歸不是個魔頭，何必拘泥於門派理念呢。
    “多謝方丈。”
    李慕玄朝對方行了個道揖。
    而慧聞在臨走前，朝師弟慧園吩咐道：“把那屍體收一收，地也洗了，過兩日師徒倆一起給西域那邊送過去。”
    “他們若是問起來，你便實話實說，將事情來龍去脈講給他們聽。”
    “是。”
    慧園點頭答應下來。
    見狀，慧聞也沒再多說什麽，起身朝著禪房走去。
    李慕玄則跟在身後。
    很快，兩人來到禪房當中。
    知道無法收入門牆。
    慧聞也就沒有了講解佛理的興致，簡單直白道：“老衲要傳你天眼通，用你們玄門的話便是觀法，你可願學？”
    “晚輩願學。”
    李慕玄直接點頭答應下來。
    天眼通他是見過的。
    之前在追查西域惡僧去向時，那位小和尚用的應該便是。
    不過看樣子，對方隻是剛入門而已。
    畢竟作為佛門六神通之一，如果隻是追查他人，那跟正常的觀法也沒多大差別，稱作神通未免有些言過其實。
    “好。”
    慧聞點了點頭，這小子還算識貨。
    隨即，他開口介紹道：“這世上的內修法門總結起來就一個字，觀。”
    “觀法的不同會導致結果有本質上的差別，這正是諸多流派的由來，但絕不能因為表麵上都一個觀字而混為一談。”
    “有人以身為國，讓神識如聖王般以無為之態照看全國，得心頭清靜。”
    “有人試圖看出身邊每樣事物所蘊含之理，通過這樣的積累，最終求得世間至理。”
    “而我佛門的天眼通，不敢說力壓世間一切觀法。”
    “但卻能助人破開表相虛妄！”
    “看清事物真相！”
    “修到極致。”
    “世間空相實相，萬法照破，宇宙內外，時間因果，無所不見，無所不知。”
    “無有障礙，皆能看破！”
    話音落下，李慕玄眼前頓時一亮，極致的那些他暫時不去想，但這看清事物真相的能力，確實很對自己心意。
    而看到李慕玄的樣子。
    慧聞嘴角微揚。
    孩子，老衲還是喜歡你剛才拒絕我佛門渡化的模樣。
    你三一門啊，也就靠左若童一個人撐著，他還是力大磚飛的那種，能教你的無非逆生三重，外加一些護身手段罷了。
    真要論底蘊。
    我佛門隨便掏點東西出來。
    也夠你學一陣的了。
    隨即，慧聞開口問道：“小輩，你之前觀法修到了何種地步？”
    “可觀人周身元炁，察覺到人的氣場，具體要說的話，最高可看破唐門的幻身障。”李慕玄如實說道：“內觀的話，可觀體內紅細胞。”
    “哈？”
    慧聞頓時怔住。
    前一句他能夠理解，可這紅細胞是個什麽東西？
    “大概一滴血的幾千萬分之一吧。”
    李慕玄粗略估算了一下。
    聽到這話。
    慧聞眼神驚訝的看著這孩子，沒想到對方居然對身體了解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一般修士在內視身體，能達到運轉元炁或血液之後，基本上就開始內觀自身念頭了，不會再深入下去。
    因為沒什麽太大意義。
    不過這樣一看。
    確實是個修觀法的好苗子。
    旋即，他繼續道：“天眼通分為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其中肉眼不必多說，就是肉身所具之眼，見近不見遠，見前不見後，見內不見外，見上不見下，受視覺障礙。”
    “天眼，也就是觀法正式入門。”
    “所謂的觀法。”
    “其實本質上就是不再用肉眼觀物，而是用元神去觀。”
    “因此不論是何觀法，其都有一個最基本要求，那就是禪定，進到內心清靜的狀態，以此發現平常看不到的東西。”
    “而我佛門天眼，遠近、前後、內外、晝夜、上下皆悉能見。”
    “換而言之，不受肉眼視覺障礙。”
    “同時可根據各人對事物的理解，延伸出不同能力，有人可觀炁尋人，隻要鎖定炁後，一定範圍內亮如繁星。”
    “有人則可看到百裏之外發生之事，亦或者看到比塵埃還小的事物。”
    “至於到了慧眼層次。”
    “也就是老衲現在的這個境界。”
    “則能夠看破事物表相。”
    “就像剛才你那黑花，老衲拿到手中，仔細端詳後便知道其是欲望所化三屍。”
    “因為凡是自身洞悉之物，皆可無視表相，看穿本質。”
    “這也是慧眼最基本的能力。”
    “除此之外，有人可短暫透視數息內的過去、未來，有人則可觀人身上氣運，具體如何還要看你對事物的理解。”
    “至於再往上的法眼和佛眼。”
    “法眼乃菩薩眼。”
    “大概要到你們玄門的煉神還虛境界才能做到。”
    “佛眼則是更高層次的境界。”
    “到了這一步，觀法也修到了極致，世間萬事萬物的真相皆能看清。”
    本章完